面对龙翔来势汹涌的攻击,元道问脸上的表情冷酷至极点,好似周围的万物都和他融为一体般。
龙翔心中泛起奇怪的感觉,似乎元道问的身影逐渐模糊在了晴朗的月空下,但定睛一看,他又实实在在的站在文殊菩萨的石像前。
就这一瞬间的错愕,龙翔之前聚集起来的气势居然顷刻间烟消云散。战斗讲究一鼓作气,等停顿一下再次出招,就会难达到之前的气势和威慑力。所以曹刿曾经论战说道,“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浪浮沉一言不发,在旁静静观看,也不对龙翔放弃进攻的行为表示惋惜或者是反对。
元道问淡定自若,摇头叹道:“师弟,你功夫虽好,但远不及我,何必像师父一样,在我手底枉送了性命!”
龙翔胸口如遭雷击,难以置信的说道:“你……你说什么?”
“难道我的表述有问题吗?”元道问面无表情。
蓦地寂静的平地上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熟悉的声音如平地惊雷般响起:“元道问,纳命来!”
赫然是久违的林九叔,只见他衣衫褴褛,形容消瘦,全无之前的健硕精壮之气。
“九叔!”龙翔失声喊道、林九叔看到龙翔,一阵激动,猛地剧烈咳嗽起来,居然呕出了一口鲜血!
龙翔大惊,愕然问道:“九叔,你怎么了?”
林九叔镇定下来,辅助剧烈起伏的胸口,带着哭腔说道:“师弟!你在这里太好了!元道问……元道问这畜生害死了师父!”
从林九叔口中听到这个噩耗,龙翔如坠冰窖,整个人浑身发冷,之前仅存的一丝希望彻底破灭,只剩下无尽的悲痛。
元道问冷冷道:“林九叔,想不到你硬受了我一拳,居然没死,还能支撑到现在!”
林九叔咬牙切齿的说道:“哼!你百密一疏,我只不过是昏死过去,你却以为我死了!这是老天有眼,要让我为师父报仇!”
元道问面无表情的说道:“林九叔,如果当时你能及时觅地静养,或许能化解我的拳劲,活过百岁!只可惜你忙着追我,强行压下伤势,真是愚蠢之极!你这伤势,日后发作起来,比死还难受!”
林九叔恨恨的说道:“如果不能手刃你这奸贼,我苟活于世还有什么意义!”
龙翔知道林九叔报仇心切,已经失去判断能力。且不说他现在有伤在身,就算他是十足十的状态,只怕也不是元道问的对手。尽管自己也是满腔悲愤,但他必须冷静下来,否则不但报不了仇,还会让自己和林九叔的性命一同葬送在元道问的手上。
浪浮沉心中也是极为震撼。他这一生中最佩服的人就是白幕道,刻下突然听到白幕道的死讯,暗叹玄学界十年内再无大师。
“九叔,你先休息下!让我来为师父报仇!”
龙翔一声长啸,两腿用力,整个人就像一匹骏马昂首怒嘶,蓦地增速至极限,一道电光般向负手挺立的元道问冲去。
距离迅速由二十米减至十米。
九米、八米、七米……
元道问依然是好整以暇,背负双手的模样,似乎全然没将龙翔放在眼里。
六米、五米……
龙翔的拳头颤震,划出破空的声响,宛若虎啸龙吟,连急骤若奔雷的脚步声也不能掩盖分毫!
三米、二米……
一直凝立不动的元道问全身袍服无风自动,披风向上卷起,黑发飞扬下,双脚轻按地面,竟缓缓离地升起,就像站在个升离地面的无形座子上一般。
浪浮沉和林九叔身处旁观者的角度,看清元道问并非是飞了起来,而是以无法言喻的身形暂时停留在半空。
这一个滞空,居然长达两秒钟!
林九叔心中叫糟,龙翔如果收势不及,整个人冲了过去,那他的背部就会毫无防备的完全暴露在元道问的攻击范围之内。林九叔和元道问交过手,亲身体验过元道问的恐怖,不禁暗自为龙翔捏了一把汗。
浪浮沉依然是波澜不惊的表情,似乎对龙翔很有信心。
龙翔眼中神光暴现,硬生生的止住脚步,整个人如同电影定格一般,身形恰好停在元道问攻击范围之外的地方。
“喝!”
拳劲倏地爆开,变成满天拳影,也不知那一拳才是真的!
元道问冷冷一笑,左手伸出张开五指,朝龙翔的拳头迎了过去。
佛像四周的秋林纷纷往外弯去,树叶散飞。
龙翔拳影收回,待元道问落地之后,再聚气进击!
“砰!”元道问落地之声振聋发聩,地砖居然裂开四、五块,更有甚者,被他踩到的地面隐隐陷下,足见其脚力之强劲,犹在龙翔之上。
元道问背后的右手分了开来,左手握拳,缓缓转身,一拳向龙翔击去。
龙翔知道元道问不会只守不攻,早就做好了迎接他雷霆万钧的攻势的准备。
岂料元道问这一拳却是诡异之极。他的动作慢至极点,但偏偏龙翔却知道他这一拳的速度实不逊于他迅比闪电的快拳。那种时间上的矛盾,真能使人看看也忍不住胸口夺闷,想吐喷鲜血。
林九叔本来就重伤未愈,加之长途奔来,已经是强弩之末,此刻见到如此诡异的拳法,心神大乱,居然又呕出一口鲜血!
浪浮沉皱起了眉头,脸上首次出现了凝重的神色。
龙翔首当其冲,被元道问诡异变幻的攻击彻底笼罩住。
元道问的拳头在短短一段距离里不断变化。
龙翔刚刚回过神来,已经来到了元道问的省钱。
这本不该同时存在的师兄弟终于正式交锋!
电光火石之时,他们已击在一起。
浪浮沉神色沉重,很显然,他已经看到了这次交手的结果!
急劲狂旋。
“啪喇!”
一股气流由双拳交击处滔天巨浪般往四外涌泻,两人男人身旁的树叶纷纷狂飞,断枝卷舞天上,遮盖了月光的清冷光辉。
浪浮沉身形晃动,以绝快的身姿加入残局,替已经濒临昏迷的龙翔挡下了元道问的致命一击!
“浪浮沉!”元道问双目杀机大盛,冷喝道,“你自寻死路,怪不得别人!”
浪浮沉笑道:“我不介意在这里解决你!”话虽这么说,但他却丝毫不敢怠慢,左手揽住龙翔,右手和元道问对了一拳。
两人分开,站定。
看起来不分胜负!
元道问冷漠的说道:“虽然说我已经留手,但你抱着我师弟,还能和我拼个不相上下,浪浮沉果然厉害!”
浪浮沉握了握有些发麻的右手,毫不退让的说道:“如果元兄不服,我们可以毫无顾忌的全力一战!”
元道问看了一眼快要回复过来的龙翔,沉声道:“本来我还有事要问我师弟!不过既然浪浮沉你要插手,今晚看来我是不能遂愿了!日后有机会,定要再次请教!请了!”
话音刚落,整个人身形急退,已经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师弟!你醒了!”林九叔焦急的喊道。
浪浮沉确定元道问已经远离之后,终撑不下去,轻咳了起来。
“元道问的拳劲功夫如此厉害!”浪浮沉来到龙翔身边,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说道,“龙翔兄弟并无大碍!”
龙翔呼吸仍不顺畅,有些艰难的说道:“可惜此人心术不正,必是社会大患!”接着神色一黯,低声道,“九叔,师父他老人家……他老人家究竟是过世的!”
林九叔悲愤的说道:“师弟你走后不久,师父就叫我到L市里闲逛数日!如果我知道那天杀的元道问要来,说什么我也是不会离开的!”
龙翔忽然想起自己离开时,也是被师父匆忙叫走的,出事前九叔也被师父叫开,难道说师父早就预知元道问要来,所以刻意支走自己和九叔二人,免受牵连?
浪浮沉低声道:“白大师学究天人,应该是算到自己大限将至,所以不想连累你们!”
龙翔默然不语,尽管浪浮沉这么说是在安慰自己和九叔,但心中的后悔和悲愤怎么也挥之不去。他突然想起走之前那晚,师父看了一会天象,就变得奇奇怪怪,还将玄空派的不传之秘尽数传给自己。
难道那晚师父从天象中看到了什么,也许就和他的寿命有关。
林九叔继续说道:“我出去三天,忽然心惊肉跳,我暗想莫非师父有难,就急急忙忙赶回九峰山,却只见师父静静端坐。而他身旁站着的,就是那元道问!”
龙翔忍住热泪,问道:“师父和元道问说些什么?”
林九叔摇头道:“我赶回去的时候,元道问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师父他老人家……他老人家已经升天了!”
“可恶!”龙翔仰天怒吼,“元道问,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浪浮沉冷静的说道:“林九叔,你说赶回去的时候,白大师已经气绝身亡?”他身为峦头派元老,自然早和林九叔有交情。
林九叔悲愤交交,也不问为何龙翔会和浪浮沉在一起,只是回忆当时的情景,说道:“不错!我赶回去的时候,师父一动不动,静静坐着,元道问也亲口承认师父已经仙逝!”
浪浮沉忽然叹道:“或许他不是凶手!或者说,元道问并非是直接凶手!”
“什么?”龙翔奇道,“浪大师你说什么?”
浪浮沉沉吟道:“白大师修为精湛,或许是坐化飞升了也说不定!”
道家信奉养身术,日积月累的修炼只为肉身成圣,灵魂飞升,著名的真君茅盈就是典型的例子!但是这毕竟是神话传说,而且肉身成圣、灵魂飞升太过玄幻,就算这话从浪浮沉嘴里说出来,龙翔也很难接受。
浪浮沉一脸严肃的说道:“你不要想的这么复杂!白大师学究天人,以他的修为,就算位列仙班也不为过!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比喻罢了!我所说的飞升成圣,没有那么神奇。而是说他的精神修为已经修得圆满,无谓再留恋尘世,所以在元道问动手之前,或许他已经……”
龙翔疑惑道:“浪大师的意思是说,师父他……他老人家是自己大限到了?就像佛家中的坐化圆寂一样?”
浪浮沉点点头。
林九叔略微振奋精神,说道:“这也有可能!我听说鲁智深也是在杭州六合寺坐化了!”
龙翔当然知道鲁智深出家的事情,只不过那是小说家言,这件事也不足为信。但是鲁智深坐化这件事情背后所隐含的佛家至理却是不可忽略的。
“如此说来,师父他也不算是死在元道问的手里?”龙翔问道。
浪浮沉苦笑道:“这只是我的推测,做不得数的!”接着肃容道,“不过元道问应该在找一样东西,这件事情我可以肯定!”
“什么东西?”龙翔和林九叔齐声问道。
浪浮沉一字一句的说道:“七星打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