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自那日张天宇在书苑入住以来,已七日有余。
几日里,张天宇每天都是转转书苑,练练武功,偶尔也随书苑其他人那般,去描几笔丹青,对几回奕,听听书苑儒生的治世宏篇,术数大家的机关兵法之道。
不过在张天宇看来,这些书苑所教比爷爷外公所授并无甚新奇之处,故而也就懒得再去听那些陈旧知识。
所幸的是,学苑里面的灵气十足,张天宇发现在书苑之中,自己的武功增长速度是外面的几倍,这些发现足足让张天宇兴奋了整整一天。
大致转过书苑之后,张天宇现在已经知道,书苑之地有五座大的山峰组成,分别为东方青云峰、西方白玉峰、南方赤阳峰、北方万浪峰和中间的抱朴峰。其下小峰数十,不一一而足。
张天宇以及教授功课皆是在抱朴峰上,而其他四座山峰则是不允许随意出入的。不过说来奇怪,张天宇自上山以来,学苑并无指定自己具体做些什么,除了当初分配自己一间房间外,就是算上吃饭,也是自己一个人去用膳大厅,而教学的东西,全部都是凭个人喜好,自愿自主去学习。
万浪峰下,乱石穿空,百木朝阳,峰下有一寒潭,寒烟袅袅,冰冷无比,因其所处深远,所以人迹罕至。
离此潭不远处,乃是一个丈有百二十的巨大瀑布,湍急的水流从高耸的山峰之顶飞落而下,轰隆隆地落入山脚小湖之内,水质清凉剔透,多有山间各种动物往来其间饮用。
寒潭旁边,张天宇盘膝悬坐在空中,丝丝寒气不断从张天宇身上散发而出,寒潭周围,也有丝丝寒气经皮肤筋脉流入其内。
忽而,流入张天宇体内的寒气骤然加速,而张天宇此时双掌掌心猛然向上击去,与此同时,周围空间内的寒气突然间化为坚冰,四散而去。
寒凝掌!正是张天宇得传于刘啸云的武功。于此寒潭之旁,修炼数日,终有所成。虽是占据着此地环境的原因,但是能将寒气凝冰,已经代表着张天宇的寒凝掌已经入门了。
“呼”的吐出一口气,张天宇长身而起,看着眼前冒着丝丝寒气的潭水,张天宇心中对书苑也是更加的重视,书苑所在确实是人杰地灵之地。在此地练习寒性武功,的确是事半功倍。
寒凝掌修炼完毕,张天宇心情疏懒也无意练功,随意的朝瀑布之处行去,欣赏着周围美景,听着林间动物鸣叫,也是一番惬意。
行走间,张天宇忽而想起小赤,几日未见,不知道它现在如何,体内混元气息微微一漏,俄而便看见一个黑点向自己这边急速行来。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鸟鸣声,一道火红的硕小身影落在了张天宇的肩头上,正是归来的小赤。弯弯的喙角亲昵地摩挲着张天宇的脸颊,看似及其的兴奋和高兴。
张天宇温和地笑了笑,摸着小赤火红色的毛羽,轻声说道:“小赤这几天过的如何?有没有想本公子?”
张天宇话声刚落,小赤就欢快地飞上得下,围绕着他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似是在为自己阐述说话。
就在这时,一阵舒缓地琴声隐隐地飘入了张天宇耳中,琴音之中,似有些愁绪,也有些无奈,还有一些淡淡地希冀,袅袅琴音,似乎要将心中的哀伤尽数抒发出来。
哀伤之情幽幽而来,张天宇心中有所感怀,自幼跟随张刘二老,对于音律张天宇也算得上精通,他怎么会听不出此曲之中的无力感和对希望的向往之情。
右手腰间一抹,玉笛已移入手中,横笛唇边,丝竹清新的笛音悠扬地向四方蔓延而去,清远悠扬似高山流水。
笛声中,浓浓的希望和鼓励向琴声的主人传播而去,轻抚着人脆弱而哀伤的心灵,忽而,笛声变得欢畅起来,似天地间充满朝气与生机,仿佛一切的愁绪尽皆消失了,所有的艰难险阻都变得不足道了,只留下最欢快动人的乐章在天地间荡漾。
琴声和笛音就这样慢慢的融合起来,随着时间的流转,琴音也逐渐变得欢快起来,一改方才哀伤之调,琴笛互溶,欢快的声调一波还胜一波。
琴声袅袅,笛声悠扬。
随着乐声的氛围变强,张天宇也不由得加强了其中的真力,曲调也变得更加富有感染力。天空中,鸟儿成群而过,似是跳着莫名地舞曲,地上的动物们也变得活跃起来,各自发出自己最欢快得意的声音,一时间,森林之中,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声动天地,也更加的衬托出了曲中的勃勃生气。
整个闻达书苑,五峰内外,众人皆是不由得驻耳静听,仿佛心中最原始的愉快给激发出来,不由得想要高歌呼喊一番。
片刻后,曲音缓缓而逝,天地间重新恢复安静,然而每个人耳边还犹自回响着袅袅的余音,当真是余音绕耳,三日不绝!
万浪峰上,一座亭台处,一个大约十五六岁,身穿白衣的妙龄少女,双手轻抚琴弦,脑中回响着刚才的余韵,心中那些烦恼顿时也消散了不少。不由得想要知道刚才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白衣少女正在沉思,全然没有看见身后缓缓走来的人影,此人是一个身穿粉红装,年龄大约在三十岁左右的美丽女子。
看着眼前愣愣出神的少女,美丽女子叹了口气,轻声唤道:“芡儿!”
闻言,少女随即醒过神来,转身见到美丽女子,忙弯身行了一礼,道:“芡儿见过师傅。”
美丽女子径直走进亭台,眺望远方漂浮的云霭,叹息道:“芡儿,为师知道你心中忧虑,你从小身具绝脉,不能修习武功,尤其是你父母早已双亡,只有一兄长与你相依为命,以致你兄妹二人在家族之中也是备受排挤,所幸你兄云楚聪慧过人,颇有天资,被我师兄赤阳峰玄火收为坐下弟子,自此勤习武功,如今也是赤阳峰上年轻一辈的好手了,其间你兄托玄火真人为你拔除绝脉,然而不料此脉与你生命息息相关,故而他也无法医救,于是他将你送至我处,也看我修习寒性法门是否对你有效,我对你见之怜惜不已,随即收你为徒,距今已整整五年了,我对你这绝脉还是毫无办法,所以我也只能尽量缓解你的疼痛,延续你的生命。我知道你心中孤独苦闷,无人排解,所以传你音律之法,以发泄心中忧苦,顺心调气,也已颇见成色。然而,自前几日你家族之中,遣人来请你兄妹二人回族,你知道其目的便是将你作为联姻的棋子之后,便至今如此神色。其实,你勿需如此困扰,万浪峰上有为师在,量他们也不敢怎么样,拼却这条性命不要,也修要动你分毫。”说道此处,语气也不由得凌厉坚定起来。
上官幽芡,上官世家家主兄长之女,天生绝阴脉,体内寒气极重,常年受寒气侵蚀,以致自幼身体羸弱,连真气都承载不了,所以无法修炼武功。而上官幽芡的师傅,道号玄音,为玄清小师妹,是万浪峰峰主,擅长以音律杀人于无形,一身修为也是深厚无比,实为当世之高手。
上官幽芡闻言,心中对玄音感激不已,想起以往苦楚,不禁泪如雨下,随即对玄音跪拜道:“多谢师傅为弟子着想,但此是弟子一人之事,不敢劳烦师傅为弟子*劳,况且五峰规矩,五峰之主不得参与世间争斗,也不得私下主峰,所以弟子更加不能累师傅破戒,受到惩处!”
“唉”,玄音见状,不禁心中一酸,叹了一口气,说道:“规矩毕竟是人定的,你便不出峰罢了,若是有人敢上峰索人,说不得这戒条,贫道也破他一破,毕竟身为主峰峰主,不能对侵扰主峰之人坐视不理。”
“但是师傅······”
没等上官幽芡说完,玄音袖角一摆,道:“芡儿不必多言,师傅心意已决。”
闻言,上官幽芡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心中对不起自己的师傅。
看着自己心爱徒儿既感激又内疚的表情,玄清不敢再让这些伤感情绪耗费她的心神,于是便开口道:“不知方才笛声是何人所奏,仅从此曲之中,便能辨出此人对音律一道造诣颇深。”玄音擅攻音律之道,自然对此感触很深,她的评价无疑是对张天宇的极大褒奖。
上官幽芡闻言,哀伤之情稍减,带着些许尊崇的语气,说道:“芡儿从小学习音律,自五年前跟随师傅以来,更是获益良多,但刚才的笛声竟能后发制人,感染芡儿琴音的律动,此人确实非常了得,却不知是哪位前辈?”
玄音闻言,摇了摇头,道:“五峰之中,除却为师外,就我大师兄玄清音律造诣最高,但听刚才曲风,我确定不是师兄所奏,难道是学苑之中又来了哪位如此优秀的后生?”
此处,师徒两人正为张天宇的身份做着种种猜测,却不知张天宇借助此次音律合奏,正处在深深的感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