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半夜,爱蒂丝正睡得香甜,却莫名其妙的醒了过来。
她听到耳畔不断地传来鲁多叹息和呻吟之声,这便是吵醒她的原因。
她扭头望去,看到了脸色苍白,冷汗淋漓的鲁多,他的面部扭曲着,身体蜷缩在一起,显得极其痛苦,嘴角颤抖着,叽里咕噜地说着胡话。
爱蒂丝大感不妥,走下床来,轻轻摇了摇鲁多。
只觉得他的身体如同寒冰一样的彻骨。
爱蒂丝大惊一声,引来了阿玛德。
“快,叫卡洛德医生来看看。”
阿玛德慌乱着去了,不一会儿就把卡洛德提了过来。
医生见到鲁多的状况之后也十分慌乱。他走到他面前,用力地摇了摇他。
“主人!主人!”他把嘴贴在鲁多耳边喊道。
鲁多依旧在昏迷,依旧在流汗,说胡话,一点也没有搭理他。
从未见到过鲁多遇到这样的状况。而当它来临的时候,公主也慌了手脚。
“他怎么了?他怎么了?”爱蒂丝看着痛苦不堪的鲁多,几乎是带着哭腔质问着医生。
这个可怜的小家伙被公主摇得前仰后合,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但他就是不明就里。
他俯下身去贴着他的身体,听了一阵心跳,又探了探鼻孔,测了测脉搏。最后大声地呼唤着他。
鲁多如同梦魇了一般,除了痛苦地挣扎着,没有作出丝毫反应。
卡洛德在这个时候,猛然省得,或许是他搞的鬼。
“梦魔。”他的牙缝里挤出这个字眼。
爱蒂丝也记起来了。他父亲的确告诉过他有这样一种恶魔的存在。他们能够入侵熟睡者的梦中,主宰他们的梦幻世界。受害者的几个表现是,流汗,发冷,痴语,表情痛苦,不能被唤醒,直到一点一点地被杀害。
这么说来,鲁多遇到了梦魔的袭击?
对付梦魔有三个办法:第一,找出他的本体,把他赶出别人的梦里;第二,让另一个比他强大的梦魔进入受害者梦里,把入侵者赶出来;第三,受害者凭借自身的意志力,赶走梦魔。
如果真是梦魔在作祟的话,爱蒂丝相信能够让鲁多陷入到如此局面,他的力量一定是非常强大的。现在,她必须尽快把他的本体找出来。不然鲁多真的有生命危险。
她让阿玛德看守着鲁多,自己在巴库拉的陪同下,从房间里面开始搜索,再一点一点地向外边扩散。
她相信梦魔就在这附近,不可能更远。因为越是离得越远,入侵效果越不理想。而到达了一定距离之后,甚至完全无法入侵。那么对于拥有魔界第一感知能力的她来说,找到入侵者应该是很轻松的事情才对。
然而这件事情的怪异之处就在于,爱蒂丝的搜寻工作在一天之后竟然毫无所获。在这一天里,她已经把半径范围扩大到了十公里之外。这样的距离从理论上来说,应该是梦魔的极限。等她两手空空,疲惫不堪地回到家里之后,发现鲁多已经没有了痛苦的表情。
他睡得很沉,眼睛和嘴巴都紧紧地闭着,不露出一丝表情。爱蒂丝又试着摇动了他几下,依旧是不见动静。
她累坏了,在这个时候,她的心更加疲惫。要是鲁多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她真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无论哪个世界,只要是雌性动物都有一个通性:拥有一件东西的时候不知道去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才追悔莫及。
爱蒂丝连休息片刻都不敢,她唤上巴库拉,再次扩大了她的搜索范围。结果仍旧是无功而返。
爱蒂丝生怕以前的搜索遗漏了什么。或者是因为以前太过慌乱和匆忙,而疏忽掉了一些东西。于是,她从头做起,用了两天的时间,仔仔细细内内外外地搜索了一遍。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爱蒂丝不眠不休,显得十分憔悴。这一次,她终于发觉鲁多对她原来是那么重要。
最后,她趴在鲁多的胸膛上,伤心痛哭起来。
整个事件最离奇的不是鲁多昏迷不醒的时候,而是当他苏醒过来,张开双眼之后。
他感觉到胸膛湿湿的,暖暖的,沉沉的,却有一股馥郁的香气袭来。他低头一看发现爱蒂丝把头靠在那里,已经静悄悄地睡着了。
她的眼角还带着泪痕,紧蹙着俏眉,看上去去可怜兮兮。
他吻吻她的额头,小心翼翼又温柔轻缓地来回摩挲着她的背。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阿玛德还守护在他身边。他也是几天没睡了,一刻都没有离开。
阿玛德揉揉胀得通红的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等他确信过来,他惊喜地叫道:“您醒啦,主人!”
“恩。”鲁多淡淡答道,把阿玛德打发去睡觉了。
不久之后,鲁多看见怀着的公主轻轻动了下眼皮,她要醒啦。
“鲁多……”她娇弱地唤道,像是多情的妻子在呼唤离家的丈夫。
“我在这儿呢。”
“鲁多……”
“恩。”
她揉揉睡眼,看见鲁多正一脸微笑地看着她。
她愣了半天,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反应了半天,她终于反应过来了,高兴得忘乎所以,然后又握着小拳头像敲鼓一样敲鲁多的胸膛:“痛不痛!痛不痛!”
“痛死了,公主!”
“谁叫你害我担心你,坏蛋!”
然后她像只羊羔一样,把软绵绵的身子贴到鲁多的胸膛里去。
鲁多发现自己偶尔的脆弱一次感觉很不错,先前他哪里受过公主的这般待遇?
“我真以为你会被梦魔杀死,还好,你打败他了。”
鲁多脸上露出莫名其妙的的惊讶神情来:“你在说什么,公主?”
“梦魔啊,他侵入到你的梦里面来了。”
“什么梦魔?”
于是爱蒂丝把梦魔的事情给他讲了一遍。
听完后,鲁多呵呵笑了一下:“哪里有什么梦魔啊,公主!我怎么可能让别人这么轻易就侵入了。不,我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是吗?你确定不是梦魔侵入?”公主显然不相信他说的话。
“是的。我百分之一百的确信。”
“那么,你为什么睡了这么久?”
“我已经说过了,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还说不是梦魔!”
“真的不是!相信我,公主。”
“那好,你做的什么梦?”
鲁多踟蹰了一会。
“唉,这个梦是不能说的。”
“什么梦不能说?春梦?”
“切!”
“恶梦?”
“有这个意思。”
“快给我说说嘛。”
“不说。”
“不说就不理你了。”说着公主一下子把身体拔出来,冷冷地坐着。
“好吧……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梦而已。我只能说,这个梦想要否定我的存在,想要颠覆我的历史和记忆,把我变作另外一个人,一个你我都根本不认识的人。毫无疑问,我最后都会醒来,只是醒来之后我会变成什么。幸好的是,我现在还是我自己,我没有任何改变。”
“鲁多,你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是吗?”
“你到底梦见了什么?”
“恩……”鲁多沉吟了片刻,最后他说道,“很抱歉,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无论你怎样做,我都不能回答。”
“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它无关紧要,所以没有必要去回答。”
“既然无关紧要,那说说也是没有关系的咯。”
“不,公主。”鲁多微笑着道,“恐怕这次我真的不能满足你的好奇心了。相信我,仅仅是这一次而已。以后,我再也不会隐瞒你任何事情了。”
看来鲁多的确是铁了心打算永远地保留这个秘密了。爱蒂丝也没有任何办法。她只得说道:“好吧,鲁多。既然你不想说,我也没有办法*你。你给我一点提示总行了吧。”
“这个还是可以的。我的确是在梦里遇见了一个人。他对我说,我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人。起先我十分慌乱,但后来,我就镇定下来了。最后我对他说:你在放屁。于是我醒了过来。不可能再有更多提示了,公主。我也拒绝回答你提出的有关这方面的任何问题。好了,公主。我知道你也累了,赶快去休息一下吧。”
尽管鲁多表面上说得很平淡,但是公主知道他一定隐藏了一个很大的秘密,并且下定决心不会告诉任何人。
所以,爱蒂丝公主现在及以后,都永远不知道那个梦到底是什么,鲁多说的那个人又是谁。她也没有再去追问过这些事情。总之,那件事情的起因,绝对不是因为梦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