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正仁见这名弟子眉清目秀,骨络惊奇,修为不低,纵观门下弟子,怕只有岚琳能胜他。他思忖了一番,见已胜三场,心中便有了计较,道:“何师弟,这场比试我们弃权,算你始光峰赢了如何?”
何常翔一干众人都是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点也不相信有这等好事。
延和峰众人不甘心就此结束,眼见再胜一场便可以晋级,如何肯等到明天。
大为道:“师父,再胜一场便可以晋级了,我们何不一鼓作气……”
郝正仁瞪了他一眼,道:“聒噪!”说罢,起身去了。
众弟子都是不解,但师命如此,只好做罢。大为叹了口气,与几位师弟一起扶着季彦回去治伤了。
不仅围观的人没料到始光峰今日会惨败,始光峰众人自己也没料到。待延和峰一干人离去,何常翔的脸几乎成了猪肝色,拍碎了桌上茶杯,拂袖而去。弟子们见了师父发了这么大脾气,个个胆颤心惊,不敢做声。而他们又听到围观的弟子在一旁耻笑,自觉难堪,当即低着头疾步离去。
不多时,围观弟子相继散了,三三两两,谈论纷纷,转到其他擂台去看比试了。
凌霄见几位师兄离去,本欲跟上,却突地想到怎不见岚琳,暗道她哪里去了。于是他在人群中四处找寻了一圈,仍不见岚琳踪影,便朝仪露峰所在的擂台走去,心想她肯定是在那儿看比试。
那擂台周围人潮涌动,叠起了人墙,围得跟铁桶似的,水泄不通。只听里面不时传出阵阵叫好声,也不知是谁出场,看得那些那弟子兴奋不已。
有的弟子挤不进去,踮着脚往里看,仍是不得见。此时听得里面叫好声不断,这些弟子急了。他们急得抓耳挠腮,忽然见众人脚下有缝隙,当即也管不得那许多,学着狗爬式便往里钻,惹来众人的喝骂声。
凌霄看得这一幕,摇头苦笑。瞧这阵势,他进去不得了,当即断了念头。
听闻四周喧哗嘈杂,他心觉烦闷,便挤出人群,出了广场。
广场下方有一条石阶,沿山壁开凿,盘旋而下,一直没入云深处。
凌霄走在上面,忽然立定,放眼看去。
天高地阔,云海茫茫,独立这山间,忽忽有种说不出的孤独。
他叹了口气,怀着心事继续走了下去。
……
山谷清幽,香气弥漫。微风习习,树叶沙沙作响,一派祥和宁静。
猴群去了谷外玩耍,有的在捉蜂引蝶,有的在追逐嬉戏,有的在学人带花,有的在躺着休息……林林总总,好不欢快。
这里是它们的世外桃源!
六耳头戴斗笠,坐在石堆旁垂钓。湖面静如铜面,毫无涟漪。
忽然,树叶上一滴露水悬悬而落,“啵”地一声,水面冒起个了气泡,随即破裂。这小小的动静打破这宁静。
六耳咳嗽了一声,看着浮标的双眼凝了凝,忽然道:“阁下远道而来,何不出来一见,六耳也好择些果品相迎。”
话落,就见升腾在湖面上的雾气缓缓涌动,从中露出个身影。
那人笼罩猩红长袍下,连面容也不例外,站在远处水面之上。
如果此时凌霄在场,定会吓得叫出声来,这人正是那晚他见到的鬼影。
那人缓缓睁眼,瞳孔漆黑发亮,眼白却是血红一片,诡异可怕,道:“你怎知我是远道而来,不是这山中之人?”
他的声音漠然,听不到一丝情感。
六耳轻笑道:“山人自有妙计,阁下打扮怪异,行踪诡秘,一看便知不是正大光明之人。”
那人沉默片刻道:“我听闻六耳猕猴有通天识物晓彻古今的本事,那你可知我是谁,为何而来,又将要何为?”
六耳目光微凝,道:“阁下能避人耳目,潜入这天云山脉,定非常人,但我实在看不出阁下底细。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想来你我一战是不可避免了。”
“一战?”
那人轻笑一声,道:“你修为不过莫测,怎与我战?这一千六百年来你才修炼到这般地步,‘炼体术’你却是没练到家啊!”
六耳目光一震,缓缓站起身,凝目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怎知此术?!”
那人身影一晃,眨眼间消失在眼前,六耳似有所觉,猛然回头看去,就见那人轻飘飘着落在了身后:“连你这世间奇数都看不出我是什么人,我就更不知我是什么人了。”
六耳轻哼一声,周身陡然泛起了一层金色光华。与此同时,他佝偻的身体开始挺立,身上的肌肉开始膨胀,经脉鼓起,神情肃穆:“看手段!”
一道金色残影划过眼前,六耳闪电般出现在那人跟前,跃将起来,右手举拳照面砸去。
拳风呼啸,扑面而来,六耳出手快若闪电,眼看就要击中那人的脑袋了。但就在这时,那人将脑袋向旁边一偏,堪堪躲了这一拳。
六耳打了个空,虽惊不乱。他尚有余招,于是左手迅速攻向其胸口,堪堪就要贴着衣服了。但那人似早有预料,脚尖点地,飞身急退,险险躲了过去。
六耳并不罢休,欺身上前,贴身肉搏。他拳脚并用,一路猛攻,却是不给那人半点还手的机会。
即便如此,那人却丝毫不惧,只是作避字诀,一一躲了过去。六耳攻势虽然凌厉,却半分伤他不到。一直交战了几十个回合,六耳是越战越惊。
这人气息内敛如常人,避闪间竟不露丝毫,换做它是绝然做不到这种地步的。
此时它已有些力不从心,心里开始发慌,于是下了狠心。
它计上心来,立刻佯攻一招。那人果然上当,当即急退。它心中暗喜,突然施展瞬步来到那人身后。与此同时,它拳头已向其背心轰去,暗道:“得逞了!”
拳头从那人背后穿透,从胸口穿出,但却没有出现血腥的场面……
六耳心底一沉,道了一声遭。
这是个虚影!
这个念头在脑海一闪而过,他似有所觉,猛然回头看去!
此时它还保持着出拳的姿势,根本无法回身,回头看去,陡然睁大了眼睛!
那人出现在它身后,缓缓伸出手掌,手掌边缘的空间扭曲着,轻轻印在了他的背心!
这瞬间,无声,无息,世界仿佛静止!
“噗!”
一股大力透体而过,六耳眼角几欲崩裂,口喷血雾,炮弹般朝湖中飞了出去。一路上如打水漂,在水面上不断翻滚!
而还未等他停下,那人身影便如鬼魅般拦截在他翻滚而去的方向,拳头边缘同样扭曲着空间,重重砸中了他的胸口!
六耳“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睁大了双眼,在被巨力轰入水下的瞬间,看到了那人那双笼罩在阴影里的血红色的眼……
漠然如斯!
“轰隆!”
水浪滔天,波涛汹涌,层层大浪反扑上地面。谷外群猴听到动静慌忙回谷查看,见到这般景象,吓得身体乱颤,吱吱乱叫。
众猴不见老祖宗身影,着急万分,见谷中站着个陌生人,俱都不敢上前,只捡了石子向那人扔去。但它们力所不及,根本就扔不到他面前,只得在谷口悲啼。
湖面渐平,那人漠视水面许久,道:“六耳也,不过如此。”说完转身向谷口走去。
众猴见他朝谷口走来,肝胆皆颤,弃了石子,慌忙奔命。
那人见众猴欲逃,从地上吸气百十枚石子在手中,眼中杀机一闪:“除后患也!”当即就要向众猴撒去。
须臾,一股强大气势升腾而起,笼罩了整个山谷!
那人目光微微一惊,收手转身看去。
就见一金色光团悬浮湖面半空,光芒耀眼,从中散发的气势节节攀升。与此同时,四周狂风大作,沙飞石走,湖面再度掀起巨浪。
六耳缓缓从光团中现身。只见他黑面獠牙,面目狰狞,竟现出了本相。而他的声音也变得深沉无比,道:“休得伤我孩儿!”
那人轻笑一声,身影一闪,来到了那石堆旁,道:“你用了全力也不是的对手……”
六耳沉声道:“是吗!”
霎时,六耳如流星降世,猛然向那人冲去。它带来压力之强烈,远远地,那人脚下的地面就已经龟裂了。也就是在同时,地面上沙飞石走,堆砌起来的乱石被吹走,露出了埋在其中的“妖骨”。
那人站在“妖骨”旁,无惧强大的压力,漠然注视着冲来的六耳。忽然他轻笑一声,伸出手,握在了那剑柄上!
“嗡!”
刹那间,“妖骨”血光大放,遮天蔽日,强烈的仇恨气息从中散发出来,形成了一只狰狞的白虎!
那人将剑举起,朝六耳凌空一斩,那白虎便嘶吼着向六耳冲去!
六耳看到这一幕,骇然道:“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