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稀。
雾音之森外围,群鸟纠集,走兽狂啸,悍然大树之下,一行人匆匆忙忙,行驶于大小柏木之间,或削木砍林,或登梢望远,又或机警四察。虽人数仅可怜的五人,但是配合却无一不正,为首一人虎背熊腰,上半身裸露在外,肌肉皆成块状,宛若一岩石巨人,曲身言道:“副团,咱们是不是走错路了?”一路上都是他一人劈荆砍棘,韧性极强的藤蔓在一把钝了的砍刀面前与豆腐无异,却不见半滴汗水漫出,其体力和力量可见一斑。
那个被称作副团的中年人,布满刀疤的脸上尽是愁容,望着森林深处,一言不发。
树梢上传来一口清新的口音,“绝对没错啦!这可是次元指的路!”
那壮汉也不回语,继续开路。
突然,树上跳下一青年,年轻气盛,一席军装,与他那“苗条”的身影有些不符,但能爬上树梢,又能在树梢之间不停跳跃,那分敏捷不说超凡入圣,也比寻常村夫强得不是一点半点。
“次元,那边有吼叫声传来,会不会是……”说着,青年朝其声音来向指了指。
雾音森林边缘另一头,笑面佛话音未落,又是几只暗豹从旁侧跃出,嘶吼阵阵,腥风不断。
“怎会聚有这般多暗豹于此?”见有如此多的暗豹聚集于一地,烈风也惊异不已。
笑面佛放声大笑起来,肥硕的身躯把脆弱的树干抖动得几欲折断。
“敬爱的~张先生,看在你命禤于一线之下,且让我发了慈悲,告诉你事情原委吧。”说着,笑面佛将紧握的手掌摊开,一棕色小瓶豁然躺在手心之上。
说话之余,几只暗豹已经扑了上来,虽说被烈风挥手带出的罡风扇回,但烈风脸色也是一阵苍白。
“哈哈哈~~暗豹最是嗜血,闻血必动,而想要把方圆千里的暗豹吸引过来……”笑面佛不紧不慢地,似乎暗豹根本就看不见他。
闻听此言,烈风脸色更是苍白,磨牙切齿道:“血精?好大的手笔!”血精其实并非血液,更不是所谓的血液中的精华,那都是宵小无知之辈口中的无稽之谈罢了。血精实指一种鲜有草药,成品可生死人、肉白骨,仅在某些大家族或国库中保藏着,而且生于龙脊山一深渊峭壁之上,传言深渊周围寸草不生,片羽不落,但其因尚且不明。但毋须置疑的是,血精有强烈的特殊血腥味,只有极少数的蛮兽、灵兽才能感觉到--暗豹便是其中之一,而现今位于的雾音之森又是众兽聚集,外围部分暗豹众多,活动繁多。
“享受吧!杀戮的时刻!”笑面佛一脚蹬在树枝上,起身跃起,“喀嚓”,树枝终究断了。笑面佛转身便飞奔而去。
本在黑夜里,就着月光还尚能看清周围,即使不远,看个五米左右不在话下。但此时暗豹压身,四面皆黑压压一片,除粗壮的树干,只剩下黑暗--漆黑的暗豹群。
暗豹可不是人类,总之我俩不可能走上去谈判说:“豹爷,那个--我家还有百多斤肉呢,你看……”虽然都是拿嘴巴说话,但人家牙齿好,吃嘛嘛香,什么时候想吃就什么时候吃,我们这老弱病残的,就只有逃的份儿了。但是,残酷的现状是,已经无路可逃了。
转眼间,数只暗豹已经呼啸着涌了上来。血盆大口(似乎黑盆大口更形象些)带着一阵腥风席卷而来,可是如今生死攸关,已无从作呕。
烈风掏出一个盒子,一粒晶莹剔透的药丸静静地躺在里面,若黄藜大小,微闻有细细梭梭之声,不时有光滑流转,在这夜间格外的明亮。
看着我投来的不解的目光,烈风拿起药丸,一口吞下,方道:“一粒普通药丸罢了。”话音刚落,便看见有无数萤光自他体内蜂拥而出,在身周形成一个萤光薄膜,引得无数暗豹身形向后跳去,进而又不甘地*近我们。
萤光薄膜渐消渐融,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烈风一言不发,皮肤之上不时有萤光浮现,隐隐构成了一些纹刻,乃至图案,只是这萤光原本在于脸上的,后来又仅在四肢上时隐时现,纹刻也随之转移了?
此时,无论如何,任谁也不会相信方才的药丸是“普通”药丸罢了之类的话。
一阵咆哮后,数只暗豹冲了上来,这次进攻不再是试探,来之汹汹,势不可当,显然已不是刚才那种挥手间便可以扇回--一阵风了事的情况了。
烈风突然原地消失,又在原地出现,似乎只不过是闪了一下,手中却多了一把小刀,刀刃上一抹余红,发尽上直冠,一切静止不动,空间与时间瞬间停滞不前,唯有鲜血自刀尖上缓缓滴落“啪嗒”,随着血液的滴落,时空又回归正常,咆啸继续,狂风继续,血液也在继续。烈风大喝一声,向前方竖直冲去,手中一把5寸小刀随风飞舞,银光四射,血花迸溅,染红了枯叶,染红了皎洁夜空。
暗豹也是不退反进,不屈不挠的向烈风攻去,被小刀撩中的,即使是命中要害,死前也要搏命扑击一次,十分难缠。与上次奔袭全然不同。
一条血路在赫然铺在眼前,无数暗豹杂乱地躺在其中,乃至一些肠子都被挑飞,歪歪斜斜地挂在树上或一团地滩在地上。
烈风不时大喝,震开围身的暗豹,站在暗豹群中间,宛若一尊杀神,花白的短发被血染成了黑红色,原本戴着的鸭舌帽也早不知掉哪里了。
“跟上!”烈风在血路那头嘶吼,我在这头愣愣地听着,过了一会儿才听懂这话什么意思,追了上去,只是这血腥的场面实非我自出生以来可以想象到的,更别说是这般亲身经历了。
匆匆追上去,哪知四周猛地蹿出3只暗豹,凌空扑来,猝不及防之下,向前扑倒,即便如此,再算上那分不知从何而来的敏捷,也仍旧被暗豹黑洞洞的爪子给刨了一下,后背顿时生了一个大口子,与下巴磕在地上相比,后者与皮外伤无异,而前者简直令人痛不欲生。
烈风一个伏身,向我这边闪来,只见银光在眼前一阵乱舞。
“嘣”!
三只暗豹訇然倒地,或被贯穿脑部,或被一刀断喉,惟余没有断气的在追加一刀后,也魂断归去了。
“快走,药效快到了。”烈风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反手将我甩在背上,就开始狂奔,景物一路后退,不知是由于我太重了,影响了他的速度,还是因为我“身在庐山不知庐山真速度”。
忽然,身形在空中一滞,然后便是当空飞了出去,狠狠地落在了一个软绵绵的地方(起码比土地软得多),但也摔得七荤八素,眼前青红一片。摇了摇头,清醒了一下大脑,低头只见烈风躺在地上--就在我压着,慌忙站起来,但见烈风口鼻溢血,满面青筋暴露,双目紧闭,胸膛时起时伏,呼吸早已不匀。
暗豹已经纷纷冲了上来,迅捷的速度让人眼花,背后的阵阵剧痛,而只剩下半条命的烈风早已回天乏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