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防炎热燥闷的天气似乎随着林凌宇说出这句话而变得冷却下来。。当林凌宇说出这句话后,那些言语猥琐士兵的注意力全部被集中在了他身上。
那些士兵看向林凌宇,眼前这个“女孩”,由于愤怒五官几乎扭曲,通红的双目已经丝毫看不到任何人类的气息。使人望之一眼便觉得与一只受伤的野兽在对视,令人觉得遍体生寒。
管叔见状,连忙走向林凌宇道:“小姐,你莫不是这些时日中的暑气又发作了。莫要去打扰几位军爷,胡乱问这问那。赶紧养好身体,莫要再要我担心了。”
言罢,伸出一只手掌,不经意的搭在林凌宇的肩膀上,一道微微带着寒气的白光一闪而逝进入了林凌宇体内。
白光过后,林凌宇心里渐渐恢复了一些神智,葛然从嘴里喷出一口鲜血。
管叔看着林凌宇,知道他这个样子是由于急火攻心造成,现在胸口淤积的淤血吐出,已无大碍。
可谁知道林凌宇此刻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的大声吼着,似乎在向苍穹诉述着所有的屈辱、愤怒,随后渐渐在一颗稚嫩的心灵里沉淀了下来……一颗暴戾的心渐渐冷却,冰冷的不再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原本有些起疑的士兵听到管叔的话后心里不禁释然,待看得林凌宇的表情便只道是这个女孩中暑烧坏了脑袋,便也没放在心上。
看着林凌宇已恢复冷静,管叔赶紧让莫雨兮同林凌宇回到马车内,生怕林凌宇再做些什么不理智的事情。而自己又命随从取来一些银两散与那些士兵,一切风波过去,管叔才谨慎的让一对人马继续起程。
回到马车内的林凌宇,眼神漠然,全无丝毫光彩,看上去就像一具失了灵魂般的肉体。
小伊在马车内也觉察到林凌宇与往日的异样,轻轻地从莫雨兮怀里跳了出来偎依在林凌宇身旁,不停的用鼻子磨蹭着他,仿佛很不习惯林凌宇现在这个样子。
“你还好吧!”莫雨兮轻轻对林凌宇道。
没有人回答,林凌宇似乎根本听不见莫雨兮在对他说话,此刻他将自己完全封闭了起来。
看着林凌宇这个样子,莫雨兮黛眉微频,张开小嘴似乎还要再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从嘴里发出一个字。
马车内变得沉闷无声,就连一向好动的小伊也安静了下来。
此刻,这对人马早已穿过青龙国的边防,渐渐远去。在通往云中城的路上,莫雨兮也曾与林凌宇说话,但回应的依旧是她自己的声音。最后,莫雨兮便任由林凌宇这个样子呆滞下去。
“谢谢你们……”许久,林凌宇终于吐出一句话。
正自发闷的莫雨兮突然听到林凌宇说话,脸上露出了很惊讶的神色。因为将近半天过去,这是林凌宇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哈哈,你终于开口说话了。”莫雨兮回过神来有些兴奋的道。
林凌宇脸上浮起一丝苦涩的笑容,似是在对莫雨兮说,或许更确切的是在对自己说:“是啊,人活着终究要说话的,不能总是这样。”
莫雨兮看着林凌宇,一时间竟不能懂得他说的是什么意识。
林凌宇对着莫雨兮道:“你们为什么要救我,别告诉我你只是为了让小伊多待在你身边几天,我不信!”
莫雨兮迎向林凌宇的目光,忽然发现这双眼睛再不似先前般空洞的毫无生气,相反的竟然有一种慑人的光芒,好像能洞察人的心灵一般。
莫雨兮忽然有种感觉,自己在他面前一下子变成了透明人一般,任何的谎言再也不济于事。前一刻想好的措辞竟再也无法从嘴里吐出来。
沉默了一会,莫雨兮对着林凌宇道:“没错,我帮你并不是因为小伊,而是因为我莫家与你林家的关系。”
林凌宇闻言不禁一怔,在他的记忆里从不曾听得自己的双亲谈起过与莫家是旧识。
莫雨兮从林凌宇脸上看出了他的疑惑,她轻轻道:“起先,我也不知道我们莫家竟与你林家有这么深得渊源。直到你林家不幸遭难,我。才。。”
莫雨兮突然顿住了,因为她看到林凌宇在听到“林家遭难”这几个字后脸色瞬间惨白了下来。心里顿时有些后悔,眼前这个人短短几天身世跌宕起伏、尝尽人世间辛酸苦辣,一个稚嫩的心大概已是千疮百孔,实不该让他再听到关于任何能引起他痛苦记忆的字眼。
过了片刻,林凌宇向莫雨兮道:“没事,你接着说……”
莫雨兮略微犹豫了下道:“我记得那天我正独自坐在庭前看花解闷,突然从大厅内传来父亲怒不可遏的声音。紧接着便传来摔东西的声音,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父亲如此动怒,便赶紧跑了过去。当时发生的情景让我着实有些吃惊,父亲竟将他饮酒时最中意的”紫玉龙杯”摔得粉碎。
那件“紫玉龙杯”是我父亲生日时一位故有所赠,酒入杯中不消片刻变会温纯可口,香气浓厚,父亲竟然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将他摔烂。
在我的印象里父亲一直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从不曾见过因为什么事情如此发怒。
当时我便走进父亲身旁问他怎么了,但是听到只听父亲捶足顿胸的大声哭嚎着:“林大哥,林大哥,你着实冤屈啊。老天竟是瞎了眼,让这样的忠义之人也这般死去啊……”
父亲哭很长一段时间才冷静了下来,便立刻吩咐管叔召府内数十名精英去青龙国打探你们的消息,好把你们的尸骨运回来让灵魂得以安息。经过这几日打探,得知林家还有一子蒙高人搭救得以保全性命。父亲喜极而泣,吩咐下去无论如何也要让管叔和他挑选十二名身怀绝技的精英将你找到。也就在那时候我心里好奇但也想着要为父亲分担解忧才是,于是瞒着父亲偷偷跑了出来。在路上,管叔发现我跟在他身后便也没办法只能带上我了。我们料想你在青龙国必是待不下去的,可定要急切的离开青龙国。所以我们便也不再去四处寻找,就在边防等候你以便能早日将你带离此地。天见可怜,在青龙国边防等到第二日我便发现了你,总算还算及时。
林凌宇静静的听着,道:“那你为什么不上前直接相认,何苦要兜这个圈子。”
莫雨兮看着林凌宇道:“若是我直接这样,你会相信吗?那时候你已成惊弓之鸟,怕是我说出来你非但不会相信,还会起疑心,届时反倒误了正事。”
林凌宇自嘲的笑了一下道:“是啊,你说的没错,那时我确实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因为我这条贱命本该早已不再人世,是被几位忠肝义胆的叔叔救了下来,我不能轻易死去或者轻易相信任何人,若不然太对不起他们。”
莫雨兮闻言,脸上浮现了一丝同情之色。“若是,我经过他这般变故,会不会疯掉?”莫雨兮不知怎的看着林凌宇,心里突然间产生这样一个想法,随即便有散去。
林凌宇再一次陷入了沉静,远方的路究竟会怎样,自己该怎么做。掀起车帘,林凌宇抬起头看着苍穹,未来的路竟和夜一样朦胧令人看不清前方究竟会怎样。
管叔虽在马车外,确将林凌宇与莫雨兮的谈话一字不落的听在耳内,心里暗暗道这林家小子倒也机灵聪慧,在如此环境下心思还这么慎密,绝非一般稚嫩孩童可比。
在途中管叔也和林凌宇说过几次话,告诉他自己等人确实是来搭救他对他无丝毫恶意。让他且放下心来,到云中城莫家自会待他如自己孩子一般。
云中城距青龙国约有数十里之遥,来往需花费几天功夫。马车悠悠的在路上行走着,不知不觉夜便徐徐划上天际。
莫雨兮看了下时辰,便从马车上跳了出来对着管叔嚷道:“管叔,天都快黑了,你莫不是还像几天前一样连夜赶路吧,如今人可已经就回来了。”
管叔笑道:“小姐,看到前边的那家旅店没,我原本就打算在那里停下来,休息一夜。待明天天亮之后继续赶路。”
“哦,太好了,在车内闷死我了”
“喂,林大小姐不要再发愣了,准备下车了。”
管叔在那家普通的旅店将马车停了下来,而后一干人走进了店内。
管叔与莫雨兮、林凌宇一座,那十二个随从又自分成两座,随意的点上几个菜和若干个馒头便准备吃饭。
林凌宇自幼便是锦衣玉食般的生活,起居饮食自小有人照理。像平时这家旅店的饭菜自然是入不了胃口,但经此大变,又加上数日只吃的些山林内采摘的野果,这座饭菜对此刻的林凌宇来说山珍海味也比不上。
转瞬间,林凌宇已经吞掉了两个馒头。莫雨兮看着林凌宇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拿起手中的馒头轻轻咬上一下口,但觉口中干涉,面质粗糙,对她来说实在无法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