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卧牛山彷彿就是一幅水墨画儿,灵秀飘逸,美得如梦似幻。
小牛村的村民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所以早早地出村务农躬耕去了。
学堂里,传来清脆爽朗的读书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舞……”
“哎呦!”公孙正我一把戒尺毫不留情地拍在牛虎的大头上,“一日之计在于晨,是你小子用来睡觉的吗!”别看牛虎长得虎头虎脑的,却不傻,贼机灵着呢,眼珠溜转,歪头想了一会,申辩道:“先生,我刚刚不是在打盹儿,而是在神游太虚,学着先生领略神川秀峰。”公孙正我听他狡辩,也不生气,反而老有兴趣地考问他:“那你说说,你神游到哪去了?”真可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南宫河图混久了,想不机灵都难,牛虎站起来,清清嗓子,镇定道:“回先生,我刚刚在卧牛山的最高峰上看日出,云海澎湃,气势滂沱,蔚为大观”“哦?!”公孙正我提高了音调,“继续说。”“我和三哥曾上卧牛山最高峰牛魔峰想一看究竟,看山上似乎有迷阵,我们怎么都进不去,甚是诡异……”
“请问先生,这卧牛山之名从何而来?”南宫河图忍不住插嘴道。公孙正我抚着三尺白须,缓缓道:“卧牛山,牛卧山,据老夫所知,此山乃千年前的一只牛精死后所化。”
“什么样的大牛,能化成一座山?”四儿天真地问起,牛虎的大脑袋也同样是满腹狐疑,公孙正我若有所思,又道:“老夫曾在一本野史上看到,三千年前,这里本是一片黄沙,方圆千里埋下无数兽骨人骨,后来有一天天上突然下起了火球,下了整整三天,最后一只巨大的火牛从天上砸下来,而后经历了几百年沧桑风雨,自然造化,也就成了现在灵秀神韵的卧牛山”
公孙正我喟然长叹:“沧海桑田,黄粱一梦,人生百年,不过如此。”
“沧桑才是正道!”南宫河图莫名地坚定道。公孙正我似乎想起自己死去的爱妻,沉思许久……
……
“三哥,你确定这次我们能进到牛魔峰顶去?”
“当然,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可上次……”牛虎一脸怀疑地看着南宫河图,南宫河图拍拍牛虎的肩膀,分析道:“先生不是说卧牛山是一只大牛所化嘛,我观察过卧牛山的整体地形,上次我们攀爬的地方正好是牛椎的地方,那里有迷雾缠绕,所以进不去,今天我们从牛嘴的地方开始往上爬,准能进去!”
望着牛虎不坚定的眼神,南宫河图诱惑道:“阿虎啊,你不是说你七岁的那年看到过两个神仙姐姐飞往卧牛山顶的牛魔峰去了吗,这次我们能爬上去,说不定就能拜神仙姐姐为师,学习长生之道。”
“对啊,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三哥咱们快走,不然天就要黑了”牛虎兴奋地扛起绳索,大胆地往前走。南宫河图落在后面,抬头望望天空,艳阳高照、烈日当头……
卧牛山虽高峻挺拔,却并不陡峭难行。南宫河图二人花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快接近牛魔峰了,正如南宫河图所料,牛嘴部分的山没有迷雾幻阵,一路上除了牛虎先锋披荆斩棘,刮破点皮,南宫河图在后面走得一路顺畅。
近峰处,但见一匹宽达二、三十丈的瀑布从碧玉般的山壁上挂落,周身崩珠散玉,如雪若雾,凉爽沁骨的清风不知从何吹拂过来,令人五脏如洗。
瀑布飞泻倾入山壁前的一个大潭,潭子的周围竟是一簇簇呈结晶状且几乎透明的水蓝色石头。
更奇的是,在瀑布右边的碧石壁上生着一棵巨大怪树,青枝馥郁,绿叶阴森,长逾百尺,如腰带般弯弯盘过瀑身,方圆达数亩的树冠凌空悬在飞瀑之前,蔚为奇观。
“哇!好美啊!”“三哥,我敢说我们到了神仙住的地方了。”二人毕竟只是十岁小娃,被眼前的仙境所吸引久久不能回神。
仙鸟步舞,祥云婀娜。南宫河图二人不觉天色已然暮沉,“神仙姐姐,神仙姐姐,你在哪儿?神仙姐姐……”牛虎仍在痴迷仙境,南宫河图回过神来,意识到正事要紧,他千辛万苦上山是为了替娘亲寻找治恶疾的仙药----纯阳草。不理会牛虎的闷烧,南宫河图细细搜索着牛魔峰上的角落。
“三郎他娘,俺家虎子在你家不?”牛福贵在南宫家门口张望着,“虎子不在吗?我家三郎也不知跑哪去了?天都这么黑了”何氏担忧道,“四儿,知道虎子和你大哥去哪了吗?”四儿本就担忧南宫河图他们,原本他们说是两个时辰回来,可现在已经六个时辰过去了,还不见两人归来,她一个小女孩急得就要哭了。现在何氏一问,四儿“哇”地一下扑到娘的怀里大哭起来……
牛魔峰上,南宫河图和总算清醒过来发现天黑的牛虎,继续寻找着纯阳草,却迟迟未果。两人早已饥肠辘辘,可偏偏又找不到一个果子吃。终于两人打算放弃下山,忽地,一道乌云遮住了牛魔峰,严严实实,偷不进一丝光亮,山上不断颤抖起来,骤见地上裂开一道大缝。“难道是山崩!?”南宫河图拉着被吓得魂飞魄散的牛虎奋力拼命往山下窜,但是一股无名的力量却将他们吸进了裂缝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昏睡的南宫河图悠悠醒来,却发现周围都是漆黑山壁,幸好自己身在一滩方圆近丈的泥潭中,不然非摔成肉酱不可。但是这里是哪里?别的他记不得了,只是隐约想起自己和阿虎被吸进了裂缝中,又分别掉进了两个石洞中。若是一般孩童早就急得哭爹喊娘了,但这个时候的南宫河图很冷静,甚至冷静得可怕,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心中对着未知的地洞默默地猜测分析着,寻找着出口。
寻思间,旁边的石堆团开始不住地蠕动排列,又从中间慢慢伸出了两条人臂模样的东西来,前端各是一块巨大石块,宛若握紧的拳头一般。近看,竟是一堆人形骸骨,霎时一阵阴风铺天盖地而来,南宫河图躲闪不及,被冻得嘴唇发白,瑟瑟发抖。
“桀桀桀,两千多年了,本太子都快忘了鲜血和魂魄的滋味了……桀桀桀”声音阴寒透骨,绝非善类,南宫河图当机立断,转身向后飞奔而去。“桀桀桀,跑得了吗”一只巨大的十指龙爪从黑暗中伸出,一爪抓向南宫河图的后背。南宫河图感受到后背阴冷加剧,不由地向旁边一滚,堪堪躲过龙爪的致命一击。
“桀桀桀……一个凡人能临危不乱,躲过本太子的一击,这份天资和机警不可谓不高,桀桀桀……”“记住,本太子乃龙族始龙太子应龙”应龙饿极,不想再戏耍南宫河图,蓦地飞起一爪,横扫他的脖颈。避无可避,南宫河图脸上显出一丝绝然,别了爹、娘、四儿,阿虎希望你能顺利回到家。“哼,男儿大丈夫,死也不后退”毅然迎向龙爪。
结果并没有南宫河图想象得命丧当场,更没有应龙想看到的血肉横飞。蓦地,耀眼的白光充斥着南宫河图的身体,磅礴的气势爆发出来,震得应龙后退数十步,一把古老的剑横在南宫河图身前,流光溢彩,滔天剑意,睥睨八方,席卷整个地洞,应龙连连低吼,却显得他外强中干。
南宫河图本能地握住剑,一种奇怪的感觉流入身体,不急不缓,为他重组着前世残破的记忆,南宫河图脸上或悲或喜,喜怒交加,俊秀的脸庞浮现出不符年龄的沧桑,清澈的眼眸显得睿智深邃,仿佛洞穿了世间一切。
“君……君,君子剑!!”应龙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惊奇,结结巴巴道。南宫河图斜垂着君子剑,君子剑体泛着淡淡蓝光,强大的剑气瞬间驱散了黑云阴风,露出一条可怜的欠缺的龙魂在角落里颤抖着。南宫河图深邃的眼睛让人看不真切,垂目望着他,不悲不喜道“应龙,妖界龙族始龙皇族太子,在三亿万前的天道之战中,被儒道亚圣孟子舆的一剑东来挑断龙筋,元气大伤,后遭佛界三百罗汉围攻,身消道陨,只留下残魂逃入凡间,靠着吸食生灵来滋养自己。可惜三千年前牛族大能陨落与此,你想吞噬他的血肉和魂魄,却不想反被他的先天罡气长久正压此处三千年”
“你你……你,怎么知道?”应龙惊恐道。“哼!我乃儒道圣子,区区推算之道我岂能不会。你这上古残魂正好助我恢复修为。”应龙一听要炼化他,顾不得害怕,龙目中凶光都现,“死吧!”躺在旁边的人形骸骨突然发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南宫河图,南宫河图轻蔑一笑,君子剑自动护主,横于胸前。人形骸骨其实是一堆被应龙吞食了的修真者和妖兽的骨骸,上面不满怨气,现在不过是被应龙用秘法聚集起来,对付凡人可谓是天下无敌。但是,面对君子剑的纯阳正气,人形骨骸未及南宫河图十丈,便开始碎裂,在君子剑气的肆虐之下,最终化为粉末。
“我虽然被打落了境界,也不是现在的你所能亵渎的!”
说完,君子剑横空飞出射向应龙,强大的剑气压得应龙身形一滞,随着一声惨叫,只见君子剑插入巨大的龙头,整个龙身若隐若现,仿佛随时都能消散。霸道的剑意摧残着应龙的意志,应龙痛苦得想要极力嘶喊,可偏偏整个灵魂都被君子剑摄住,无法动弹。这时,南宫河图面露威严,捏起一个法印,“封!”他竟然以自己的身体为容器,将应龙的魂魄封印在其中,一条清晰的十爪金龙赫然出现在他的右臂之上,带着凛凛龙威。若是东方洛书和姬公旦在场,他们一定会吃惊地合不拢嘴,南宫河图刚刚所用的是上古儒道大贤巧圣仙君公输班的独创封印决---请君入瓮,此秘法早已失传近千万年,连圣章《春秋》上都未曾记载。此法本是将一些妖兽的凶魂封印在仙器中,一来是镇压凶残的妖兽,二则增强仙器的威力。然而南宫河图举一反三,剑走偏锋,将应龙封印在身体内增强肉身的强悍程度,此法凶险异常,若不成功,反遭龙魂反噬,被其占据肉身。南宫河图本不想如此行事,但遭兄长迫害后心性大变,不再是千年前的那个只知修炼和战斗,不懂人心险恶的阿蒙。现如今,一身玄仙修为所剩无几,必须重新修炼,君子剑虽是圣品仙器,却不能动用,否者以东方洛书半祖仙的修为很容易感应到。凡事多增一份威能,多一个保命手段。
南宫河图掐指推算出牛虎方位,得知他无恙。将君子剑藏在身体中,飞身而出,去与牛虎会合。
只见牛虎傻傻地跪在一堆大牛骨面前,面容坚毅虔诚。南宫河图也不打扰他,知道他得了奇遇,牛魔王这位上古妖族大能好歹也是仙君修为,怎么会允许自己陨落与此,自己的道统从此失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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