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初出茅庐)
少斌强行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碧雪堂,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身体也终于透支殆尽,在床铺上一躺便沉沉晕厥过去。碧雪过来几次叫他去用饭,都没有应答,她等了半晌忽觉不对,连忙过来探望、一摸少斌额头竟然热得烫手。碧雪被这一烫急得乱了方寸,东奔西走去唤门中大夫。大夫来了给少斌号了脉,说不妨事,这孩子壮实得像头小蛮牛,只是劳累过度,身心已然超越极限,多休息几日便无大碍,但这几日不可再强行运气练功,以免落了病根。
碧雪心中稍定,此时也不再想什么比武斗宝了,能平安醒来比什么都紧要。于是便静静的守在他床边,想起这孩子的苦命,又想起两人之间若即若离的关系,眼泪流了下来,这一流便是一夜,便如她初次与少斌见面时的那晚一般无二,只是那时少斌还是个十岁的孩子,而如今……碧雪又看了一眼他棱角分明的脸,仍然不算英俊,仍然傻傻呆呆,却仍然让她打心眼里喜欢,碧雪不敢再看,长长害出一阵秋风似的怨叹……
少斌昏迷中做了一个怪梦,梦到体内那四十八条真气,竟是四十八条巨大鲶鱼,横七竖八,懒懒趴在自己丹田、气海穴中。穴道如一个幽深大洞,他来到洞门口,想将这些大鲶鱼赶出去,可怎么喊,那些家伙都似是听不见一般,吹着口边的两条大须子,呼呼酣睡。正焦急间,忽然后面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他回头一看,竟是一个小童,这小童跑过来拉着自己的手说道:“莫要叫醒他们,他们一醒,便又要在你体内兴风作浪。给你三分力气,便要让你受七分苦痛。你还是和我玩儿吧!”
少斌大奇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些鲶鱼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强行霸占我的身体?”
那小儿道:“橘生于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甘苦不同。这些鱼在他原来主人体内,条条都是五爪真龙,也曾经风光无限。来到你体内,则化作了长须大嘴的鲶鱼,甘苦滋味你自己品尝吧。至于来历嘛,时间久了,连我都记不清了。”
少斌又奇道:“咦?对了,本来不是有四十九条嘛,怎么少了一条?”
越想越奇,他仔细分辨这小童容貌,忽然“呀!”的一声大叫:“你!。。你怎么和我小时候长得一个模样?”
那小童哈哈笑道:“你不是要找第四十九条嘛?我就是那第四十九条啊!我们一起玩耍吧!”
说罢笑着向张少斌扑来。少斌“啊!”的一声惊叫,从梦中清醒过来。
碧雪被这一声惊呼吓醒,连忙将少斌搂在怀中,极力安抚。少斌被久违的巨软再次压迫,脑中一阵暖流,百般恐惧都烟消云散,竭力道:“没事,师傅,我没事的,我怎么睡着了,我还没给你做饭呢。”
碧雪见他说出这番话,知道他神智已然清醒,悬着的芳心终于放下,嗔道:“还做饭呢,你险些吓死我了,何时变得这样令人*心?快好好歇着,我去给你弄点饭菜来。”也不容少斌争辩,转身奔厨房去了。
少斌也不知自己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见此时月上柳梢,以为只是从下午睡到了晚间。想起白天恐怖经历,又想起刚才的噩梦,心有余悸。他双手枕在脑后,对着月亮发呆。
人有离合,月有盈缺,此时这一轮红月仍不完美,尚缺一角,让人看了便想提笔,在那缺口处补上一墨成就世间美满。可谁又能有那通天玉笔啊!少斌心中叹道。忽然一阵清风吹过,树影婆娑,一片渺小树叶扰了少斌视线,遮住了红月一角。这一遮,惹得少斌眉头紧锁,苦思良久,似是在领悟什么高深道理。
碧雪取了饭菜进屋,刚要呼唤少斌,只见少斌突然兴奋得从床上跳了起来,大叫道“有了,有了!哈哈,亏中求盈,这正合佛中真理啊!妙极!妙极!”无厘头的在屋中乱蹦乱跳。
见少斌在那手舞足蹈,碧血连忙将他按下,又气又急,斥骂着让他躺好,一口口喂饭给他。少斌此时虽无法运气,但手脚已无大碍,可实在贪恋被碧雪喂食时的快乐,便不推让,美滋滋的一口一口吃得飘飘欲仙,仿佛吃下的不是米水稀饭,而是碧雪那清澈秋波……
第二日,少斌尝试调息运气,穴道仍是一过气便疼痛难当,想是前几日被突然袭来的澎湃戾气冲伤了。无法练气,少斌索性开始练习修复法宝。比武斗宝明日便要开始,自己竟还没有开工,说起来实在儿戏。不过昨晚他对月沉思,忽被一叶障目,终于悟出其中关键,拿起仿制的“度世劫轮”便走进练宝房,门一关就不再出来。晚间碧雪刚要去敲门,少斌自己踱着步子走了出来。碧雪连忙问修得怎样,少斌挠头笑道:“还行吧,不知道能不能比得过别人。”
碧雪连忙问用的什么材料,如何粘结起来的,快快拿出来看看。少斌突然童心发作,一把将背后的劫轮塞进怀中,奔跑着不让碧雪瞧见,碧雪上去抢夺,他连忙将那宝物又往里面推了一尺,藏在腰腹之间。碧雪明明看着他腹中鼓胀,却又羞于扒下他衣服,嗔道:“哼!有了本事竟也长了脾气,戏弄起师傅来,明天我看你怎么出丑!”。说罢跺足转身而去。二人这一番打闹,竟又回到往日不分你我的默契之中。
第二日,五年一度,淬天门全门盛世“比武斗宝”大会,终于拉开帷幕。比赛在淬天门最大的一块教练场中举行,早早搭起了数个比武擂台和一个观战台。张怀修、各主要堂主一一致辞后,在王仁普一句“共创我淬天门美好明天”的响亮口号中,第一个环节“比武大赛”鸣锣开练。
淬天门共一十二各堂口,第一轮十二取六,第二轮六中取三,第三轮一人轮空,最后一轮决出胜者,获封独特称号,记入淬天门门册之中,流传后世。
其他场次闲言少叙,单说张少斌这第一轮的遭遇。他这回合与烽火堂的大弟子胡勇康交手,对这个敌人他丝毫没有了解,甚至在此前没有听过这个名字。那胡永康对少斌也是一知半解,但他素知碧雪堂五年前就已名存实亡,这个唯一首席大弟子多半弄不出什么风浪,因此对此番晋级报了极大的胜算。
二人都是一个鹞子翻身跳上擂台,向四周观众抱拳行礼,迎来阵阵喝彩,当然大多数彩头都是给那胡勇康的。给张少斌的只有两个,一个自然是碧雪,她心中七上八下,眉头紧锁,似是比少斌还要紧张几分;而另一个竟是那王立臻,他知道少斌参赛必然没有人来驻场,竟放弃了给自己门中弟子呐喊的机会,也真是有几分意气。
张、胡二人相互拱手,亮出拿手架势,那执事的弟子一声呼喊,比赛正式开始。二人对峙,四目交集,都不肯先出手。张少斌不是不想动手,只是他自学武以来鲜与人对打,真是不知道这第一招怎么办为好;而那胡勇康昨晚听了自己师傅一番教诲,牢记了“高手对决,敌不动我不动”的要诀,硬憋竟着也不肯出手。
对峙半晌,少斌看台下已经有人起哄笑骂,未免尴尬,他微笑道:“这位师兄,在下碧雪堂张少斌,武艺切磋,还请手下留情,万一失手将我打伤,千万停手,万一我失手将你打伤嘛,这个,这个希望不大,毕竟师兄武艺高强,但是万一被我打伤,我是说万一,那么……”这一开口竟语无伦次,说个不停。那胡勇康被他唠叨的烦恼,脱口而出:“呜呜呜呜!”抬手便攻了出去。
他这句“呜呜呜呜”并不是什么神秘口诀,只是这人的法宝是含在口中,塞进去了就无法说话。被少斌一番唠叨,竟忘了自身弱点,他本想怒吼一声“伤你奶奶个腿儿!”谁知豪言壮语化作一阵呜咽。
少斌也被这“呜呜呜”弄得稀里糊涂,见他攻来,换一个飞火流行马向侧后方滑去,刚想趁机使用轮回旋气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谁知敌人出招更快,见少斌后撤竟早有准备,一张口,口中现出一颗火红的夜明珠来,“扑”的一声从珠中窜出一丈余长的火苗,朝少斌打去。
少斌一见这红色夜明珠险些昏厥过去,如惊弓之鸟,以为又是一个红色怪石头,浑身汗水涔涔。这一慌神之间,竟未及躲避,被那火焰撩个正着。少斌刚要大叫退避,却发现那火焰怎得如此孱弱,打到自己身上竟不疼不痒,还十分舒服?乖乖!他心中暗忖,难不成这小子的红石头是个银样镴枪头儿?连忙试探着攻了上去,那胡勇康也是大惊,连忙又喷出一道火焰。少斌迎势将手伸进火中,嘿嘿,果然!少斌叹道,莫不是我前几日被那戾气烧过了劲儿,如今已是百火不侵?心中大喜,再无忌讳,冲那胡勇康连跑几步,竟突然腾空而起,全力扑将过去!
那胡勇康两击无效,仍然冥顽不灵,以为对方只是侥幸,此番见他从天空压下,暗骂一句“小子找死,可别怪我了!”猛的憋足一口气,一大股强势火焰直朝张少斌扑去!
少斌见又有火攻来,一声大喝势头不减,直直向对手砸下。烈火迎面,他竟如沐春风,痛快的说不话来。火光中看见胡勇康撅嘴在那里奋力鼓吹,样子恶心,心中一股厌恶,竟也不出拳,直挺挺用额头上的迎面骨冲那厮的口鼻撞去!
只听“啊呀!”一声,那胡勇康被张少斌迎头一撞,击的鼻口川血,眼歪嘴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