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殊途同归)
青城山与淬天门众人终于启程奔赴管苍山,去赴那十月初五屠魔之约!
青城不愧是道家的泰山北斗,一路上毫不避讳,快马加鞭直走阳关大道,凌驾群雄的威严气势实在令淬天门佩服。也正由于有了青城护驾,这一路行得格外顺畅,转眼间已经平平安安走了五日,前方已到淮北边界。
华夏河山无限美好,淮北山水更是以浩然大气闻名天下,素有“三山一河”之说。三山说的是“普尔山”、“慧觉山”和“穹隆山”,而这一河说的是那“三生烦恼河”。三山各有灵秀,大河波涛汹涌,这几处景致确也着实消耗了文人烧客不少的笔墨。
不谈风土人情,却说这一日午间,青城众人一路行来,到得一个市集之上。南方天气实在闷热得很,大家商议一番,便找了一个茶馆儿纳凉歇息。
这些日子两个门派的弟子都混的熟悉了,坐起来便也不分你我,淬天门这边只有白展一人辈分较高,因此每次吃饭议事都独自与青城各位长老坐在一桌。
少斌与李雨珊郎情妾意实在让人羡慕,小霜在旁看着一阵阵心痛,实在忍不下去,便找了个借口跑去和父亲一起坐。
长老们这一桌人各个都是人精,说起话来生动有趣,倒也吸引了小霜几分注意。尤其是那个浑身霸气的风松道长,似乎长年行走江湖,对各地风土人情,道家轶事颇有积累。他见小霜跑来坐到自己与白展中间,便道:“小姑娘,你可是第一次出山游玩啊?”
小霜本没有心情攀谈,但他毕竟是长辈,只得悻悻答道:“是啊,不过一点也不好玩。”说着眼角不自主的又向少斌那边瞟去。
那风松道:“怎么会不好玩儿啊?大千世界奇妙万千,你便是生在世外桃源,不出来走走,也是浪费了这大好青春啊。”
小霜道:“看来看去,哪里的山水不也都一样,诗词中说得翻江倒海一般,当真见了,也不过是一堆破石头,几棵烂木头!”
风松听了这小姑娘的俏皮话,笑得前仰后合道:“小姑娘,你真是个高人啊!自古那些自命不凡的浪荡才子,见到景致便要三歌四咏,非要超凡脱俗,来一个‘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可姑娘你不动声色却胜了他们一筹,以本心窥探万物本原,返璞归真,竟又提升了一个境界,真可谓‘见山又是山,见水又是水’啊!哈哈哈!”
小霜毕竟是个小姑娘,被她这么一逗,万千烦恼暂时放在一边,努着嘴道:“你休要唬我,什么山啊水啊的我可不懂。既然你说这大千世界十分美妙,那此处有何美妙的地方,你可能说出一二?”
风松哈哈笑道:“这话你可问着了,我十几年前便来过这里,还逗留了数日,对这周围不敢说了如指掌,但奇观风景却一个逃不过我的眼睛。”
小霜来了兴致,连忙问道:“你却说说这里有什么奇观?”
风松道:“此处往北数里,有一条河被唤作‘三生烦恼河’,实在是世间仅有。”
小霜问道:“怎么个仅有法?”
风松道:“相传一千五百年前,普月菩萨还是凡尘一个女子时,便住在这附近的山林之中。她与山下一个男子相恋,私定终生,谁知新婚之夜后,那人一去不复返,留下普月在山中一等就是五十年。五十年后,那人回来时已经是仙风道骨,他说自己当年离开乃是被高人点化,这数年中苦修不殆已然破道升仙,今日回来便是要带普月飞升,一同到仙界享福!”
“普月菩萨听后毫无喜色,心中一声苦叹终于看破情关。她毫不理会那男子挽留,转身下山后便皈依了佛门。又过百年,她终于修成正果,飞升作了菩萨。登天之前,她拔下一根头发投入这群山之间,那烦恼丝便化作今日的‘三生烦恼河’,她又在河边山崖上刻下一首绝句,从此一去便再未现于人间!”
小霜连忙问:“她留下什么绝句?”
风松道:“那岩石上的字句据说只有少林的观风大师曾经见过,我却实在不知。但听观风大师说,能看到那字句的人,一旦入了‘三生烦恼河’,便能窥破情关,从此不再为情所困,有朝一日终能得道成仙!”
小霜道:“怪不得观风大师如此脱俗,原来他已经看破了情关啊,他年轻时莫不是也曾为情爱之事烦恼吗?”
说罢她脑中浮现出观风老头儿眉头紧皱,为情所困的样子,险些笑出声来。
风松道:“那老道可就不知道啦,哈哈哈,情关难度,情关难度啊!”说罢大笑起来。
风松一笑,仰头向天,小霜坐在他旁边,听他这奇特笑声竟然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她诧异间抬头望去,心中忽然一紧!
她偷偷瞄到风松衣领下的脖颈处,竟隐隐有数道疤痕!那疤痕不似刀伤,却像是被硬生生绞掉了一层皮肉!
小霜突然想起,那日他与少斌营救郝凤儿之时,那个贼人也是这般奇怪的笑声!少斌当时从高空俯身冲下,还曾用真气将他脖颈打伤,鲜血汩汩流出十分可怖,而那人与郝凤儿说话时的语气也表明二人本就认识,种种迹象相互印证,小霜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恐怖感觉,连忙朝自己父亲身边靠去。
风松不觉有异,仍然在那里高谈阔论。
正在此时,忽然有青城弟子来报,说远处过来一队人马,看行装也是道家人物,请苍月定夺如何礼遇。
苍月笑道:“静观其变即可,若真是贼人,应不会如此大意泄露了行踪。”
刚说完又来人报,说那一队人马派人过来询问,问我等是否是青城门人,是否和淬天门各位英雄一起赶路。
白展一听心中大惊,暗忖张怀修如此精密计划怎得如此轻易被人看破?苍月却镇定自若道:“哦?看来是熟人啊,走,咱们出去会上一会!”
说罢起身出门,其他众人也都紧随其后。
走到茶馆门口,果然见到一队人马远远走来,一根写着“普”字的大旗走在最前,走得近了白展大惊唤道:“来的可是淬天门普仁堂的弟兄?”
那人群中一个声音道:“哈哈,白兄,我们真是殊途同归啊!”
白展循声望去,说话的竟是淬天门二当家王仁普!这可怪了,不是说好四路人马各奔东西,怎么竟会在此相遇?
正思忖间,普仁堂众人已经到了近前翻身下马,王仁普笑着冲白展道:“白兄别来无恙!”
白展一时竟无言以对,半晌才答道:“仁普,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王仁普笑道:“我们虽然兵分四路,但最终目标却也都是那管苍山。普仁堂一路西行未遇阻碍,又恐怕走得远了引人生疑,便迂回曲折先往北再往东,着实走了不少弯路。前日在路上听人说青城英雄也正赶往管苍,我等便快马加鞭追来,谁知早间探路的弟子竟说看到了淬天门的旗号,我等都觉奇怪,便急忙追了过来,没想到果然是白兄!”
白展笑道:“我等也是偶遇青城诸位英雄,便一同上路。这位便是青城掌门苍月道长!”说罢将青城派各位主要人物一一介绍,王仁普一一拜会,一众人笑着又回到茶馆之内。
少斌一直在里面坐着,见突然涌进来一群人便翘首观望,谁知第一眼就瞧见了王仁普和他身后跟着的缺了一只手的徒弟李从风。
少斌见了这对师徒便恨得牙根痒痒,一边斜瞪着他们,一边与李雨珊窃窃私语,将这二人的恶行一一说给她听。李雨珊听了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心忖这一路上定要找个机会好好教训教训这二人,大的拿不住,便拿那个李从风出口恶气也好。
小霜对那王仁普和李从风也是极为厌恶,尤其是那少了一个手的小童子,更是让她见了就反胃,无奈她只得跑回少斌这一桌,在李雨珊旁边坐下。
李雨珊其实早就看出了她少女的心事。她对小霜本来十分嫉妒,但自从与少斌名正言顺的相好以后,对这丫头却生了几分好感。见小霜仍然闷闷不乐,便用眼神示意少斌去哄她。
少斌本也十分心疼小霜,只是一直也不知道其中原委,只是在旁边不断问小霜“饿不饿?”“冷不冷?”“累不累?”,急得李雨珊直跳脚,但三人终于又聚到了一起,不再似前几日那样各忙各的。
那茶馆本就不大,三股人马进来便挤得水泄不通,众人又呆了片刻便启程赶路,普仁堂一众人则顺理成章的一同上路。
一路上王仁普左右逢源,与青城各位长老堂主相处的倒也融洽,尤其是与那风松道长,竟似是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谈天说地颇为热络。
小霜一见那风松道长,心中疑虑重重,她趁众人不注意,偷偷示意少斌和李雨珊放慢马步。
三人不一会儿便被众人甩在身后一截,小霜这时才放下心来,小声将方才所见所想说给了少斌和李雨珊。少斌一听也是大惊,催促白驹快走一步,上前假意与白展说话,眼睛却不断斜睨风松脖颈。风松与王仁普说得正痛快,突然感觉到一道异样眼观射了过来。但他毕竟是老江湖,喜怒不形于色,仍然泰然自若的谈笑,只是借机朝这边扫了一眼。
风松方才吃饭时,因为天气炎热才解开了一颗扣子,被小霜瞧见伤疤。上路前他整理了衣襟,此时少斌再看已经什么也看不到,只得悻悻返回队尾。
小霜见自己所言未得到验证,心中十分焦急,但少斌对她十分信任,连忙让李雨珊出个主意应对。李雨珊思量半天道:“我看这事多半错不了,风松这人好色在青城是出了名的,他门下常常传出女弟子被欺辱的风声,只是当事人谁也不敢出面,每次风波都是不了了之。方才你说那黑衣人杀人之时眼中青光大盛,那更错不了了,风松道长自幼便修炼瞳术,据说年轻时每天正午与太阳对视,每天晚上与月亮互望,终于练出一双“阴阳眸子”。再加上你见到的伤疤还有他对郝凤儿说的话,不是他还能是谁?”
小霜一听急道:“那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