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以命算命)
少斌三人终于脱离险境,爬上岸来。李雨珊仍旧昏迷不醒,而小霜,则一直呆呆对着滔滔江水,心中悲凉沉默不语。
朝霞终于破茧而出,一瞬间云停雨歇,仿佛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少斌从昏沉中转醒过来,悲伤苦楚仍未过境,头脑却已经恢复理智。他一起身,便连忙来到李雨珊身边把号脉搏、探测鼻息,发现她并没有性命之虞,只是不知为何仍然不能转醒。
少斌知道小霜心中痛苦,走到她身边想将她揽入怀中安慰,谁知竟被小霜一把推开。这一推,连小霜自己都感到诧异,她只是低着头,不敢再看少斌双眼,缓缓道:“我们。。我们想办法救救雨珊姐姐,然后……然后去找大家,揭露那王仁普和风松的诡计,为我父亲报仇!”话说一半,便哽咽起来。
少斌想不透小霜为何是这般反映,只是不断点头。事到如今,最紧要的就是赶快找到大夫给李雨珊诊治,万一耽误伤情恐怕后患无穷。左右思量,他跑到江边竹林中砍下数根紫竹,用藤条扎成竹排,又做了根绳索跨在肩上。他将李雨珊妥善平放在竹排中间,就这样在旱地上一步一拖顺流而下。小霜再没有往日的活泼快乐,只是低着头在后面紧紧跟随,到后来索性她也找了根藤条,两人一人一边共同拉着李雨珊缓缓前行。
如此这样,走了四个时辰也才走了不到十里地,小霜抗背藤条的肩膀已经被磨出血痕!少斌心中怜惜,见离大路已经不远,便在附近林中寻了一处僻静树荫,将李雨珊拉到树下,三人喝些水休息片刻。
昨夜激战一晚,如今到了正午,少斌与小霜肚子都已经空空如也,连走路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少斌四下寻了一遍,连一颗果树也没有发现,飞鸟走兽此时也不知躲到哪里,急的少斌团团乱转。
他又走到李雨珊跟前,摸了摸她额头,发现她竟然开始发烧!而且烧得不轻,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少斌心想,必须赶快找些食物喂食给她,然后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再让大夫给她治病!若不然或有性命之忧!
想到此处,少斌不再犹豫,让小霜在这里留守,自己发足狂奔,冲不远处的大路上跑去。
他一边奔跑,心中一边计议:救命要紧,上了大路遇到人,无论如何要讨到食物,便是抢夺也好!如此危急关头,想那人也定会原谅自己。他越想心中越急,脚下乱步如飞,不到一炷香时间,就来到大路旁边的一个土丘之上。
少斌在土丘上向远处眺望,等了好半天仍不见一个人影路过,心中焦急烦乱,暗骂天地无眼!他正琢磨着放弃此法另寻良策,远处却突然传来一串马铃儿的叮当响声。
这一下乐得少斌险从山坡上跌落下来,他急忙俯身藏好,等待路人到来。果然半晌后,一人一畜远远走了过来,走近了才看清,那串串响声原来不是“马铃儿”,却是“驴铃儿”!那来人是个老头儿,体态消瘦,旁边跟着一头毛驴,骨瘦嶙峋竟比这老头儿更加弱不禁风!
人畜眼看到了近前,少斌不再犹豫,一声大喝,从土丘后面跳到大路当中,他拔刀冲老头儿大喊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此……”他本想学着戏文里那样喊一句拦路抢劫的号子,谁知初次行此壮举心中激动,这什么“路啊”、“树啊”、“山啊”的,到底哪个在前哪个在后竟混淆了,一时间书呆子咬文嚼字的毛病又犯了,一套话儿说了一半就被卡在当中。
老头一看竟有这样的笨贼,笑道:“小兄弟可是要打劫啊?”
少斌见这老头儿倒也实相,竟然主动进入正题,也就不再废话,朗声道:“不错!这位老哥,在下兄妹三人落难贵宝地,妹子身受重伤性命垂危,这里向您讨些食粮,实在是迫不得已,还请您束手就擒,否则莫要怪我动粗!”
少斌这番话本想说得恩威并施,既能博得同情又不需动粗就可让老头儿乖乖就范,谁知经验还是浅薄,不伦不类说得老头儿莫名其妙。但这老头儿竟不是平凡人物,哈哈笑道:“不瞒小哥儿说,今早起床我给自己卜了一挂,卦象说今日‘不宜出行,或有强人当道’,嘿嘿,小老儿早有准备,今天除了这头瘦驴,分文没带,连酒水干粮也懒得买!”说着竟敞开衣襟让少斌看了个通透!
少斌斜眼一看,果见老头儿那头瘦驴身上插着一个白布幡子,上面歪歪扭扭写了四个大字“神相四面”!
少斌气得七窍生烟,心想你天不算地不算,偏偏算这些无聊事情作甚?怒目圆睁看着这老头儿,真想活活将他砍死!谁知他越看越觉得这老家伙有些眼熟,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左右思量突然一拍脑门道:“啊!对了,你不是那个整日在茶馆中说书的说书先生嘛?还诓我你会算卦?简直胡说八道,险些让你蒙混过去,快点交出钱粮,我饶你……饶你不死!”原来这人竟是前些日子在酒馆中,两次说书的那个说书匠人!
老头儿没想到荒山野岭竟然能遇到自己忠实听众,哈哈笑道:“小哥儿有所不知,如今世风日下,生意难做的很,我也只是仗着自己多才多艺才吃起了几家香火。不信你看!”
说罢手指朝那瘦驴背上幡子虚空一挑,那幡子立刻翻过一页,现出另外四个大字“口说八方”!
这一下险些让少斌吐血,没想到还能这样耍赖,实在让他无计可施,气急败坏破口骂道:“你这老儿,实在狡猾,我。。我咒你。。咒你生个儿子没*儿!”
老头儿又笑道:“那也无妨,老夫还有办法!”说罢手指又是一挑,那幡子又翻过一页,这次的四个字竟是“悬壶济世”!
少斌见了这四个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老头儿道:“老人家赎罪,小子刚才实在是被*无奈,舍妹现在就在不远处林中,身受重伤,还请您前去诊治,小子日后定然百倍报答,求您啦。。求您啦!”他说着说着竟然泪流满面,头如捣蒜一般磕在地上,几下便渗出鲜血。
老头儿见他态度突然转变,声泪俱下,知道必然不是假的,上前将少斌搀起道:“也罢,速带我过去,今日那卦象还说,强人劫不到我财,却能劫走我性命,看来果然不假,走吧!”
少斌奇道:“老人家,我怎会劫你性命?你是算错了吧?”
老头儿笑而不语,牵着驴跟在少斌身后。
二人一路无话,终于回到方才三人落脚的树林,小霜正将李雨珊放在自己腿上,不断用衣襟蘸水给她擦拭额头,见少斌带回一个老头,急忙招呼。
老头儿来到李雨珊身边,皱眉看了半晌道:“看来还得换个番号!”手指一挑,那“悬壶济世”的幡子翻过,现出的竟又是“神相四方”四个大字!
少斌刚要发话询问,却听老头道:“这姑娘注定有此一劫啊!”说罢叹了口气坐在旁边的青石之上。
少斌忙问道:“老人家何出此言?”
老头儿缓缓道:“这女子的父亲命中注定只有三个子嗣,可惜他强逆天意要了第四子!这四人年幼时倒还无碍,一旦成人必然会受天谴,四人无法同世而存。若我猜的不错,这女子的三个兄妹定然也遭逢过类似昏迷不醒的劫难,只是无论如何无法同救,救了这个,另外一个必然重蹈覆辙!想要救她最好的办法便是你立即将他兄妹中另外一人杀死或者打晕,那样不需医药,她定然马上转醒!”
少斌和小霜一听大吃一惊,没想道这老头儿如此厉害,竟算到这样的环节,实在匪夷所思!
老头儿续道:“我看你与这丫头没有半点兄妹相,却有几分鸳鸯相,他不是你妹妹吧?”
少斌见瞒不过连连称是,老头儿又说:“不过你也不要担心,她虽然暂时不会转醒,却也没有性命之忧,饮食起居好好伺候,日后或还有转机。”
少斌听了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但对这老头儿的本事实在佩服的五体投地,再次倒地跪拜道:“老人家大恩小子没齿难忘!”
老头儿笑道:“不要老叫我老人家,我今年才三十有二,怎算老?”
少斌小霜一听都是惊奇,追问缘故。
老头儿道:“我‘算命’便是‘舍命’,以命算命才能如此灵验。平日算个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就罢了,无非损了个把时辰的阳寿,但今日算这位姑娘,少说也会损我半年性命。我这半生若算上今日这一挂,便整整卜了三十个大挂,所以虽然才三十二岁,看起来却像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儿,哈哈哈!实在是自作自受啊!所以方才我才说,你今天劫不到我的财,却能劫走我半年寿命!”说罢哈哈笑了起来。
少斌没想道这人说到生死之事竟然如此洒脱,心中敬佩又多了一重,与小霜一起又是一番叩谢。
老头儿道:“你三人这是要去哪里啊?”
少斌道:“此行我三人定要在十月初五前到得管苍山上,参加屠魔大会!”
老头儿一听笑道:“屠魔?哈哈哈,小小年纪志气不小,在下昨日也给自己卜了一挂,说我也必须在十月初五前到得管苍山,才能遇到我命中贵人!既然如此,我等不如一同前行,也好有个照应。”
少斌一听大喜,有这神算子在身旁,定能趋吉避凶,一路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