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起源
寒霜曲2015-10-25 03:3210,715

  这里是霍恩海姆镇最大也是最高档的一间酒店。

  在酒店某一个贵宾包厢里,一场激烈的战斗正如火如荼地上演着。

  “快,快点,都往里面送。”酒店经理站在包厢的门口,看着一辆辆装载着美味菜肴的手推车流水介地从他身边走过,一边不住地催促,俨然一副战地后勤指挥官的模样。--不过话说回来,从他担任经理一职以来,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豪爽的客人,居然一次性把菜单从头到尾点了一遍。所以,他每催促一声,总会眉开眼笑地回头瞅一眼身后虚掩着的大门。

  大门背后是一间富丽堂皇的用餐室,餐室内的装潢十分奢华,充满中世纪的优雅情调。然而,此时正在用餐的那人却实在是与‘优雅’这两个字沾不上一点边,反倒是更接近于石器时代的粗犷与豪迈。

  塞特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收割着餐桌上的十几道美味佳肴,在他身后叠起的空碗碟已然堆到半人高。

  在塞特的对面,莉贝卡手捧着一杯清水,目瞪口呆地看着塞特如同填鸭般将一盘盘菜肴往自己的嘴里倒,什么红烧熊掌啊,珍宝鱼翅啊,连嚼都不嚼地就囫囵吞下。渐渐地,莉贝卡发现,自己的知觉已经有些麻木了。

  在莉贝卡身后,克劳得的嘴角不住地抽动着,似乎在嘟嚷着些什么。从他的嘴型上看,他应该是在不断地重复着:“暴殄天物”这四个字。

  “怎么了?你们不吃吗?”塞特把脑袋从食物堆里抬了起来,左手举着一只啃了一半的鸡腿,右手抓着一只龙虾,好奇地问道。

  “不,不了,我们还不饿,你,你尽量吃吧!哈,哈哈……”莉贝卡傻笑了几声,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看到你这吃相我都饱了!”克劳得小声地补充道。

  这场与晚餐的战斗一直持续了两个小时。

  “呼……,饱啦,饱啦!”塞特躺倒在椅子上,拍了拍微微有些肿胀的肚子,对着一片狼藉的餐桌心满意足地说。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大红衣服的服务生走到塞特身边,弯下腰,恭敬地问道:“请问,是塞特先生吧?”

  “嗯?”塞特不解地抬起头。

  “在您用餐中途离开的那位莉贝卡小姐帮您预订了一个房间,您如果吃完了,就请随我来吧!”

  “哦,好的!”塞特一个挺身站了起来,紧跟在服务生身后,往包厢的大门走去。

  两人走出餐厅,穿过大堂,走上一道铺着大红地毯的蜿蜒盘旋的楼梯。

  “您的行李我们已经帮您送到房间里去了。”带路的服务生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睛偷瞄塞特的肚子。见塞特的肚皮只是微微隆起了一小块,服务生不禁纳闷--他到底把食物给吃到哪里去了?

  走到205号房前,服务生停住脚步,侧身推开房门。一间宽敞整洁,装饰淡雅朴素却又不失华丽的起居室顿时呈现在塞特的面前。

  “哇……,好漂亮的房间”塞特不由自主地赞叹道。对于过惯了穷苦生活的他来说,走进这种或许还称不上是奢华的房间,却是不啻于走进了天堂。

  “咔啷”一声响,服务生关上房门,径自离去,留下手足无措的塞特独自面对着空空荡荡的房间。

  “没想到我居然救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啊,果然是好人有好报!”塞特兴奋地走到窗台边,撩开窗帘,对着窗户外的景致自言自语道。回想起近两个月来的经历,他不禁有了一种苦尽甘来的触动。

  也难怪他有这样的感觉。--先是在山林里迷了路,经历了一个多月与猛兽为伍,且食不果腹的日子后,好不容易从山里出来了,却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联邦的最北边,不仅人迹罕至,天空更是飘起了大雪,再加上全身上下仅剩最后两个铜板。眼看着就要饿死在街头,却幸运地发现了7、8个通缉犯。本想将通缉犯们全都抓起来换取悬赏的,孰料人没抓着却跟一只变态的小狗狗打了个两败俱伤,自己还差点死于非命。这一切的一切,任谁碰上了,都得大呼自己倒了八辈子霉。

  也多亏他从小就经历了许多艰难困苦,所以对于一连串的不幸遭遇,他也就没怎么往心里去。用好友伊莉亚的话来说,那就是:“所有加诸于己身的痛苦,都是对自己的一种磨练。如果连这么丁点的磨难都无法承受,那将来你我还能凭什么去改变这个世界!--因为到那时候,你我所要肩负的,将会是整个世界的苦与痛!”

  “所以说,让磨难来得更猛烈一些吧!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塞特突然对着窗外的街灯鬼吼了一声,唬得街灯下抬起后腿正进行领地标记的流浪狗匆匆收回尿意,落荒而逃,“不过最好能每天都是晴天。”鬼吼之后,塞特又小声补充了一句。

  话音未落,塞特身后传来“叩,叩”两声短促的敲门声。

  一愣之后,塞特连忙转身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一身雪白连衣裙装扮的莉贝卡与黑色管家装扮的克劳得出现在他的房门前。

  “看来你的元气已经恢复了呢!”莉贝卡彬彬有礼地说道。看到莉贝卡嘴角泛起的那一丝笑意,塞特知道,他刚才的那一番鬼吼鬼叫,肯定是被莉贝卡给听到了。

  “我看他是精神过头了!”克劳得语带讽刺地说道。

  闻言,塞特拿手指刮了刮鼻尖,冲着莉贝卡主仆尴尬地笑了笑。傻笑了几秒钟,塞特方才想到要请莉贝卡主仆进入房间。

  “快,快快请进!”说着,塞特急匆匆地往边上一让,差点将摆放字门边的花架撞翻。

  “我住的房间在你对面。刚才听到开门声,我就知道你上来了。”莉贝卡一边说着,一边优雅而缓慢地走进房间。

  “喔,谢谢你的晚餐,还有,让我住这么好的房间。”塞特一边毛手毛脚地将花架摆正,一边揣度着莉贝卡的来意。

  “这些都是小意思,算是聊表我的谢意。”莉贝卡淡淡地说道。说着,她径自走到窗台边放着的一张扶手椅前。等克劳得用手帕将椅座上的灰尘掸去后,她方才转身面向塞特,轻轻坐下。

  塞特关上房门,转身走到床脚边站住,一言不发地看着莉贝卡,静静地等着莉贝卡把话说下去。他知道,莉贝卡绝不会只为了说这几句没有营养的话而专程过来找他,一定还有其他更加重要的事情想要与他商量。

  果不其然,莉贝卡静坐了一会,随即就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我听那家酒吧的老板说,你是个赏金猎人?”

  塞特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莉贝卡所说的‘那家酒吧’应该是指‘猫女之家’,于是他连忙矢口否认道:“不是的,我不是什么赏金猎人。只是当时口袋里没钱了,所以想抓几个逃犯换一点赏钱。”

  “原来如此。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以你这么好的身手,为什么不去参军或者应征上位者的护卫保镖,反而选择四处流浪呢?据我所知,能锻炼出‘活体脉流’的,十万人中或许才能出一个,放眼现在整个联邦,能使用‘活体脉流’的武者恐怕不足五千人。你能拥有这样的本事,不管到哪都会受欢迎的!”说着,莉贝卡斜靠座椅,在座椅的扶手上支起手肘,托住下巴,似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塞特。

  “我这次离开村子本来就是为了去参军……”

  “哦?你要去波鲁迪瓦要塞当兵?”莉贝卡不等塞特把话说完就惊奇地问道。

  “不,我是打算去首都尼利亚加入联邦政府军。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迷了路,在山里面转悠了一个多月,出来后就莫名其妙地走到波鲁迪瓦要塞了。”塞特红着脸说道。

  闻言,莉贝卡托着下巴的手一滑,脑袋耷拉到了胸口。

  “尼利亚在联邦的东南部,而波鲁迪瓦要塞在西北部。这要什么样的路痴才能迷路到这种程度呢?”克劳得似乎很想笑,却又强忍着不敢笑出来,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滑稽。

  “呃,哈哈……”塞特尴尬地笑了笑,挠着鼻尖说道:“这是我第一次离开村子。听村里的人说,联邦首都在村子的北边,所以我这一路上就一直向北走。--原来真的走过头啦!”

  “呼……,还真佩服你呢,不止是吃饭,连迷路都这么有个性!”莉贝卡掩嘴而笑,“你们的村子在哪个地方?”

  “具体位置我不清楚,我只听城里的人说过,我们那一块地区叫做勃拉斯坦。”塞特答道。

  “勃拉斯坦共和国是联邦16个二级成员国之一,位于联邦的最南部,国土面积22万平方公里,盛产钛、钨、镍等稀有金属,是联邦五大稀有金属产地之一……。”克劳得背教科书似的,将勃拉斯坦的概况向莉贝卡述说了一遍。听得塞特一愣一愣的。

  “哦……,那你们村子的名称是什么?”听完克劳得的解说,莉贝卡继续问道。

  “比拉!”塞特不假思索地回应道,见莉贝卡现出一脸大惑不解的神色,他连忙解释道:“因为老村长总是喜欢对村里的人们说,我们之所以能够在这块土地上过着平静的生活,都得要感谢‘神的恩赐’,于是他一直用‘比拉*’这个称谓来称呼我们的村子。久而久之,村里的人们也就认同了老村长的叫法,把村子命名为:比拉村。”

  “哼,这个世上真的有神存在吗?”克劳得不以为然地哼哼道。

  “可是,你要参军的话,勃拉斯坦也可以呀,为什么一定要去尼利亚?”莉贝卡不解地问道。

  “因为前段时间--也就是我离开村子的前一个月,从附近的城里来了几个自称是联邦政府军的宣传人员,他们在我们村里到处宣传,说是联邦政府为了替在‘一个梨’大空难中遇难的同胞报仇,决定要在一年内向帝国宣战,所以号召我们这些‘有志青年’……”说到这塞特傲然地挺了挺胸脯,“加入政府军,征战沙场、奋勇杀敌,在捍卫联邦荣誉的同时顺便建功立业。”

  在听到塞特这番广告意味十足的征兵宣言后,莉贝卡与克劳得的额头顿时都挂上了4道黑线。

  “联邦政府什么时候堕落到做这种欺骗无知农民的把戏了!”克劳得深恶痛绝地说道。他倒是骂得痛快了,浑不知道他这短短的几个字,却深深地伤害了某人脆弱的心灵。

  “无……,无知农民!!!他,他们就是这么看我的吗?”塞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似乎被一把无情的利剑给刺了个对穿。

  “是啊,这种拙劣的,而且是老套得掉渣的煽动把戏能骗得了谁啊!顶多就骗骗小孩子吧!”莉贝卡亦跟着嗤之以鼻。

  “又,又一剑……!”塞特手抚着胸口,痛苦地弯下腰去。

  “你怎么了?”见塞特一脸痛苦状,莉贝卡好奇地问道。

  “没,没什么,只是感到胸部的伤口有点隐隐作痛。”为了掩饰被激发出的强烈自卑感,塞特强打起精神回道。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医生说,你的伤尽管不怎么碍事,但是在痊愈之前最好能保持愉快、开朗的心情,千万不要有气恼、羞愧、自卑自怜等负面情绪。”莉贝卡情真意切地关怀道。

  “谢,谢谢!”塞特饱含着委屈的热泪,强颜欢笑道。不过在莉贝卡看来,塞特之所以做出这番表情,是因为她无微不至的关怀触动了少年纯真的胸怀。

  “对了,你刚才说的‘一个梨’空难是什么东西?”见塞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未免他事后尴尬,莉贝卡连忙转移话题。

  “你想说的,应该是‘伊卡利亚’大空难吧!”在塞特开口之前,克劳得抢先说道。

  “对,就是这个‘一打鸭梨’大空难!”塞特点着头说道。

  无视掉塞特连篇的错字,莉贝卡沉吟道:“说实在的,如果仔细去琢磨的话,‘伊卡利亚’空难的疑点重重,是否真是帝国所为到目前为止都还无法下定论。没想到联邦的主站派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动员起来了!说起来,自十年前和帝国缔结了停战协议以来,我们和帝国方面的关系还是头一次搞到那么僵,这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主战派在暗地里煽风点火导致的。”

  “哼,拜他们所赐,我们才会经历了这么一场惊心动魄、险死还生的旅程!”克劳得愤愤地说道。说到这,他与莉贝卡双双陷入了沉默。

  沉默了大约有半分多钟,莉贝卡这才抬头看向塞特:“扯了那么多,你还是没说清楚你之所以要去尼利亚的最根本原因呢!”

  “明明是你们把话题带偏的啊!”塞特腹诽道,不过表面上他还是非常恭谨地回答道:“因为我和某个人约定好了,长大后要为了同一个理想而奋斗。而加入联邦政府军,就是我迈向理想的第一步。--而且就这件事情我还跟孤儿院的那个死老头打了个赌,所以我一定要去尼利亚。”塞特斩钉截铁地说,说到这,他的语气突地一转,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此外,我还听说,政府军每个月给的军饷会比其他地方的高……。”

  “为了约定和收入么……。很单纯的动机。罢了,本来还想请你当我的贴身护卫呢!”说着,莉贝卡从站了起来,走到塞特跟前,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圆柱型的物体,递给塞特,“这个给你!”

  塞特愣愣地接过莉贝卡递来的物品。在接到手中的那一瞬间,一股久别重逢的欣喜与欢悦涌上他的心头。

  “这,这是……”塞特单凭感觉就察觉出莉贝卡递给他的物品是何物,所以,他有些不知所措。

  “这件魔斗武装我留着没用,所以送给你了,希望你以后好好地使用它。”莉贝卡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一下!这个叫做‘魔什么装’的东西不是很珍贵的吗?”塞特连忙叫住莉贝卡。

  “是魔斗武装!”克劳得撇着嘴纠正道,随后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好奇地问道:“难道说……,你从没听说过魔斗武装?”

  塞特愣愣地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魔斗武装是什么却还能够使用它?”莉贝卡停住脚步,转过头来,讶异地问道。

  “我也是误打误撞的。”

  闻言,莉贝卡眼睛一亮,打消了马上离去的想法,重又坐回到椅子上,笑着说道:“还真是有趣啊,也许我们遇到了一个天才哦!克劳得,你来给他解释一下吧。”

  “这……”克劳得犹豫了。

  “没事的,解释给他听听吧!--能够为未来的魔斗骑士解说何谓‘魔斗武装’不也是一种荣幸么!”莉贝卡掩着嘴,咯咯笑道。

  “那……,好吧!”克劳得一脸郁闷地应承道:“如果想要解释清楚什么是魔斗武装,就要从它的起源说起,所以解说的内容会相当的长,要花很多时间,你确定要听吗?”说到这,克劳得一脸期待地看着塞特,似乎希望他能一口否决掉这个麻烦到极点的提议。

  “是的!”塞特不假思索地应了一声,令克劳得的期待瞬间化为乌有。

  “呜……”克劳得痛苦地呻吟了一声。随后他看向莉贝卡,见后者丝毫没有收回成命的意思,他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方才用低沉的嗓音说道:“要说明魔斗武装的起源,首先不得不提起两个非常古老的文明,他们分别是:穆,和亚特兰蒂斯。--两个曾经存在于这片盖亚大陆上的史前文明。”

  “史前文明?”塞特讶异地重复道。

  “是的,史前文明!”克劳得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具体时间已经无从考证,而考古学者也只能通过对地质断层的分析大致断定,距今约三、四万年前,我们现在所生存的这块大陆上曾经存在过--穆、亚特兰蒂斯,这两个强大的古文明。--有些考古学者也称他们为‘神之遗族’。

  刚开始的时候,两个文明应该是和平相处的,并共同管理着陆地上的一切。

  然而好景不长,当两个文明都发展到了巅峰之时,持续了数千乃至上万年的和平却因为统治者的一念之差而彻底崩坏。于是,一场为了争夺大陆的绝对统治权的战争拉开了帷幕。

  两个曾经亲如兄弟的文明,就这样反目成仇,都想着要彻底地征服对手。--这点和现如今我们联邦与帝国间相互对峙的局面很相像。--这是题外话。

  尽管都想着要彻底征服对手,但无奈,两个文明彼此间的实力与底蕴基本上相差无几,于是,战争陷入了泥潭,且愈演愈烈。随着战事的不断升级,两个文明最终投入许多拥有强大力量的禁忌兵器,这些禁忌兵器就是如今我们称之为魔斗武装的物品!

  魔斗武装的威力只能用无与伦比来形容,因为每一件魔斗武装都能做到一些以我们现今的科技实力根本无法做到的事情。比如自由地*纵自然界的地、水、火、风四大元素,乃至光明、黑暗、闪电、时空等等,并释放出足以毁天灭地的能量,简直就好像是魔法一样。”

  “魔法?”塞特愣愣地重复了一句,似乎特别在意克劳得所说的‘魔法’两个字。

  “是的,魔法!”克劳得肯定地点了点头。他并没有察觉塞特神色上的异样,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从我们的文明诞生以来,无数代人追求了不知多少个世纪的魔法,穆和亚特兰蒂斯人却用你手上那个小小的道具实现了。实在是难以想象,巅峰时期的穆和亚特兰蒂斯文明到底是发展到了什么样的一种高度!”

  “因为威力酷似魔法,所以称为魔斗武装吗?”塞特若有所思地说道:“那么这两个文明后来怎么样了?谁又是战争最后的胜利者?”

  “没有胜利者!那一场战争--根据考古学者的推论--持续了有数百年。最后,饱受战火创伤的两个文明同归于尽,一齐湮灭于历史的长河之中。”说到这,克劳得有些黯然。--也难怪他这样,战争,不论在什么时候,都可以称得上是文明最大的杀手。

  “啊?这样的话,那么这些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塞特晃了晃手中的龙头把手,不解地问。

  “遗迹!”克劳得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虽然两个民族都灭绝了,但是他们曾经活动过的某一部分遗迹完整地保留了下来。尽管遗迹在经受了数万年风霜雨雪的摧残之后,早已变得残破不堪,但是不知为何,那些封存在遗迹最深处的魔斗武装竟然奇迹似地、完好无损地保存了下来。”

  “几万年下来都没有损坏吗?”塞特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龙头剑柄。

  “是的!也正因为完好地保存了下来,所以通过研究这些古代兵器,我们的文明才得以在这四百年间突飞猛进地发展,并且以第一次技术革命为契机,建立并完善了魔斗科技体系。可以说,我们现在已经正式进入了魔斗时代。魔斗武装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兵器,许多从魔斗武装衍生出的技术正在不断地普及并推陈出新,比如以炼金术为代表的合金工业、制药业,以及以魔斗技术为代表的基本元素应用、机械制造……”

  “克劳得,说重点!”莉贝卡撇着嘴,非常明智地打断了克劳得技术含量渐趋浓厚的演说。

  “是的,小姐!”克劳得恭敬地说,丝毫不因为演讲被打断而恼怒,“总之呢,魔斗武装的发现促进了我们文明的发展,但是有一点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这些从数万年前流传下来的武器,以我们的文明程度根本无法制造或者复制,最多就只能仿制出仅使用有限次的消耗品!”

  “为什么?”塞特下意识地反问。

  “因为每一件正品的魔斗武装都有着自己的灵魂!”莉贝卡替克劳得解决了塞特的疑问,“数万年的时间,对于它们来说,不过就好像是进入冬眠一般。当考古学家把它们带出遗迹时,它们便恢复了生机。随后,它们开始有意识地,自主地选择自己的新主人。而且很奇怪,不是所有能够使用活体脉流的人都能使用魔斗武装,只有被它们认可的主人才能发挥出它们的真正威力。对于这种富有生命力的武器,试问一下,以我们有史料记载的不过3千年的文明,又怎么可能复制得出来呢?”莉贝卡的语气中充满了一种对古文明的憧憬及崇敬,“所以当听说你是第一次接触魔斗武装并能自如地使用它时,我才会感到无比地惊奇。因为这种事情出现的几率实在是太低了。--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我和克劳得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塞特对莉贝卡最后的几句话根本就充耳未闻。因为他的整个心灵已然为莉贝卡说的第一句话而震撼。--有灵魂、有生命的武器,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概念?简直就像家里那个臭老头经常教育他时说的:剑是剑士的第二生命,想要做一个合格的剑士,就必须时刻不忘与自己的佩剑培养好感情。诸如此类的把剑当成有生命、有灵魂的物体看待的说法。

  塞特简直无法相信,那个臭老头说的那些无稽之谈,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成为现实。于是,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象,想象着自己天天对着手中的龙头剑柄自言自语的抽风情景。

  “正因如此,所以魔斗武装十分宝贵,再加上数量稀少,所以每一件正品的魔斗武装都是价值连城。”克劳得打断了塞特的胡思乱想。在说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双眼泛光,紧紧地盯在塞特身上,似乎在暗示着塞特能够得到这么好的武器全都归功于莉贝卡。

  谁知,塞特在听完克劳得的话后,二话不说,大步走到莉贝卡跟前,抓起莉贝卡的手,把魔斗剑塞回她手中,说道:“照克劳得大叔所说的,这件武器是十分贵重的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

  莉贝卡摇了摇头,把魔斗剑又推了回去,神色落寞地说道:“特洛瓦死了,我身边再没有任何能使用魔斗武装的人。而且,我刚才也说了,不是每一个能使用‘活体脉流’的人都能使用魔斗武装。所以呢,既然你能够使用,那么只有你拿着才不至于会埋没了这件武器。”

  “不行的!你的魔斗武装都被那个红头发抢走了,再把这仅存的一件给了我,那你不就一无所有了?”塞特摇了摇头,坚决不接魔斗剑。

  “我早就一无所有了!”莉贝卡哀怨地说:“而且实话告诉你吧,那个盒子里装的全都是废品,至于你手上这件到底是不是正品的也还很难说!”

  “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塞特又一次愣住了。

  “唉……!”莉贝卡叹息一声,低下头思考了一阵,方才抬起头看着塞特,有气无力地说道:“这些事情,不说也罢!”

  “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塞特尽管看起来有些粗枝大叶,但还是懂得察言观色。

  “也不是难言之隐,只是这次发生的许多事情根本就与你无关,我不希望把你给牵扯进来!”说到这,莉贝卡坚强地一笑,但是她的笑容看起来很勉强。

  “已经牵扯进来了,不是吗?从和那只白狼战斗的那一刻起,我早就被牵扯进你们的事件之中了,不是吗?”塞特大声地说道。

  见莉贝卡因为他突然的大喊大叫而畏缩了一下,塞特于是压低了声音,略带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个都是好人。所以,既然你们有困难,我就决不能袖手旁观!而且,用伊莉亚的话来说:‘帮助有困难的人,也是一项重要的修行’。”

  “噗嗤,哈哈哈……”在塞特错愕的眼神之中,莉贝卡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十分的奔放、爽朗,就连克劳得都看得呆了,“‘帮助有困难的人,也是一项重要的修行’!哈哈哈……,这都什么时代了,居然还会有人抱着这种傻瓜似的想法,哈哈哈……,笑死我了。”

  “第,第三剑!!!”塞特突然有了一种想要蹲到角落里画圈圈的冲动。

  眼见塞特窘迫得脸蛋越涨越红,莉贝卡急忙停住笑声,欢快地说道:“不过,比起那些每做一件事情都要考虑清楚得失的人,我更喜欢像你这样子的傻瓜。--还有那个教会你这句话的伊莉亚!”

  闻言,塞特转怒为喜,之前因为莉贝卡和克劳得肆无忌惮的话语而扎根的小小芥蒂,亦随着莉贝卡的这句话而烟消云散。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么告诉你又何妨呢?”说着,莉贝卡与克劳得交换了一个眼神,只听后者用一种沉重的语气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三个月前,在联邦与帝国的西北边界,也就是离波鲁迪瓦要塞不过100公里远的地方,几个过路的商旅在无意中发现了一座古代遗迹。发现遗迹的消息一传回联邦首都尼利亚,联邦政府就马上派出探险队对遗迹进行调查。经过两个多月的搜寻,探险队在遗迹的最深处发现了几件魔斗武装!”

  “哦……,难道就是那个黑盒子里装的那些?”塞特插口道。

  “不是的,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探险队发现魔斗武装的事情原本应该是绝对的政府机密,但出人意料的是,这些机密信息不知以什么途径泄露给了帝国方面。于是,因为‘伊卡利亚’空难而与联邦彻底交恶的帝国高层,马上就派出魔斗骑士潜入联邦境内进行抢夺。而为了应对帝国方面可能的行动,联邦政府亦派出大队人马去往波鲁迪瓦要塞接应。我和小姐就是这么被派到波鲁迪瓦的。一同前去的还有小姐手下最忠诚的一队护卫队。”说着说着,克劳得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可是等我们到达波鲁迪瓦时,联邦政府却突然改变了命令,要我和小姐以及另外几队人马各自带着数件报废品先行返回。至于正品,他们将以一种秘密渠道送走。”

  “报废品?”塞特疑惑道。

  “是的!数百年来,联邦与帝国的魔斗骑士,在我们所不知道的地方,进行了无数次战斗与较量,其中免不了有一些魔斗武装因战斗而被损毁,这些就是报废品。而联邦政府竟然要我们拿着这些报废品返回,以此来掩护带着正品的护卫队。”说到这,克劳得已经是咬牙切齿,“实在是太可恶了!枉我和小姐如此信赖他们!他们居然敢……”

  居然敢什么?克劳得没有再说下去,但是塞特已经基本明白克劳得想要表达的意思。

  “这么说来,你们是……”塞特的话说了一半,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是的!我、克劳得还有特洛瓦他们都是诱饵,或者确切地说,是炮灰,是被联邦政府舍弃的棋子!”说出这番残酷的话语,莉贝卡显得很平静,眼神如古井无波。但是塞特还是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彻彻底底的绝望。

  “既然明知道是炮灰,你们为什么还要接受这个任务?拒绝他们不就得了?”塞特愤愤不平地说。

  “没用的!这个命令是联邦的最高权力机构--五元会下达的。我们这些依附于联邦的小国家根本就无从抗拒。”克劳得唉声叹气地说。

  “五元会?”塞特不解地问。

  “五元会是由联邦最大的五个超级大国组成的高级议会。在这高级议会上通过的法令都是铁令,代表联邦政府的最高意志,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敢于违抗!”莉贝卡解释道。

  “哦……,只是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如果当时你们把魔斗武装藏起来或者扔掉,那帝国的人不就发现不了你们身上带有魔斗武装吗?而且,等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们更能远远地逃开,那样又有谁能够找到你们?”塞特问道。

  “在遇到你的时候,我们不就是这么做的吗?”莉贝卡冷笑道。

  塞特一时语塞。

  “那样做是完全没有意义的!”莉贝卡无力地说:“每一队诱饵之中都混有五元会的特务,如果我们做出你所说的那些投机取巧的事情,那么即使我们能活下来,最终等着我们的也只能是断头台!”

  “更何况,藏起来也是没用的!”克劳得接口道:“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魔斗武装是有灵魂的!它们能够自发地去寻找主人,而它们寻找主人的方式就是释放出一种独特的气息,或者,根据研究者的说法,是一种波动。这种波动除了被魔斗武装选定的人,一般人很难察觉得到,但不排除一些感官十分敏锐的动物也能感应得到……”

  听到这,塞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白狼安杰尔。

  “……,而根据魔斗武装的这一特性,联邦和帝国都开发出了能捕获这一波动的仪器,同时还能人为地给一些仿制品也添加上这种寻主的波动,令人很难辨别真伪。所以,不管我们把报废品藏在哪,最终都会被帝国骑士的探测仪找到。若非特洛瓦那小子弄来两张能抑制魔斗武装气息的封印,我和小姐恐怕在遇见你之前就一命呜呼了!”

  “原来如此……”塞特看了看利贝卡硬塞给他的魔斗剑,说道:“这么说来,我手上这个也是报废品了?”

  “不,你的那个是特洛瓦从波鲁迪瓦要塞的军械库里偷拿出来的。他本来是想为手下的人找几件趁手的兵器,却从军械库的废品堆里挖出这个疑似魔斗武装的物品。特洛瓦顺手把它偷了出来,最后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使用,于是就把它当成报废品也装到联邦政府交给我们的黑盒子里。哪里知道,他这无意的举动在机缘巧合之下成全了你,也帮我们逃过一劫。所以,我和克劳得这两条命,有一半也是特洛瓦救的!”说着莉贝卡的眼眶微红,似乎有泪珠正在她的眼角处打滚。为了不让塞特看到她脆弱的模样,她猛地一转身,大步朝房间的大门走去。

  (*‘比拉’在《创世记》里有‘恩赐’的含义。)

  (本章名为‘起源’,不仅写出了魔斗武装的起源,更是交代了后续许多事件的起源。有心的读者们可以多多留意)

继续阅读:第8章 煌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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