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与未来之实——传说中能够强化脉流的数种瑰宝之一。
因为其生存环境十分的苛刻与怪异,数百年来,始终无法实现人工培植,只能经由某些运气好到极佳的冒险者、或者赏金猎人自深山老林中采集而得。是以,其数量十分稀少,每年能够出现在市面上的,至多也就二十来颗。
正因为此,在过去的数百年间,“过去与未来之实”始终是各项国家级拍卖会的宠儿。一旦出现,必然遭到哄抢。单颗价格最高曾被炒作到十万金币以上。其珍贵程度可见一斑。
在场诸人——除了塞特——都是识货的。一听卡隆喊出果实的名字,他们即刻将出现在眼前的实物与脑海中储存着的资料进行对比。在下一瞬间,所有人的呼吸便齐齐一滞,不约而同地将视线集中到水潭之上。
白色的花瓣已然凋零殆尽,虚浮于水塘之上的枝蔓之间,就仅剩下十余颗洁白无瑕的果实。偶有微风轻拂水面,引得潭水微微晃动,连带着挂满果实的枝蔓亦跟着轻轻晃动。
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果实一上一下地颤动着。眼看着只要风再大一些,果实就会自然而然地挣脱枝蔓的束缚,扑向水潭,多洛米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居然,居然让我们给碰上了!我们这运气真是没得说啊!”说着,他转动着脑袋,视线在身周诸位同伴的脸上一扫而过:“你们还呆站着干什么啊?再不赶快动手,那果实就要掉到水潭里去啦!这大冷天的,我可没兴趣玩潜水。”
说着,他抬腿往水潭方向走了两步,却发觉身后没有动静。于是,他又转过头来,见其余五位同伴依然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多洛米不由得纳闷道:
“什么意思啊,你们!难道都在等着我游过去把所有果实都摘过来,你们好坐享其成吗?”说到这,多洛米脸颊上的肌肉颤动了一下:“事先说好啊,我摘到的就全部归我自己,你们谁也别想从我手中拿走!”
然而,即使将话说到这份上了,塞特等人依然不见动弹。
“算了!我自己去吧!”说着,多洛米回过头,瞅了眼身前燃烧着的火圈,抬腿就要一跨而过。就在这时:
“等一下!”
多洛米的腿在空中停住了。转头一看,出言阻止他的是塞特。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那个水潭,自始自终,都没有任何一条蛇敢于进入。”塞特好心提醒他道。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你说的这个现象我早就发觉了,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兴许是这些蛇都在等着果子成熟呢!”
“那么,你想过没有。在得到果实之后,你又该如何逃离眼前这庞大的蛇阵?”卡隆乜斜着眼,冷冷地讥讽道:“眼下这情况,即便是白痴也应该能用脚趾头想联到:这山谷里的蛇都是冲着“过去与未来之实”来的。你这么贸贸然地出手抢了它们觊觎已久的果实,你说它们有可能会放过你吗?”
多洛米一时语塞。
回过头看了看水面,多洛米陷入了沉思。他不是一个莽撞的人,即使没有塞特与卡隆的提点,他也能明白,前方不远处的那些个果实,其实都是烫手的山芋。但是,身为赏金猎人,他与大多数唯利是图的商人都具有同一个通病,那就是:愿意为了百分之五十的利润铤而走险!
“过去与未来之实”就在眼前浮动着,似乎只要游一小段泳就能够着。只要能够跨越这段似近还远的距离,收获就将是不可估量。
多洛米意动了,在贪欲的驱使下,他暴躁地跺了跺脚,咬牙切齿地说道:“不管了!富贵险中求!”说着,他抬头瞪了众人一眼,“我是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危险而放弃的!你们愿意加入的就跟我一起,不愿意的就在这等着!只是,回头不要后悔!”
没有人接话。
对于多洛米的抉择,在场诸人均未站出来提反对意见。——毕竟,同样身为赏金猎人,他们每个人都是为了金钱和宝物而进入这一行,所以都能理解多洛米的执念。即使是塞特,在渡过童年穷困潦倒的生活之后,对于金钱,他也有着近乎偏执的追求。
所以,没人试着去阻拦多洛米。——人品稍好点的,譬如塞特与路西欧,只是暗暗在心底里为多洛米祷祝;人品不好的,如卡隆之流,却是冷眼旁观,同时在心里暗自敲打着小算盘。
就在多洛米犹豫的当口,水潭上的果实逐渐趋于完全成熟。香甜、美妙、沁人心肺的香味愈发浓郁。躁动许久的蛇群,在香味的刺激下,开始缓缓地朝着水潭移动。不时有蛇窜入水中,往果实的方向游去。
眼看着这一切,多洛米急了!他火急火燎地一个大跨步踏出火圈,拿剑挑飞挡在跟前的十数条斑斓大蛇,三两步冲到水潭边。
将铁剑横着咬在口中,多洛米作势就要往潭水里跳。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了一声惊呼:
“小心!”
多洛米被吓了一跳。在他愣神的同时,数条花花绿绿的大蛇突然从水潭里蹦了出来,迎面向他扑来。
不对!这几条一看就知道有毒的水蛇,以其说它们是从水潭里蹦出来的,还不如说是被冲出来的。因为跟在它们身后的,还有一道碗口粗细的水柱。
多洛米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胸口就被水柱狠狠地击中。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被一头横冲直撞的犀牛给迎面撞上了一般——胸口一痛,眼前一黑,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离地而起。在一阵天旋地转之中,他面朝上,重重地摔倒在草地上。
痛!撕心裂肺的痛!然而,在痛感神经将疼痛感传递到大脑的同时,他的触觉神经亦向他的大脑发送了一组恐怖的信号。——那是自他身体每一处角落传来的,柔软、滑腻、有如蠕虫般的触感!
“蛇!”
多洛米嚎叫着。眼看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蛇群行将把他淹没,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孔武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从地板上拉起,并将他重重地往后一甩。
多洛米坐倒在草地上,惊魂未定地看着身前两米处那个将长剑舞得滴水不漏的,披着橘黄色披风的少年。
他的剑法飘逸、灵动、不拘泥于俗套。围过来的群蛇在他恰到好处的劲道下被一一挑飞,某些趁乱做出攻击的,更是被他毫不犹豫地用缠绕着脉流的利刃一刀两段。
滴滴飞溅的鲜血,和着寒风飞散,腥味四散。然而,腥风血雨,却依然掩盖不住“过去与未来之实”散发出的阵阵幽香,只是引得蛇群更加的疯狂。
可是,不管蛇群如何疯狂,它们依然敌不过水潭上四面升腾的水柱。其强大的冲击力有如激荡的喷泉,将窜入水中的蛇群一一冲起、丢向岸边。
蛇群连着发出了几次冲锋,都未能靠近到果实周围的十米之内。
渐渐的,蛇群的动作缓了下来。
“水底的东西就要出来了!”塞特的耳边响起了卡隆兴奋的低语。
一剑将飞纵过来的三条毒蛇斩成六截,塞特抽空瞥了一眼水面。
只见,原本清澈透亮的谭面,此时正浮动着一大团黑影。随着影子面积的不断扩大,水潭上升腾的水柱逐渐减少,而包围在水潭四面的蛇群更是逐渐停止了蠕动,一只只如临大敌般盘起身子,对着水潭不住地吐着红信。
塞特身上的压力顿时锐减。又接连挑飞了几只大蛇之后,塞特终于将身周清理出一片空地。他于是停下手来,全神贯注地盯着水潭。多洛米更是趁此良机,连滚带爬地退回到行将熄灭的火圈之内。
所有人——蛇,俱都屏息凝神,静静地看着水潭中的黑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啪沙”一声响,一道比之前粗了一倍有余的水柱,毫无征兆地冲着塞特迎面打来。
塞特下意识地抬剑一挡。水柱狠狠地冲击在剑身上,巨大的冲击力险些就让他把持不住铁剑。幸亏他本能地加了几分力,才悬悬地没让铁剑脱手。但是,水柱的冲力依然推着他往后连退数步,差点就失去平衡,摔倒在草地上。
就在塞特努力地调整着身体的平衡的同时,一团巨大的事物自水潭中蹦了出来,一蹦三米高,随后就以泰山压顶之势,往塞特头顶重重地砸落。
看着有如陨石般急速坠落的黑影,塞特背脊一寒、冷汗直冒。来不及细看身边的草地上有蛇没蛇,他就一个猛扑,扑倒在草地上。——就在他扑倒的同时,他感觉到身子下方的草地传来了一阵颤动。
在草地上连滚了三、四圈,塞特方才狼狈地爬了起来。吐掉沾在嘴唇上的几根杂草,塞特抬头看了一眼他原先站着的位置,看到的,是一只身高三到四米,挺着个大肚子,皮肤呈墨绿色的奇形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