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结束,也是新的开始
孤黄野2015-10-25 03:335,643

  尾声:结束,也是新的开始

  子时已过,几乎所有的客栈,都已经关了门,唯独这客来酒家,因为曾经爱过闻斌之恩(帮那老板赶走了几个禁欲门的强人),所以,一直为他开到现在。

  中央的圆桌上,闻斌赤玛与都达围坐在一桌,三人都不说话各自的喝着酒,想着心事。闻斌从下午出来,到现在,已经喝下了整整五大坛的火酒了,他今天的酒兴非常的好,一直喝到现在,不仅没有醉,而且正在兴头,看那架势,似乎还能再喝下几个大坛,赤玛关怀的目光注视着他,似乎想要看清楚,他的火战哥哥,到底有多大的酒量。都达则静静的坐在一边,自然也少不了小酌几杯,他也同是一会饮之人,只是平常在执行任务时,荐于喝酒店误事,才很少沾酒,但今天,一切的事情,似乎已经解决妥当了,他的心情大宽,喝点酒便也就顾了常事。

  闻斌喝着酒,大脑中急速的回转着,这些年来的种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如今真相大白,倒真的给人一种人生恍如一梦的朦胧感,想来让人觉得凄然的可笑,是啊,人家做一个梦醒来时,什么都会恢复到正常了,而自己呢?做了一场大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到底是谁也分不清了……

  不过,这样也很好,一个无名无根的浪子本不就是洒脱一身,图个自在快活,又有什么不少,少去了很多的牵挂而已。

  想到这闻斌不禁笑出了声来,然后,是满满的一整口酒下肚。

  “火战哥哥,你笑什么?”赤玛见闻斌忽然的笑了起来,觉得很是好奇,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不笑?为什么不笑?事情都已经搞的这么惨了,我不笑,难道要哭不成?那不就太悲摧了吗?”闻斌打趣着说。

  “火战哥哥啊,你的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只是让人感觉到更加的担心。”赤玛说。

  “哦?不好笑吗?那看来,我是真的不该笑了,那要不,我现在哭几声给你们听听吧……”

  “呃……那还是算了吧,虽然说你笑的很勉强,不过,一定会比哭好听的多。”说着话,赤玛先笑开了,有了一个人开了先例,很容易的,另外的两个也笑出了声来,轻松,本就是一种氛围,它也和传染性的疾病一样,可以在相互之间传染。

  “好了,总之呢……我要谢谢你们,这么的帮我,而且,今天还在这里,陪了我一个晚上……来,谢谢你们,赤玛,都达。”闻斌向二人举起了杯。

  “呃,算了,你可别谢我,我又没做什么的,我们的郡主小姐下了命了,不帮你,她回去指不定就要杀我的脑袋,都达就这么一个脑袋,虽说不怎么好看,但便砍走了,总归是会影响美观的……所以说呢,你要谢,就谢谢郡主吧,不过,你如果想喝酒的话,我倒是可以陪你一杯。”都达说完话,举杯,一饮而尽。

  闻斌哈哈一笑,点了点头,干了杯上之酒。

  “对了,赤玛都达,你们明日便要起程回西夏国吗?”闻斌放下了酒杯,问。

  赤玛点了点头,感觉这分别的话题太过伤感,便不想作答,却不想都达却接言,说:“哼,你们无锡城,这南蛮之地,气候潮湿,温度不定,去哪里比得上我们灵洲落鸽城,水土养人,风水宝地,人活着住的很舒服,就是死了,那也是一块下葬的好地。哼,如此的对比,傻才会留下来,不走,不走等着在这里因为水土不服,而生得一身的浓泡疮痛苦的死去?我都达怎么说也是英雄一世,让人知道我这种死法,不是惹人笑话么?”

  都达说着话,闻斌与赤玛一同的笑出了声来。

  赤玛说:“想我们西夏国大英雄,都达大人平素少言寡语,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响屁来,在这南蛮之地呆了几天时间,好的没学会,倒也学得满嘴的油花了,呵呵,等到西夏国传开,那一定会比知道你生浓疱疮,更加有趣的一些……”

  “呃,中原,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叫做:近朱者赤近黑者黑,如此说来,这似乎也不完全是都达的错,只因为,都达的身边,都是些这样的朋友。”都达说着话,看了一眼闻斌。

  赤玛已经笑翻。

  “呵,说到我头上来了啊,我看,那是你自己的本性难移才对,我可是一身的优良作风……”闻斌也说。

  “哈哈哈,好了好了,火战哥哥,你就别逗了,赤玛要笑坏了……”

  气氛在三人的打闹声中,一点点的又再轻松了起来,赤玛趁机的提议说:“火战哥哥啊,我看,你在这儿的事情,已经完全的处理完了,再呆在这儿,不是徒添了烦恼吗?要不,你随赤玛与都达,一起到西夏去吧,一路上有个照应,你可以当是去旅行散心啊,又可以去确认一下,你的身世之迷……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端木叔叔与诺儿,应该都在找你才对呢……”

  闻斌低下了头,他开始沉思,半响之后,他抬起了头,看了一眼赤玛,又看了一眼都达,说:“赤玛,你提出来的这个建议,对我来说,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搞得我心中痒无绕分,只是,我也在担心,我这南蛮之人,去到你们那番禺之地,习惯不习惯,我们丢开了说的,就说,这到时候真生个什么浓泡疮痔之类的,西夏国都没来的及到,就死在了路上,不是要让这中原武林之人,笑掉了他们的大牙!哈哈哈,好啦,赤玛,送君千里,终须是有要一别的,今天我们到此为止,各上各路,分道扬镳吧,不要托的太久,免的太伤感情……”说着话,闻斌转过身,就朝门外走去。

  赤玛在一旁急的直跺脚个不停,却无奈自己始终找不出一个好的理由来,把闻斌给留下来,劝服他随自己回西夏。

  “哎……”都达却开始莫名的叹息,只见他摇着头,声声的喊着:“悲哀,悲哀啊,真的很悲哀……”

  “嗯?你是说我悲哀吗?”闻斌停下了步子,回过了头……

  “不是,我只是说,某些不敢把握自己命运的人,太悲哀了……”都达说,故意的吊起闻斌的胃口。

  “那你倒是说说,我何悲哀之有?”闻斌对这个话题,似乎在瞬间来了兴趣。

  “哄,我忽然的觉得,如果说,一个人,从生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自己为什么活着,就匆匆的葬于了黄土……那,是不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呢……”都达摇摇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闻斌的心,却开始颤动,都达的话,已经触动到了他心中的那根弦了,此时,这根弦,正在他心里,发出着绕梁的声,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那一段似乎蒙尘太久的往事。宇文虎中的话,又再一次的,在闻斌的卫边响起:每个人活着,都有每一个人的责任……责任……责任……

  我如果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那么,又怎么能算是真正的活了一回呢?

  闻斌在问自己,短暂的时间内,他已经做了一个全新的决定他要去,寻找那人梦,寻找,一个真正的自己。

  闻斌已经转过了身,他微微一笑,对赤玛说:“现在,我需要回去看一下我的伯母,她虽然非我的亲人,却从小待我如子,实比亲人还亲,所以……现在,你们就先到无锡城外的清泉桥上去等我吧,记住,如果我在晨时之前赶过来了,我们一起上路,如果过了晨时你们也没有等到我……那么,你们就自己走吧!”说完话,闻斌转身,几个快步,消失在也悦客酒家之中。

  “都达,火战,火战哥哥,哥哥他,已经答应了我们,对不对?对不对?”赤玛高兴的大喊出声,兴奋的如同一只刚下了蛋的母鸡儿。

  都达点点头,微微的一笑,抬头,说:“恩,刚好十天,下了几天的雨,明天,或许会是一个好天气吧……

  ………………

  剑神山庄,静静无人,夜,已太深,那茭白的月光,如水如寒,毫无一点余温的,把握那幽冷的光,撒在了这已经开始瑟缩的小院,院子中,那一颗经年的老松树,用它的一生,见证了整个剑神山庄几十年来,由盛转衰的全过程。

  闻斌渡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的走进了,这一栋,与自己生活了十来年的山庄,这个山庄,这个院子,留给了自己太多的回忆,酸甜苦辣,尽在不言之中。而今,他即将要离去,离开,这个自己曾经的家,去寻找自己的另一个家,更不知道,此次出去之后,自己还能不能再回的来……

  想着想着,闻斌的心中一阵的惆怅,往事重重,清晰的在自己的眼前浮现,他甚至能清楚的看见,自己的童年、那过去的事、那死去的人……但是如此清晰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那一张张熟悉的脸,一个个熟悉的场景,在自己的眼前一闪而过,然后,越走越远,闻斌知道,这些,都是过去了,自己再追,也不可能可以再追的回来……

  闻斌开始笑,他的笑容,是那么的苦涩,如似刚刚吃下了一颗黄莲般的,苦不堪言。

  这笑容里,到底包含了些什么?或许,只有闻斌他自己心里才能真正的理解。

  不知不觉,闻斌的步子,走到了剑神夫人彩霞的卧室门前,他的手举了半天,如同挂了一颗铅球般的,使不出来力气。

  “哆哆哆……”闻斌还是敲了门,动作轻的,怕是只有小猫才能听的见。

  房间里传来一阵身体搦动的声音,在这夜里,清晰可见,但是,没有回音,闻斌无奈,他只有再敲了敲门,他知道,彩霞一定就在里面,他只是不想受到人的干扰。又或是,她是在怨怪自己,不怪在这个世界里出现,打乱了一整个剑神山庄的平静生活。

  闻斌的心中在叹息,他摇了摇头,对着门内的彩霞道:“伯母……我是战儿,明天,我们就要走了,这一走,也不知道……我们今生,还能不能再相见……战儿不孝,不能再陪在伯母身边了……只愿,伯母好好的保重身体,愿上天保佑你,长命百岁,战儿在这里,跪谢谢伯母这么多年来,对战儿的养育之恩了……如果真有来世的话……”闻斌已经说不下去了,他跪下了身,生怕自己的泪水会落下来,重重的扣了几个头之后,他站起了身,一步三回头的,向着剑神山庄外走去,此刻,他是如此的不舍,他多么的希望,彩霞能够开开门来,看自己一眼,或是如一个亲娘般的抱住自己,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

  可是,彩霞终究是没有出来,闻斌也不可能会知道,那房间里的彩霞,是下了多么狠的心,才做出了这个让他走的决定!她的泪水,已经溢满了眼眶,口中轻声的念道着:“战儿,不管怎么样,你都是伯母的孩子,伯母爱你,所以,才让你去选择过自己的生活……请原谅我……”

  …………

  “喂,臭小子,等等……”行至门口处时,闻斌听到有一个声音在叫自己,他停下了步子,回过了头,便见到了林风餐,一脸笑意的朝自己走了过来。

  “二师兄。”闻斌也回之一笑,唤了一声,觉得林风餐的笑容永远都是最真实的,这个世界上,似乎就真的没有了什么真正值得他去愁闷的事情。

  “呵,臭小子,前些天,那样对你,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你别记挂在心上……呵呵……”林风餐走上前,微微的一笑,闻斌又忽然的觉得,他似乎已经不再是一个孩子,在一天之间,他成熟了许多。

  “呵呵,二师兄,你这都说哪儿去了,什么怪不怪的,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二师兄,我的亲人,武功天下无双。”闻斌笑笑,说。

  “呵,呵呵,看不出来,你小子也开窍了,知道逗你二师兄我开心,呵呵呵”林风餐哈哈一笑,说:“其实啊,这天下,天天都在变,天下无敌,我看是天下无知还差不多,再说了,这天下无敌,也不见得有什么好玩的,倒不如我林风餐般的,活个自由自在。”

  闻斌点了点头,觉得林风餐的话也很在理,的确,自由的生活,也是人的一种状态。

  “对了,臭小子,你这是要走了吗?”林风餐问。

  “恩”闻斌点点头。

  “打算去哪儿呢?”林风餐问。

  “不知道”闻斌摇摇头:“或许,会先去西夏,你也知道,我的时数已经不长了,但活到现在,我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知道,我只希望,在我死之前,能够知道,我到底是谁……”

  “哦……那好啊,那很好,这事儿很重要,你应该去的。”林风餐说。

  “恩,那么,二师兄,你有什么打算呢?”闻斌问。

  “我啊?”林风餐抓抓头,尴尬的笑了笑,说,“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的,胸中没有什么大志,只想去到世界的各个地方游玩,游戏了人生,然后,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只是如今,剑神山庄里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你又要走了,哎,我就先把那些玩的念头放下吧,这剑神山庄,总该要有一个人来料理这一干子后事才行啊。”

  “呵呵”闻斌苦笑了一声,说:“那么,二师兄,我就把伯母交给你了……如果真有来生的话,我……”

  “好了,好了,什么来生不来生的”林风餐打断了闻斌:“你这辈子都没过完呢,谁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搞得不好,我死在你前面也不一定,做人啊,就应该要乐观点!明白吗?”

  “知道了,二师兄”闻斌点了点头,说:“那我走了。”

  “恩”林风餐点点头:“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闻斌一拱手,转过了身,朝剑神山庄外走去。

  “对了,臭小子,你居然不是火战,那么,我下次看到你,应该叫你什么?”林风餐问。

  “叫我闻斌吧……”闻斌头也不回的答,人已经消失在了剑神山庄之外。

  “闻斌?闻斌?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到底在哪儿听过?哦,对了,那不是端木诺儿她丫头的情郎吗……”

  ……………………

  卯时将过,辰时已近,眼看着,天空一点点的露出了鱼肚白,那清泉桥边,赤玛等的一阵阵的心焦。都达则怀着手看着桥下的流水,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

  “都达,辰时马上就要到了,火战哥哥,他怎么还没有来啊?”赤玛紧张的问。

  都达摇摇头,不语。

  赤玛开始了来回的渡着小步,望着那天空中的第一缕晨曦,破开了云层,古塔市中,辰时的钟声已经敲响,一声,两声……

  “都达,辰时都已经到了,火……”

  “他已经来了。”都达打断了赤玛,说。

  “怎么,前面的两位朋友,想要丢下我闻斌,独个儿的上路吗?那样不是太过于寂寞?”随着一阵打趣的声音传来,闻斌也一点点的在浓雾中出现,一点点的,走到了赤玛与都达的面前。

  “火战哥哥……”赤玛激动的话也说不上来。

  “你好像,迟到了。”都达冷冷的说。

  “呃,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本来呢,我也是可以准时的到来的,只因,中途的时候,内急,一个不小心,还就没带草纸,无奈之下,只好又到河里洗了个澡……这才微微的晚了一会,就请二位能够见谅了,哈哈哈…”

  闻斌说着话,赤到已经转过了脸,嗔骂了一声:“火战哥哥,你好恶心啊……”

  一众人大笑出声来,一起,向着西边,那太阳落下的地方,大步而去,在那里,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这一路,又该是怎么样的步步惊心,有待看客们细心的发现!

  《绝代兵器录,第一卷•迷茫》完笔于,2011年10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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