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九玄天问
笔端风月2015-10-25 03:274,683

  “旖旎仙花解语,轻盈春柳能眠。玉楼深处绮窗前。梦回芳草夜,歌罢落梅天。”

  “沈水浓熏绣被。流霞浅酌金船。绿娇红小正堪怜。莫如云易散,须似月频圆。”

  婉转的歌声从两旁的楼阁之上隐隐传来,穿过了街巷间浮动着的淡淡酒香,穿过了红灯笼下摇摆着的细密流苏,轻盈的飘过少年的耳畔。带着一丝醉人的柔暖,悄无声息的渗入心田。

  云翔不愧为一座城池,就连这夜市,也是远远比那石南镇的市集要来得热闹。叶心缘静静的站在这喧嚣的街道中,默默的倾听着悠扬的歌声,一时间竟是痴了。

  虽然也不懂这词里讲的什么,可只是听着这温存又略带些伤怀的曲儿,眼前便是莫名的浮现出那一抹熟悉的淡淡紫色。

  淡淡的说话,淡淡的笑,淡淡的埋怨,淡淡的孤独。

  似乎自从下山以来,就一直是如此,似乎走过这一路的艰险,真正陪伴在她身边的,也只有自己一人而已。

  虽然从未表露过什么,可只是这样的看着她,陪着她,心中便是不由得生出一丝黯然和落寞。

  她的眼中,也是会有看不见的忧伤吧?她的心里,是不是也有着一些说不出的秘密?

  可那双漆黑的眸中,除了那深沉如魇息般的晦暗,什么也看不见。那冰冷的淡漠,似是渗透了那单薄的紫色身影,深深的刻在灵魂之上。

  “嗡!”

  一阵淡淡的冰凉忽然从胸口传来,叶心缘猛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在这街道上站了很久了,楼上的歌声歇了,店铺打烊了,那高高悬挂着的红灯笼,也早就熄灭了。

  “是这个护身符把我弄醒的吧……我到底在这儿站了多久?”

  叶心缘怔怔的握着胸前的紫色晶石,心中却是荡漾着一股怪异的感觉。

  也曾听若颜提起过,像这种无法控制精神,并且茫然不知外物的情形便是一种走火入魔的前兆,今天在城门前出现了一次,而现在,又出现了一次。

  走火入魔,轻则功力大减,经脉俱废,重则灵力暴乱,身死道消!

  叶心缘怔了片刻,挥手擦去额前的一丝冷汗,心中却是后怕不已。

  “这个护身符,竟然有如此奇效!”感觉到手中传来的阵阵清凉,叶心缘也慢慢的镇定下来,耳边再次回荡起临别时若颜的那番话,心头却是不由升起一丝暖意,“师姐待我如同亲人,一直都不曾变过……可是师姐又是如何得知我会遇上这些劫难,从而预先防备?”

  “罢了罢了……不多想了,再想怕是又得生出麻烦了。为今之计还是先去寻家客栈住下来比较稳妥。”听见街上传来打更的声音,回头瞄了一眼那*近的一豆灯火,叶心缘也不再犹豫,抬步急急的向前走去。

  “对了!我曾答应过那柳晴,要帮忙去看看她的丈夫和女儿……可如今天色已晚,看来只好明天再去寻访了!”想起方才夜市上的那婉转的歌声,叶心缘突然记起,那柳晴临死前,似是喃喃的说了几句类似的话,这才想起了她曾嘱托自己的事。

  “想不到,我的修为不仅没有精进,还遇上这等劫难,看来最近真的是要好好休整一番了,唉……也不知颜师姐他们如何了,有没有遇到危险?半花骤雨半塘春,半江秋月半家人……看来这柳晴,也是有故事的人啊……”

  伴随着这句低语,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忽然间拐了个弯,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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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极大漠。

  巨大的暴风牢笼遮天覆地,将魔门众人稳稳的困在中心,滴水不漏,浑圆无缺。

  领头的白衣男子静静的凝视了那风鸾片刻,忽然间扭头淡淡的看了那银袍男子一眼。

  “我知道了。”

  那位玉长老顿时会意,转身对白袍男子拱了拱手,旋即面无表情的抬头凝视着高高在上的风鸾,双目中忽然涌出一阵浓黑的墨色。

  一道阴沉厚重的气息刹那间从虚空中突兀升起,紧接着,便见那玉长老身后的空间,却是剧烈的扭曲起来。

  凭空显现的,是一尊缓缓旋转的漆黑漩涡,无尽的液态魇息正迅速的从中心那看不见的虚空中狂涌而出,瞬间将四周的天空渲染得一片阴沉。

  这便是幻心之轮了,只不过这幻心之轮,却是极为庞大。空中散布的这十数人,此刻竟皆是身处这轮盘的阴影之下。

  那玉长老此刻正负手立在这轮盘的中心,淡淡看了一眼那巨大的暴风牢笼,双目中混沌的墨色猛然间一变,化为两轮漆黑漩涡。

  “六欲噬天!”

  “嘭!”随着他这声淡淡的话语,环绕着巨大轮盘的浓厚黑雾也是陡然间剧烈的膨胀起来,眨眼的功夫便是溢满了整个暴风牢笼内部。

  那青袍女子见了这一幕却是微微蹙起秀眉,轻轻拍了拍坐下的风鸾,这风鸾也是立马会意的轻鸣一声,缓缓拍动着翅膀朝后边退去。

  “咝咝!”一阵阵如同喝汤般刺耳的*声忽然间响起,抬头看去时,只见那被黑雾撑住的暴风壁障,竟是缓缓的开始逸散解体了。

  过了不久,这巨大的暴风牢笼终于还是无法避免崩坏的命运,无奈的消散在黑雾的吞噬之下。那玉长老见目的达到,却也没有做出得寸进尺的举动,只见他挥手间便召回漫天的黑雾,那庞大的漆黑轮盘也随之缓缓消逝在虚空之中。

  “风宫主,现在可以让开了吧?”对玉长老点了点头,白衣男子扭头朝着那风鸾之上的青色身影面无表情的淡淡道。

  “哎呀……这可不行呢!”那青袍女子的手段被破,却是丝毫不以为意的环视魔门众人一圈,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了几下,忽然间掩嘴轻笑一声:“虚宗主,你觉得本宫像是那种轻易便放弃的人么?”

  “呵呵,虚某倒是觉得风道友的这副神情和我那三徒儿颇为神似……就连纠缠起人来,也都是这般让人头痛。”见方才还一脸正经的青袍女子忽然显露出这般小女儿姿态,白衣男子忍不住微微一怔,旋即却是苦笑着摇摇头道。

  “好啊!你个虚夜……竟敢当众调戏本姑娘,别以为你是魔宗宗主,本宫就会怕了你!”

  青袍女子听了这话,却是反应极大,立马便恼羞成怒起来,暴跳如雷。俏目含煞的瞪着白衣男子,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道“……”

  眼看着这位风华绝代,出场之时乘鸾御风,说话间便一招困住众人的“风宫主”瞬间如变脸般的露出这等泼辣的神态,魔门众人皆是目瞪口呆、半晌无语,头上一滴大大的冷汗滑落而下。

  “小心脚下!”

  那黑袍男子阴彦微微一笑,看了眼不远处的风鸾,正欲扭头和身旁少女影子说些什么,突然间却是面色一变,对众人厉声喝道。

  众人闻言皆是浑身一震,猛的低头朝下看去,便只见原本平静的荒漠却是突然间躁动起来,万丈黄沙猛的冲天而起。

  “嗡!”

  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伴随着破空呼啸的巨大气流,一把长达百丈的巨剑突然间从沙雨中飞腾而起,由下而上的狠狠的朝着众人斩了过来。

  好在这剑却是太过巨大,虽说速度不慢,可要避开也并非是什么难事。如此一来,倒也没有哪个倒霉蛋不明不白的做了剑下亡魂。不过这剑风扫过,却也是刚猛无铸,连众人体表缠绕的魇息也都呈现出逸散的趋势。

  这巨剑一击无功,却是凭空扭曲了片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而就在众人手忙脚乱,阵型溃散之时,头顶上一片白茫茫的云霭却早已悄然笼罩了天幕,从容不迫的朝着众人弥漫而来。

  “凌云二仙,没想到连你们都来了……”白衣男子虚夜抬头看了看天空,皱了皱眉道:“那么太玄宗的几位道友,也可以出来了吧?”

  这一句询问却是如同石沉大海般毫无回应,白衣男子静静凝视着头顶缓缓压下的大片云霭,目光也开始变得有些阴沉起来。

  “哼!我受不了啦,实在是太可恶了……道门的这群混蛋,真以为你姑奶奶好欺负啊?”

  那黑衣少女影子自从遇袭之时便一直在给白衣男子打眼色,可直到现在也不见对方回应,此时终于是忍耐不住了,一副不管不顾便要出手的架势。

  “影子!”一旁的阴彦见状却是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少女纤细的手腕,一边对她微微摇了摇头,低声劝道:“宗主自有分寸,你切莫惹火了他,不然待会儿可没有好果子吃!”

  “嘁!要你管……”少女闻言却是瞪了阴彦一眼,又扭头看了眼默然不语的白衣男子,迟疑片刻,终究还是不甘的后退一步。

  而就在此时,那遮天蔽日的云霭突然间剧烈的翻腾起来,似是遭受到强烈的打击,再过得片刻,便只见无数道绚丽的霞光瞬间倾泻而下,而这千疮百孔的云层也随之彻底瓦解。

  这一刻,白衣男子却是再也无法保持淡定,只见他面色大变,死死的盯着如极光般绚烂的苍穹,目中满是震撼之色。

  那隐于云霭之上的,却是一张漂浮于虚空中的太极光图,巨大的阴阳双鱼如同波浪般上下起伏着,向下方铺撒着如雨的霞光,喷涌着如烟的瑞气。

  而这些霞光瑞气笼罩之处,竟是交织演化出一幅幅活泼生动的影像来。或是一群高冠道服之士正高谈阔论,也有三三两两的清袍修士正专注于移转丹鼎,炼铅求汞。还有的却是掐诀布阵,施术求卜之流,林林总总,不一而同,可神奇之处却在于,这些影响之*真,竟是声形俱备。那辨中机锋,扑鼻丹香,玄妙术法,皆是走马观花般的掠过眼前,却偏生让人过目难忘,记忆犹新。

  然而这一切奇异的景象却是无法令那白衣男子虚夜的目光转移半分,从始至终,他那双明亮而深邃的眼眸中,也只有那一抹淡淡的身影。

  也许那看上去只是一个平凡的老者,一袭朴素的灰布长衫,一头雪白的华发,一脸和煦的笑容。若说有什么特别之处,那便是他的皮肤竟是如同婴儿般白嫩。

  可就是这么一位平凡的老者,此刻却是自然无比的静静立在那巨大太极光图的中心,仿佛这一切的异象奇景都只因他而生,整个天地也只为他而在。

  “吾之道,即为天道。”

  此时,一名青袍老者正静静的立在那太极光图西北方向的边缘之处,一脸肃然的开口道。

  “吾之心,即为天心。”

  站在正北方向的是一名身着暗金长袍的冷峻男子,此刻他正手持一把雕纹精致的银灰色短剑,可惜剑身却是只余一半。

  “吾之省,即为天罪。”

  站在东北方向的是一名身着鹅黄衫的美妇人,手中捧着一本页面如玉的奇异书籍。

  “吾之情,即为天恸。”

  站在正东方向的是一名身着素衣的英俊男子,此人身材修长,发白若雪,挂着柔和笑意的面上却是隐隐透出一丝淡淡的忧郁,再加上腰间的那根古朴长萧,若是放在凡间,定然便是那万千怀春少女的梦中情郎了。

  “吾之言,即为天训!”

  站在东南方向的便是那名俏丽的青袍女子了,不过此刻她也是离了那头风鸾,如同其他人般静静的立在虚空中,面上带着少有的肃然神色。

  “吾之怒,即为天罚!”

  站在正南方向的却是那一身鲜艳长裙的红衣女子明极,此刻她的掌心上却是悬着一颗红芒极盛的明珠,俏面含煞的一字一句道。

  “吾之形,即为天象。”

  站在西南方向的是一名身着土黄色长袍中年男子,配合着一脸煞有介事的表情和那虎背熊腰的体格,说出这话却是有些让人忍俊不禁。

  “吾之思,即为天变!”

  正西方向是一群身着青袍的修士,他们此刻正于虚空中结阵而坐,虽然看神情似是有些辛苦,可异口同声喊出这句话,倒也颇有几分气势。

  随着这八句话逐一喊出,太极光图的转动也是突然间剧烈起来,那充斥天际的霞光锐气顿时如同决了堤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而那些衍生而出的异象也是如同加快了时间的流动,景象交织间令人眼花缭乱。

  正中心的那名平凡老者的身影此时也变得更加清晰了,只见他缓缓的低下头,静静的对着霞光笼罩下的一众魔门修士,混沌的双目中,忽然闪过一丝晦涩之极的光芒,如同万象初始,时空寂灭。

  然后,他便开口了,寥寥的一句话间,却似是包含了一声比岁月还要悠长的叹息。

  “吾之疑,即为天问。”

  刹那间,光明万丈,如海奔腾,瞬间便将太极光图下的魔门众修士彻底淹没,只余下一篇似由光芒书就的巨大篇章,缓缓的在天地间铺陈开来。

  而那卷首上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却正是“九玄天问”。

继续阅读:第68章 半字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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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灭心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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