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过年(二)
李向阳把老爷子带去现场观摩,这下老爷子信了,没再责怪他想当什么刘文彩,背着手从东到西走了一遍,给他出了不少主意。李向阳很虚心的听,时不时还记在本子上,老爷子这些建议,少数几个很有建设性,对他有启发,大多数从他这个耳朵进,又从那个耳朵出去了。老爷子搞党建工作是把好手,搞经济还是有点那个了,回家他跟老妈一学,把老妈乐的,说:“你信不儿子,你要是搞卫星发射,你爸都敢给你出主意呢,好像就没他不懂的事情。”
他妈他爸一来,家里天天有人来串门子,喊李向阳三叔的媛媛,索性不回家了,叫她妈把换洗衣服给送过来,跟李向阳他妈亲的不得了,去哪儿都跟着,小尾巴似的。
小辉离开深圳回承德头天,李向阳给她封了一万的红包,不是因为她工作上尽职尽责,工作上做的好,就算是股东,公司也有奖励,而是因为小辉太不容易了。那军还是老样子,美食街启动时,他曾让小辉叫那军来帮忙,这老兄倒是过来看了看,问李向阳能给他多少薪水,李向阳说先2000吧,过俩月再调。人家不屑,再没露过脸。
小辉不让他告诉那军她在公司有股份的事儿,李向阳猜想,小辉或许和那军已经貌合神离,分手是早早晚晚的事儿。也是的,没有哪个女人会心甘情愿的养一个没用的男人,吃软饭成瘾了,早晚害的是自个。
临走,小辉突然说:“向阳,过年回来,我先住你家吧,我不打算回布心了。”
小辉在深圳供的房子就在布心新村,她突兀这么一说,李向阳当时还真不知该怎么说了,想了想,说:“躲避不是办法,要想解决问题,还是面对面摊开了好,放心,我家随时向你大门敞开,回去好好的过年,难得回去一趟,天大的事儿等回来再说。”
自从和炜华明确了恋爱关系,李向阳再没碰过其他的女人,小辉也好胡睿也罢,都坦坦荡荡以工作关系处之,胡睿调戏过他几回,看他没什么反应,撇撇嘴说没劲,也懒得撩拨他了。听老吕说,胡睿可能跟长兴酒楼的小老板好上了,说圆脸说的,俩人已经半明半暗的在同居。
咳,*那么多闲心干嘛,往事如烟,曾经的迤逦,藏在心里偶尔品品就成了,何况是逢场作戏的男欢女爱?过去就过去了,没必要唏嘘感叹。李向阳这么安慰自己。
报社跟公司传真交代过了,春节期间深圳专刊可以停刊放假。腊月25出完年前最后一期,财务室便给大家结算了所有广告提成和工资,贴出放假通知,通知上同时注明,正月初八上班,正月十五恢复出版。
父母来了以后,李向阳便叫炜华在家陪老爸老妈,月月本身就对深圳不熟悉,爸妈想去走走,有炜华陪着也方便。老妈知道炜华对猪肉过敏后,出去采购年货的时候,尽量避开和猪有关的食品,弄的小妞儿感动的不得了,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直说他妈怎么怎么好,说你真幸福,说着说着可能又想起她已经辞世的母亲,眼圈见红了,李向阳赶紧用话儿转移她的情绪。
李向阳一直在工地呆到年三十,年三十中午饭前,乙方留下了一些值班人员,才宣布放假。黄海走不了,过年抽签值班,这小子手气臭的要死,二十几个纸团,他第一个抓阄,一共就三个人早中晚倒替着巡岗值班,他头把就抓到一个,气的直跟那几个幸灾乐祸的保安发狠。保安部春节没人休假,全天候上班,黄海他们三个值班,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代表甲方,检查工地有没有安全隐患。
三十是春节花市最后一天,到下午五点左右就收档了。吃完午饭,李向阳和炜华带着老爸老妈和媛媛月月,直奔爱国路。今年的花市,市府定在爱国路一段开市,热闹好几天了,他忙的今天才有空逛花市,虽说花市从初一开始会转到几个公园继续供市民欣赏选购,但这种占据街道,临时封闭交通的大型花市,汇聚了奇花异草,错过了可惜。
从南到北一趟逛下来,媛媛一手一个抱了两盆绚丽的蝴蝶兰,月月没见过这么多好看的花卉,挑花了眼,最后选了盆杜鹃;炜华选的是盆佛掌和一株文竹;老爸老妈估计是嫌价格太贵,舍不得花钱,被他们几个怂恿的没办法了,买了盆富贵竹。
李向阳买了两盆高高密密挂满果实的年桔,叫三轮车送到家里。这两大盆年桔,往家门口一摆,岂止是满眼的金桔喻示来年的丰登,煞是喜人。
李向阳在离家不远的宏远酒楼预定了年夜饭,他和爸妈炜华月月加上二哥一家三口,在酒楼吃了顿丰盛的年夜饭。年夜饭本来叫老吕和圆脸一起吃的,老吕说算了,看到你们一家团聚,没准我那口子触景生情,说我们明天过去给你爸你妈拜年。没来。
二哥二嫂没少在他父母面前夸他,席间,二哥问老爸:“三叔,我小时候老听爷爷说,说咱们李家祖上出过做买卖的高手,高到什么程度?”
“我也是听你爷爷说的,你爷爷那辈赶上个尾巴,民国以后就不做生意了,说是开过银号,北京四九城有好几间。”
“不对呀,那咱们家的成分应该是资本家,怎么成工人了?”李向阳想起他以前每次填写成分一栏时,他一直按照他爸交代的填的是工人:“这不是跟组织隐瞒成分吗?”
二哥的父亲和李向阳的老爸是哥俩,上面还有一对双胞胎表姐,他爸最小,排行老三。大姑父的父母都是国民党时期的高官,大陆解放前,举家跑到台湾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两位已经客居美国的高龄老人,思子心切,通过许多渠道在国内访查,还算不错,找到了,那会儿李向阳上初中,记得当时大姑一家和两位老人在京西宾馆见面的场景,很感人,老人自始自终抓着大姑父的手不松,姑父上厕所,那一头银发的老爷爷都亦步亦趋的跟着,后来他想,那爷爷可能生恐一转眼,又跟亲人失散,几十年的失散,已经斧刻在他们的记忆里,又疼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