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不期而遇(一)
李向阳可不是摆姿态唱高调,这两三年下来,刨除他人间蒸发那几百天不算,他对于正儿八经的商业运作,算是悟出点门道了,那得有真本事,绝非像自己这样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主儿,能翻手为云覆手雨*作下来的,面对宏大的运作,他往往凭借的是运气和投机心理,真正靠谱的,能避让风险的缜密经营,几乎没有。
说好听点,李向阳不敢拿自己的钱开玩笑,说高尚点,他那两把刷子,可别害了自己,再把哥儿几个也陪得底掉,那可太不值了。所以,保险起见,还是推选一个有能耐的人来掌舵,心里踏实。
回家,炜华问他,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人选了?他说是,说跟她心里认可的人肯定是一个人,炜华不信,于是他们俩就分别写在纸上,写完一交换,李向阳伸手就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说:“怎么样?这才叫夫唱妇随呢,心有灵犀,说的就是咱们俩。”
“向阳炜华,你们来看看房间。”老妈在楼梯上冲他们招手。
“妞妞睡了?”李向阳上楼,往他们那间卧室看了看,问老妈:“房间怎么了?”
“给池漪收拾房间了吧?”炜华比他聪明,一上楼就猜个八九不离十。果然,挨着他们卧室的那间靠南边的房间,被老妈和月月整理出来了。
“也没问问人家来不来,不来住,那不白整理了?”李向阳笑老妈太心急:“是不是一有女儿,就忘了还有儿子要疼了吧?牛教授,你太偏心眼了。”
“还人家人家的,人家白跟你妈叫妈了,哪有叫自家人住外面的?炜华看看,你们都是女孩子,看还需要添置什么。”老妈乐的嘴都快合不住了。
炜华为难的看看他,跟妈说:“妈,你别管了,待会我和向阳去池漪家看看,看她喜欢什么再买。”
好像有一种默契,自从李向阳回来后,以前公司里的人和事,每个人谈起来,不论是家长里短,还是幸灾乐祸的是是非非,从不避讳忌口,惟独绝口不谈胡睿,他私底下问过老吕,老吕多少知道他和胡睿那点破事儿,回答的支支吾吾的,不过,他知道,胡睿是贤友易手后,唯一一个进入决策层的老人。
他有点纳闷老吕他们几个,难不成他们看不惯胡睿的八面玲珑?
“八面玲珑和圆滑,现在已经不是贬义词了,连中性词都说不上,从某种意义上说,它就是一种成熟的代名词,你当警察的你知道,你们一扫黄,一把一把的抓那些夜总会的小姐、公主,人家都不以卖笑为耻了,做人圆滑点,处事见风使舵八面玲珑点,不可耻啊。”
隋玉很吃惊,不相信的看着他说:“难道没人告诉过你吗?你那些死党,没人不知道啊,那个胡睿,是我们的重点调查对象……”她一下子禁声,伸伸舌头。
李向阳狐疑的有点生气,这是什么事儿?到底是谁对我这么有兴趣,一个海南事件,究竟有多少人参与其中?
他就觉得深圳地邪,说谁谁到。那天因为说起胡睿的事儿,李向阳和小警察隋玉说道起来,虽然她无意间的一句话,招惹的他郁闷不舒服,让他对过去的很多事,都突然间产生了怀疑,不过也就那么一会儿会儿,没事儿了。
李向阳这人吧,有这么个特点,对于一些不好的事情,转眼就忘,心理学上称为选择性记忆。那天早上因隋玉的一句话,带来的不快和郁闷,很短暂,还不如个屁逗留的时间长,一到池漪的店里,围裙一扎,忘了,有说有笑的开始梳理起那些鸭子来。
现在,李向阳几乎每天早上都在池漪的店里忙上一阵子,炮制酱鸭,最虚心的就是人家隋玉了,从来不嫌给鸭子褪毛的腥臊味道,一只只的检查,一只只的把光净迷人的鸭子送进下道工序,比老板池漪做的都认真。
“凭你这虚心劲,就算你偷艺学成,以后跟我抢生意,我也不告你侵权。”他红口白牙说的一脸真诚。
“别厚脸皮了,店里来记者了,要给咱们打广告,你们跟我去谈谈,广告我不大懂。”池漪催他们洗手。
奇怪吧,池漪说的那个记者,居然是胡睿。
李向阳奇怪的是她,已经做了公司的副总,怎么还那么敬业,亲自出来忽悠饭店酒楼的老板上广告,难不成上瘾了?她乍一见到李向阳,那一脸的惊诧,分明写着——是不是活见鬼了?
事情就在这一瞬间,急转直下,胡睿突然尖叫一声,然后就跌跌撞撞的跑开了,脚步虽然踉跄,却是非常迅速。
池漪吃惊,看看李向阳,又看看跑远逐渐没影儿的胡睿。这时,林旭“咚咚”的跑过来,过来就紧张的问隋玉:“见着了?”
隋玉点点头,嘴角撇出一丝笑意,既是跟林旭说,又像是跟李向阳说:“这样也好,巴掌大的深圳,是福是祸早来早了。”
那个刘队跟他说,暂时不让更多的人知道他回来的消息,看来是有针对性的,起码,林旭就知道这个针对范围的大小,要不然,这家伙会这么着急的跑过来问他和胡睿见着没?
池漪听出点意思来,瞎猜道:“你是不是以前欺负过……那人?”
“不是他欺负过谁,没准是想害他的人。”隋玉直肠子,也不分场合,开口就是吓人的话。
“你先别……下结论,没准的事儿,小心冤枉人。”李向阳白她一眼,小声说:“还警察呢。”
“林总你说,你第一眼看见李总突然回来,会是什么反应?”隋玉没搭理他,反而笑吟吟的问林旭。
林旭挠挠头,说:“还能什么反应?他是我哥哥,先惊后喜呗,顶多拥抱一下,肯定不能亲他。”
“看见了吧?朋友乍一见你生还,吃惊归吃惊,但不会跟撞见鬼似的脸色苍白吧,瞧她那一鼻尖的冷汗出的?”
李向阳的脸慢慢沉下来,心,也跟罐了铅似的沉重起来。
我还真小看隋玉了,一个比池漪大不了几岁的小警察,还是个女的,观察力怎么那么深邃?说出来的话,怎么那么寓意深厚、黑白分明?一语即惊醒李向阳这个梦中人。
没错,凭自己和胡睿的认识程度,她乍一见到我从天而降,应该先惊后喜才对,哪怕再失态一点,也吻合女性正常的反应。可是,恰恰相反,惊讶过后的喜悦没有出现,而是害怕的跑了。
她害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