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一片忙乱,可当事人柳子哥却好似跟他毫无瓜葛一般,此时正踱着方步,不紧不慢的跟在那小厮身后,去见他的主子。
子豪抬头看看天空,皎洁的明月将那乳白色的轻柔光芒毫不吝啬的洒向万物,从被迫上马车到现在,怕是已经过两个时辰,也不知现在究竟是几时了,没有手表还真不方便。
他不慌不忙的走着,想多争取些时间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领路的小厮走几步就停一下等他,神色间已显得不耐烦起来。
这是一座小小的山包,山包上虽地势平坦,但却是两面悬崖一面靠山,山包上寸草不生,到处怪石嶙峋,张牙舞爪死气沉沉。只有一条的小路被重重把守,若是自己逃走,敌人只需要堵死小路,不出几日便会活活饿死。
本来打算料理了这小二便逃走的子豪看见这情景,只能作罢,他心中一横,看这些对自己恭恭敬敬的,想必一时半会黑白无常还不会来收自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想到这,子豪细细将这小厮打量了一番,只见他年约二十,长相看似书生,但却无半点书生之气。一身黑蓝色粗布衣裳,竟然和白姑娘的十分相似,都是紧身敞口,但裤口却比白姑娘的还要短上几分,只是衣裳的质地和做工,却和白姑娘相差万里。
此人腰带上别着一把银色弯刀,头上包着黑色头巾,赤着脚走在怪石嶙峋的山包上却丝毫不感到疼痛。但看太阳穴高高隆起,喘息均匀,双手上又尽是老茧,掌面略略发红,像是个练武之人,怪不得放心让他一个人带自己去见主子,这样的人对付子豪这武功小白来说,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这位高人,看你目光深邃,脚步沉稳,想必是练家子了?”子豪和这小厮闲谈开来。
“哪里是什么练家子,我就是个打杂的,三脚猫功夫。”那小厮客气的说着。
子豪长叹了一声,说道:“高人请放心,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这人从小就崇拜身怀绝世武功之人,只可惜自己资质浅薄,虽少年时习武练功不曾懈怠,但却丝毫不见长进,如今虽已过而立之年,但仍是我心中的一块伤疤。”子豪故作悲伤的看了看那小厮,接着说:“我真羡慕你们这些天资聪慧,又能得名师指点的高人,倘若有一天我能有你这般成就,便是死了也能含笑九泉。”
那小厮听子豪这么一说,也是暗暗叹了一口气,好似想到了自己练功的不易,便问道:“这习武练功者虽多,但大成者却是凤毛麟角,如若天资愚钝,便权当强身健体也是不错,公子你不必悲伤,不知你师从哪门,又修的什么功法?”
日,他这一问还真问住了子豪,他哪里知道分有哪门哪派?
“我少年时师从一位前辈学习,我曾在师傅面前发过誓,有生之年绝不透漏他老人家的名号,还请这位高人见谅。”习武之人大多看重师门规矩,子豪这么一说,那小厮果然点点头。
见这小厮相信,子豪又接着说道:“我自七岁起修行童子功,至今已经二十三年,却始终领悟不得。”
那小厮用同情的眼神看了看子豪,说道:“这也怪不得你,童子功本是一门极难修行的功法,若想大成,没有个三五十年怕是不行的,我方才见你丝毫不会武功的样子,还有些奇怪,没想到竟然如此。”
我靠,幸亏老子蒙对了,这童子功居然这么难练,难怪那些练童子功的老和尚都有些暴力倾向,原来是大功晚成的原因。
子豪笑笑,说道:“多谢这位高人指点,本来我已经准备放弃,听你一言便犹如拨云见日,心中敞亮了许多。”
“公子过奖了。”这小厮嘴上客气,可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满足。他虽自幼习武,但可怜也是那天资愚钝之人,十几年来功夫说上不上,说下不下的自己也干着急,听子豪说了自己的经历,竟然大生惺惺相惜之感,不觉间和子豪的距离拉近了几分。
“不知这位高人一身武艺又是跟在哪学的?小的好生羡慕。”子豪趁热打铁的问道。
“我这是跟我们寨子的米桑头人学的,他可是一等一的高手。”这小厮一脸子豪。
“哦,原来是名师出高徒啊!”子豪故作惊叹:“那不知你们寨子又在何处?”
“就在离树青县城不远的双托山啊。”小厮想了没想便说出来。
“双托山?你们不是大理白人吗?”子豪继续问道。
“谁说我们是大理白人,我们是……”那小厮忽然停住,奇怪的看了看子豪:“你问我这些莫非是想套我的话?”
子豪笑笑,心道:该套的我怕是都套的差不多了,你这小厮知道的东西怕是只有这些了。
“哪里哪里,这位高人误会了,我完全是因为崇敬才有此一问的,我们习武之人总有些犯痴的地方,倒不是有心打探了。”子豪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就好,你若是真有心打探,凭我的本事,还真别想从我口中问出些什么。”这小厮自信的说道。
“这位高人,你知道有一位姓白的姑娘吗?和你穿的衣服款式差不多,但看起来要华贵些,十七八岁得样子。”子豪转移话题。
“你说的是白冰蓝?”这小厮说道:“是不是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的?”
“是她是她。”子豪连忙点头。
“你问她干什么?”
“高人有所不知,我初见白姑娘时惊为天人,试问除了九天仙女之外哪有其他女子会如此美貌,心中好奇,故有此一问,想知道这位姑娘究竟是仙女呢?还是仙女呢?”子豪一脸虔诚。
“大胆”小厮大喝:“白仙子岂是你能随便偷窥的?”
妈妈的,老子几个老婆随便拉出来一个都不在白冰蓝之下,回头我将大小老婆们都弄出来在你面前站一排,挨个和她们亲嘴,看你还狂的出来。
看见子豪表情怪异,那小厮还道是他尴尬,顿了顿说道:“白仙子是我们苗人至高无上的女神,整个苗家能和天神沟通的就只有仙子一人,今日念你不知道缘由,便不与你计较,倘若下次再出口轻薄,这石头便是你的榜样!”
说完,这小厮大喊一声,单掌向路边一块大石劈去,掌风凌厉,呼呼作响,吹的子豪好不难受。
“啪”的一声,腾起一阵灰土,子豪定睛一看,只见那小厮右手微微发抖,想必这一掌痛彻心扉,硬是强自忍住。再看路边大石,却纹丝不动,依旧懒洋洋的躺在地上,没有半分损伤。
“高人,难道是你用内功震碎了大石内部?”子豪故意问道。
“嗯嗯。”这人强忍疼痛,呲牙说道:“不愧是练武之人,这等深厚的掌法也看的清楚。”
子豪欲哭无泪,看样子在脸皮界确实是强人百出,子豪还要加强啊!不过细细品味这弱智小厮的话,子豪暗暗吃惊。
他原以为这些人是大理国派来的,所以总是理不清头绪,不知道大理国为何要为难为自己,毕竟大理白人虽强,但自保有余却不可能与大秦发生正面冲突。自己虽只是麦肯必的小二,但却和季越泽交好,如若这样大摇大摆的在南宁拿人,怕是他们还没有这个气魄。
但是如若是苗人,这一切就好解释多了。怪不得自己觉得白冰蓝的装束和自己印象中的白人有些差别,看来这民族知识还要加强啊!
子豪曾经听嫣儿说过苗人的生活状况,大理国多为白人,虽也有苗,彝,傣等名族,但却身处大理国腹地,与大秦苗人并不信仰同一个守护神,所以格格不入,并无来往。而大秦国广西郡多为汉人与壮人,苗人仅此一支。
这些苗人因人数过少,世世代代受到汉人和壮人的排挤,为了生活居住地一迁再迁,如今数万苗人只得困在树青县双托山里,早已与汉人壮人结为死仇,成为一支脱离朝廷管辖的部落,所幸双托山山高林达,易守难攻,山上虽耕地不多,但野兽药材颇丰,苗人虽生活清苦,却也能自给自足。
苗人从不主动从双托山中走出,这次却数十人出动劫持自己,想必是当中有什么隐情。但嫣儿说过,苗人生性淳朴,数十年来与世无争,不知今日这般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