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吉村,巴蜀边陲荒僻山间的一个小村庄,村里世代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对于这个村子的历史,无人知晓,甚至就连这个村庄的存在,如今江湖,知道的也只有寥寥几人。
烈日炎炎,午时,村民们依旧是千篇一律的耕作,男人们奋力的挥舞着锄头,口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最近村里的一些所谓的大事。
一行人渐渐向这边行来,是村里送饭的妻子们,男人们停下手中的活计,望着渐近的斗笠,眼中满是温柔。
一个女人忽然脱离了队伍,缓步走向旁边的一个破败的茅草屋,从手中的竹筐中拿出一碗热菜以及两个馒头,放在草屋门前,怔怔的望了草屋一会,摇了摇头,便走开了,眼中满是怜惜。
“娟子,那乞丐真是有福气啊!在咱们村里碰到你,还真是吃穿不愁。不过你说他也真是的,吃你的穿你的,却连句谢谢都不说,令人寒心啊。”一名男子接过妻子手中的竹筐,笑道。
“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他变成现在这样,他的父母也不愿意看到,无非就是多双筷子,总不能眼看着他饿死吧。”叫娟子的女人一边将竹筐递给丈夫,一边道。
“呵呵,是啊,还是你心眼好,真羡慕阿坤怎么娶到你这么善良的老婆……”那男子话才说到一半,见到妻子瞪圆了的眼睛,赶忙把剩下的话咽到肚子里。
“你家翠云也不错啊,要不就你这败家子,没个人给你持家,早就要饭去了。”阿坤见状赶忙打圆场,那男子的妻子听了,脸色这才缓和许多。那男子连忙像阿坤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虽然阿坤说他是败家子,可他却一点不生气,村民们的感情,可窥一斑。
邻里乡亲的,这种亲昵的玩笑,早已司空见惯了,这也是每天调剂生活的必需品。娟子笑着,正要说些什么,见旁边的阿坤连连给自己使眼色,不由转头望去,只见茅草屋的门已经开了,一个孱弱的身影正蹲在地上大快朵顾。娟子笑了笑,眼中的柔情仿佛那就是自己的孩子,莲步轻移,走到小乞丐身边,轻轻的为他倒上一碗水。尽管她的动作很轻,可还是吓了小乞丐一跳,小乞丐向后躲了躲,满脸通红的望着娟子,眼神闪烁。
“喝吧,别噎着,慢点吃,不够的话我这还有。”娟子轻声细语,那样子,就仿佛是在安慰一头受伤的小兽。
小乞丐看了娟子好一会,忽然大叫一声,向山里跑去,只留下身后怔怔的娟子。
“唉,好心当作驴肝肺。”翠云摇头叹息,便和姐妹们说起了这个小乞丐。
原来,炎吉村一直都是一个封闭的村子,平日吃饭穿衣村子里的人都可以自给自足,所以便很少与外界打交道。一年前,去山中采蘑菇的娟子无意中发现了不省人事的少年,便将他带了回来,也就是现在的小乞丐。村旁的茅草屋,还是当时娟子让阿坤给他建的。可是这个少年自从醒来之后便没有跟人说过一句话,要不是村里的孩童玩耍的时候曾经无意中听到他的自言自语,村里人还真把他当成了哑巴。可从那以后,村里的人就不怎么关心这个乞丐了,受到这么多人的帮助,却每天冷着一张脸不言不语,谁也受不了,可是娟子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每天给他送饭菜,嘘寒问暖,久而久之,娟子在村里也博得了一个温柔善良的名声。
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他实在是跑不动了,小乞丐才停下来,靠在一棵大树上休息。
自己不是乞丐,不是乞丐,少年在心中不断的呐喊。往事历历在目,自己曾经是一个大家的少爷,父亲在北兴城有多家店面,母亲温柔善良,对自己爱护有加,还有一个美貌的姐姐,仇玉,便是自己的名字,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可是后来,朝中奸臣看上了自己姐姐的美貌,便上门提亲,被父亲拒绝后,干脆来个强抢。父亲四处投诉,可是他们官官相护,四方投诉无果后,居然惹怒了那奸臣,在他的肆意追杀下父母双亡,自己拼命一路狂奔,过了多日提心吊胆,滴水未进的生活后,才昏倒在炎吉村旁,被那个女人所救。想到这些,仇玉恨的牙痒痒,一年多亡命徒的生活,锻炼了他的心性,虽然年仅14岁,可是却有着不少成人都没有的沉稳性格。
深吸一口气,仇玉抬头望着天空,用力的甩了甩头,仿佛要把过往全部甩出脑海,苦笑一下,继续向山中走去。
来到炎吉村一年多,仇玉还从来没有进来这山里逛逛,对这山里的路也不熟悉,兜兜转转半天,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忽然狂风大作,天色渐渐阴沉下来,眼看就要下雨,仇玉暗叫不好,四下观望,看见前方有一间破败的庙宇,便向着庙宇跑去,心里还在感叹天气的多变。
电闪雷鸣,仇玉刚跑到破庙内,大雨倾盆而下,仇玉暗中为自己能碰到这座庙而庆幸,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开始四下打量这间庙宇。
这是一间不大的庙,破败不堪,到处都是灰尘,蛛网四结,连神像都已经倒在地上,让人分不清这里曾经供奉的是哪路神仙。
反正现在也回不去,还不如干脆在这里转一转,仇玉想着,开始在这间破庙里四下游走。真是一间破的不能再破的庙了,转了几圈,仇玉撇着嘴想,目光看向了那尊躺在地上的神像。
“咦!”
仇玉轻咦一声,走到那尊神像前,身体半蹲,开始打量这尊神像,最后目光停留在了神像的眼睛上。
这神像两只眼睛的大小明显不一样,虽然表面上看,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尊普通的半眯着眼的神像,可是那只睁着的眼睛,总给人一种不一般的感觉。仇玉看了半晌,鬼使神差的,忽然伸出手去摸了摸那只睁着的眼睛。
这只眼睛会动。
仇玉吓了一跳,赶忙把手收回,想了想,还是禁不住好奇心的诱惑,伸出手去不断的拨动着那只眼珠。最后干脆,拿出一把匕首,企图想要把那只眼珠撬下来。
这把匕首还是当初逃难的时候随身带着防身的,虽然后来在炎吉村安定了下来,但是再怎么说那也是曾经家里的东西,代表着一份永远回不去的过往,所以仇玉便一直随身带着,一是为了防身,也为了让自己记住那段过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仇玉终于把那只眼珠挖了下来,看着只剩一直眼睛的神像,仇玉撇了撇嘴,他可不相信什么鬼神,他母亲当初信这些,各种供奉一样不落,可是自己家还是遭到如此变故,如果神真的存在,以母亲的虔诚,仇家也不会落败至此。
收敛心神,仇玉开始把玩这枚眼珠。是一个荔枝大小的珠子,虽然表面上看去好像是石头雕成,可是却不像这么大的石头那么重,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其实它的材质有点像玉,拿在手中有种温热的感觉,以仇玉的见识,当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是心底就是认定这东西不凡。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也该回去了,仇玉摇了摇头,将珠子攥在手中,向山下走去。他并不知道,这枚珠子,在今后的武林中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也不知道,因为这枚珠子,给自己带来了一场际遇,当然,这是后话。
在仇玉走后不久,想起数道破风声,这间破庙里,忽然闪进五个蒙面人,其中一个冷冷的顶着倒在地上的独眼雕像,道:“看来有人先我们一步拿到了舍利,不过,舍利在此的消息,应该没人比我们知道的更快,应该是山下那个村里的某些村民取走的。”“执行长,那怎么办?”其中一个蒙面人道。
这为首的蒙面人,被称为执行长,放眼当今武林,也只有被称为邪教的天灭教有此职位。这天灭教是近年来武林新兴崛起的组织,由于办事狠辣,且不顾江湖道义,睚眦必报,曾在江湖上屠灭多个门派,虽然只是一些小门派,可是被天灭教血洗后的惨象实在令人发指,天灭教也从此被冠上邪教的名头。
“哼!他们并不知道这舍利的用途,应该只是觉得不凡,当成一般的玉石取走想要换点钱的,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抢回来。”那被称为执行长的蒙面人说着,向庙外跃出,其余四人紧跟而上。
按理来讲,以这几人的速度,很快便可追上仇玉,可是仇玉本就鲜少来这深山,回去的具体路途,自然是不知道,只能凭着感觉四处乱跑,所以不知不觉中,便与这些人分开了,倒是无形中免去他一场灾祸,只可惜那炎吉村中的村民,却没那么好运了。
待得仇玉找到正确的路,向着炎吉村一路狂奔的时候,他不知道,此时的炎吉村,已是一片凄惨之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