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两天了,整个村子都沉浸在一片压抑的悲伤之中,早中晚三次都有村民自发的前往祠堂上香祭拜,祭拜祠堂里那块放在最上放的崭新牌位,那时为一凡而立的。而方伯和几位长者也为了赎罪,一直呆在祠堂,为一凡的牌位守灵,希望能借此表达自己的愧疚之心。而小兰和左丘则一直望着村口等着几人回来。
这天,村口驻足翘首的左丘看到了一个黑影疾射而回,脸色一喜,赶紧跑去迎接。
黑影几个瞬息就到了村口,是最先回来的吴梦,放下速度的他身上的黑色灵力渐渐淡薄消失。左丘见他脸色憔悴、衣裳微乱、额头汗盐闪光,猜他一定是这两天内力量全开收索。
“白大哥,找到了!?”左丘急问。
吴梦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淡淡地一笑,说了声:“捂上耳朵。”然后深吸一口气,抬头一声长啸!啸声冲天而去,回荡天地,四周深林飞禽走兽一阵骚动,一边的就算捂着耳朵的左丘还是被震得双耳微疼,可是脸上确实喜色。
听到动静的小兰和村民也跑出观看。
“白大哥,回来了!?”小兰小跑着过来,吴梦对她点点头。
“白大哥,你受累了,进屋休息一会儿,等他们回来再行动吧。”左丘说。
“不用了,这两天我不下一两次看见它的身影,可是就算是我速度全开,在错综复杂的树林间也无法追的上它。刚才我听一只喜鹊说看见那只长灵兽进了一个山洞,我怕它一会儿又离开,那想再找到它就难了!我现在就带小兰过去,等其他人回来,告诉他们地点在村东外的第四个山头西面山洞,你也等他们回来了带你去。小兰,魂晶带在身上没有?”最后一句话是对小兰说的。
小兰点点头,说:“一直带着!”说着从怀里小心的拿出。
吴梦看了一眼,说:“好!拿好了,我们这就走!等下速度可能会有点快,要是害怕就闭上眼。”
小兰坚定的点点头。
吴梦给了左丘一个眼神,身上又腾起黑色灵力,上前挽住小兰的腰,一眨眼又射向东边。
左丘望着他们消失的身影,急急的等着其他人的回来。
有了目标,速度全开的吴梦,四个山头只是一杯茶的时间就到了。
在洞口落下,小兰睁开眼,脚一着地趔趄了一下,被吴梦扶稳。小兰惊讶地看着四周的参天大树,没想到一点儿功夫就到了这么远的地方,敬佩的看着吴梦。
吴梦一脸严肃,对她做了禁声的手势,指了指山洞。小兰也明白的点点头,轻手轻脚地跟在他的身后,生怕弄出一点响动吓走里面的长灵兽。
两人走了一段,外面的光线已经照不到里面,山洞也比吴梦想象的要深。他自己运灵力在双眼能在黑暗中看的清,可是小兰不行,所以他就从怀里掏出了一颗白色魂晶交给小兰照明。
两人又小心翼翼地走了一段,还是没看到长灵兽。
突然一道绿色身影射出黑暗,以极快的速度射过两人身边!
“糟糕!”吴梦惊到,他没想那只长灵兽那么机警,两人那么小心翼翼还是被它察觉。
吴梦这要追去,小兰急喊了一声:“小绿!”
然后就听到一阵地面摩擦声回荡,似乎是那只长灵兽刹住了脚步。
吴梦暗惊,不多想,抱住小兰往洞口射去。
到了洞口,果然是那只停下的长灵兽,吴梦放下小兰,心里再次暗惊它的速度。
洞口的长灵兽四足趴地,身形就像一只熊猫,可是它却有一只小牛犊大小,而且一身绿毛翠绿。起先看到吴梦的绿毛兽还低声嘶吼,眼露怒意,可是一看小兰,也就放松了一点,不再低吼,不过眼神还是很谨慎,似乎随时准备着离开。
吴梦不解的看了看小兰,小兰说:“忆文留给我的信中说他一直叫小绿毛兽‘小绿’。”
吴梦明白了,原来是听到自己最好朋友对它的惯称它才停下。然后吴梦就用起兽神书寒大哥教他的方法,对长灵兽说:“小绿,你不用害怕,我们没有恶意。你也认识这个女孩,就是忆文的姐姐小兰,我知道你还不能开口说人话,但是你可以和我交流,小兰有些话要对你说。”
长灵兽没和吴梦进行交流,而是谨慎的盯着两人,过了一会儿才,竟然开口说话了,那是一个小男孩的稚嫩童音,它不屑地说道:“谁说我不会说人话,只是除了忆文,我不屑和你们这些卑鄙无耻的人开口而已!”
吴梦一惊,听妖姬说过长灵兽智慧极高,没想小小年纪就已经能说人话。他也不在意长灵兽的不屑,说:“竟然能直接沟通那就最好了,我想你和陈家村的村民之间的误会太深了。”
“误会!?哼!”长灵兽冷哼一声,继续说:“杀了我妈妈是误会?占有妈妈的魂晶是误会?杀了忆文也是误会!?你们这人,总是会找漂亮的借口掩盖自己的自私邪恶!”怒意之重,几乎是喊出来的!
小兰止住吴梦继续说,自己开口,眼神悲伤地说:“小绿,你先不要生气好不好……村里人杀了你妈妈确实是我们的罪孽,可是当时他们真的不知道你妈妈怀着你,不然他们是不会下手的。还有忆文,那确实是夜里,大家当他是小偷误杀了……
我承认,我们是自私自利,占用了你妈妈的魂晶,但是……但是这一切都发生了,你妈妈去世了,忆文也走了,你也为忆文杀了那么多村民,这一切都已经够了……”说着,声音哽咽了起来。
长灵兽眼神一黯,低头伤心地轻唤了声‘忆文……’。沉默了一会儿,猛地抬头,眼神充满怒意,高声喊道:“不够!不够!当初我就想报复你们,可是忆文一直苦苦相求,我也不想他伤心恨我才没对村民下手!可是忆文那么护着他们,他们反倒杀了忆文!你们不知道忆文对我有多重要!当时他们因为害怕把我和妈妈仍在深林,走的时候还不忘补上几刀!要不是忆文救了我,还一点一点四处找东西给我吃,陪着我,我早已不再!不行,也不够!我要杀了他们,杀光他们!我要为妈妈和忆文报仇!”
小兰急了,这时一声高喝,妖姬几人来了!落在长灵兽身后,把它团团围住。
“你们!”长灵兽一看自己被围,低吼一声,怒意狂涨,身上的绿毛根根如针竖起,还腾出一阵阵绿气!吴梦肩上的教主被刺激到,也弓身,对这长灵兽低吼着。
“小绿!”小兰急的高喊一声,制止住长灵兽就要发动的攻击!
“小绿!”小兰眼泪流了出来,哽咽地喊道:“别再这样了!忆文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他喜欢你,也喜欢村里的每一个人!你真的吗!他为你偷魂晶的那一晚就猜到自己可能会死,给我留了一封信,告诉我你是他最好,也是唯一的好朋友!他说你一个人很孤单,托付我如果他死了,就让我把他埋在你们常玩的后山,他想一直陪着你!还让我要找到你,告诉你不要伤心他的离开,他答应过要和你一起好一辈子!要是他没能守住约定,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他听大人说人死会有来生,所以他来生一定会再和你成为好朋友,再和你玩,再和你闹……让你不要伤害村里的人,一个人也要开开心心的活着……”
长灵兽浑身一颤,看着满脸泪水的小兰,自己也的眼里也流出了翡翠般的眼泪。
“忆文,忆文……呜---”长灵兽伤心的哭了起来,哭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为之心碎。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忆文……没有你在一起,我还害怕,我好孤单……我该怎么办啊忆文……”长灵兽仰首向天哭喊,翠绿的眼泪不断的淌过脸颊。
“小绿……忆文一直没有忘记答应过要还给你你妈妈魂晶的事,他说他要是拿不到,就让我一定要劝说村里的人,把魂晶还给你,现在我也把它带来了。”小兰哽咽着拿出那个绿色魂晶,上前交到它跟前。
看着小兰手里的魂晶,长灵兽又一次放声大哭,几个女孩子也被触动的抹着眼角的泪花。
哭了好一会儿,长灵兽才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同样眼睛通红的小兰,哽咽着说:“我之所以想要会魂晶是因为我和忆文的约定,我们说好一起好到老,好到死去。可是我知道忆文只是个凡人,没有我那么长的寿命,所以我想拿回妈妈的魂晶,因为它里面的力量,忆文只要带在身边,就能拥有更长的寿命,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现在,妈妈死了,忆文也死了,我要它还有什么用!这些年我控制那些血人为他们报仇,既然忆文不希望我那样做,我也不会让他不开心了……忆文一直跟我说你对他很好,他很爱你,现在这颗魂晶就给你吧,我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长灵兽说完,最后望一眼魂晶,转身缓缓离去。
“小绿!”小兰叫住它,说:“你要去哪里?你可以留下来,忆文走了,你可以和我在一起,我一定像忆文一样对你……”
长灵兽停住,没有转身,黯然地低下头,说:“不用了……没有人替代忆文……去哪里……我也不知道,走到哪是哪,我要去找忆文的转世,一直找,总有找到的一天……然后,我们再续约定……”说完,一个疾射,消失在林间,留给所有人一阵久久难以消逝的感伤。
几人默默地伫立着,望着重情重义的长灵兽消失的方向。
小兰紧紧地握着魂晶在胸前,久久之后,才转身,来到吴梦跟前,伸出手,捧着魂晶在他眼前轻声说:“白大哥,小绿说只要带着它就能拥有更长的寿命,可是我不在乎那些……我只想静静地守着忆文的坟,陪着他,度完我应有的时间。太长的生命只会让我有太长孤单和愧疚……你们让忆文的亡魂也安心了,我相信他在天之灵也希望我把它交给你保管,白大哥,这个魂晶你带走吧……”
吴梦一愣,连忙摆手,说:“这怎么行!这是小绿留给你的,你也可以用它为村里做好事,我不能收!”
小兰惨淡地笑着摇摇头,拉起吴梦仅有的一只手,把魂晶放到他手里,说:“最后小绿已经不在乎它了,因为它对小绿来说只会睹物伤感,对我来说也是一样……至于村民们,他们也没有什么脸面和资格用它了,我们都有罪过,就让我们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一切吧……白大哥,你收下吧……”
吴梦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向自己的同伴们,他们都轻轻点头,吴梦也深吸了口气,点点头说:“那好吧,我就替你保管它,但是它终归是属于你的,这样---”吴梦说着,收起魂晶,又从怀里掏出另一颗魂晶,让小兰拿着,然后咬破手指,在那颗魂晶上滴了一滴鲜血,接着运气灵力,一缕黑色灵力包围那滴鲜血,渗透进那颗魂晶里。那颗蓝色魂晶变成了黑色魂晶,吴梦看着那颗魂晶,对小兰说:“我在那滴血里留下了我的神识,我的修为足够以后,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只要打破这颗魂晶,我就能感应到,我就会赶回来帮你,你要好好收好。”
小兰对吴梦浅浅一笑,点点头,紧紧地握着那颗黑色魂晶。
吴梦也笑了,然后对来到身边的几个同伴说:“事情完了,我也不想再回村里了。我和其他人留下休息一会儿,小妖、大刚麻烦你们送小兰回去,顺便把小一的骨灰盒和包袱取回来。还有,把包袱的那些魂晶留给小兰,虽然它们没有长灵兽的魂晶那么好,也不能自主地散发出里面的力量,但是带在身边总是对身体有好处的,也算留给小兰的纪念吧。小妖你还要告诉村民一定不要对别人说起长灵兽,还要让他们把忆文的牌位放在祠堂的最高处,和小一的牌位一起供奉。”
“谢谢你白大哥……”小兰眼里又有了泪花,心里衷心的感谢吴梦为忆文做的这些事。
“小兰,你是个好女孩,好姐姐!不要为忆文的感到愧疚,你真的他从没怪过你,也不希望看到你那样。你看好好活着,开心的活着,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的!”吴梦把手放在小兰单薄的肩上真诚地说。
小兰坚定地点头。
“好,那你就小妖和大刚回去吧,记住白大哥的话,好好活着!”吴梦说。
“嗯,白大哥,再见了……”小兰看着吴梦依依不舍地说,妖姬对吴梦点点头,上前拉住小兰的手,带着她腾空而去,大刚也跟几人大声招呼,跟了上去。
吴梦目送他们离去,小兰也是一直回头看着他,直到再也看不到才黯然的转头。
“呼----”吴梦长长的出了口气,对身边的几人说了声:“你们也休息一会吧,等小妖和大刚回来我们也该出发了……”说完,找了棵树,抱下肩上的教主在怀里,疲惫地坐下靠着树,闭上了眼。
青凌、白雨辰、贾巧元见他神色疲倦,也不去打扰,三人也坐在洞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小声地说着话。
左丘插不进去,来到吴梦靠着的大树,也坐下,靠着。
沉默了一会儿,左丘轻声地说:“白大哥,原来动物也会那么重情重义,比人更重感情。”
吴梦闭着眼,淡淡一笑,回答:“小子,你见到的、经历的还只是大千世界的冰山一角而已。人、神充其量其实也是一种动物,而且他们中有些比那些被认为是低级的生物更加复杂,更加让人心寒啊……花草虫兽反倒比他们更纯洁更真。我记得有位哲人说过:文明,产生于野蛮和蒙昧。而在我看来,我们如今所认为的文明只不过是野蛮和蒙昧而已。以后你就会懂了……”
左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了一眼吴梦空荡荡的左袖,没再说什么,陪着吴梦静静地靠着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