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初升的旭日,挥洒着金黄色的光芒,整个通天葬,一望无际的雪白之中,多了几丝金黄,光彩夺目。
又是新的一天。
彷佛,连空气中都透着一种崭新的味道。
原渊缓缓走出帐篷,呼吸着清晨的空气,慢慢吐出,彷佛将长久以来的风尘,尽数吐出。
忽地,身后一人轻轻地拍了他一下,原渊吃了一惊,转过头去,却见一张肥脸,不用想,自然是司空非无疑。
此刻,司空非这胖子望了望原渊,心情大好,一直挤眉弄眼,嘿嘿笑了两声,嘴角挂着异样邪笑,低声道:“昨夜,睡得可好?”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司空非将那个‘睡’字,拖得很长,很响亮。
原渊也是冰雪聪明之人,自然一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老脸一红,随后,便是缓缓变得枯涩起来。
昨天,虽然与冰美人同帐,但,不知为何,与此女的关系,总是时好时坏,非好非坏,端是变化莫测,心中甚至,对这个冰霜一样的美人,有些惧怕,以至于昨晚,和衣而眠,一晚下来,什么都没做。
原渊的表情,司空非看在眼中,正欲说几句话,安慰劝解一番,身后,忽地,有轻轻脚步声传来。
人未到,芳香扑鼻。
这股香味,两人皆是清楚无比,不是旁人,正是冰美人。
司空非缩了缩脖子,彷佛是在庆幸,幸亏发现及时,若不然,定有苦头吃了,颇为尴尬,向着冰美人望了望,略显心虚道:“早!”
冰美人撇了撇他,没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回答,转身饶过他,冲着原渊而去。
原渊望着这个美丽女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光彩照人,绝美不可*视,眼睛不避烈日,直视着他,眼眶里,似有光芒闪烁,淡淡温暖传来。
微风徐徐吹来,卷起了些许清雪,朝着远方跑去了。
原渊凝望着天际,这个世界很美丽,或许,没有人会太在意,一切和往常一样平静。
可,会不会,这个世界,突然黑了,灾难来了,突然发生的一切,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或许,或许,到那个时候,可人儿也会乘着风飞走了,是苦着离开的吧!
有太多的不舍,太多不舍。
永久成遗憾了。
阳光洒下,温暖缤纷。
雪山沉迷,从远方的飘渺不知名处,隐隐有呼啸之声传来,彷佛是这个世界的叹息。
原渊收回目光,正欲开口,忽地,前方,一个人影急匆匆的赶来,三步并作两步,身影飘忽,时隐时现,片刻之间,便来到了他的面前。
那人一身灰衣,皮肤干瘪,如干枯许久的老树,脸上皱纹深深,彷佛一刀一刀的刻上了一般,怵目惊心。
竟是半城。
此刻,半城微微气喘,横生的皱纹,道道凝起,满是焦虑的样子,不等原渊开口,急道:“小兄弟,无恙吧?”
原渊目光回转,在自己身上扫了扫,片刻之后,又回到了半城身上,做茫然状,道:“我并有异状,前辈,发生了什么?”
半城脸色稍舒,但,神情仍是紧张,道:“昨晚,那些罹难的妖族强者骸矢,竟莫名其妙的丢失了。”
闻言,原渊三人脸色同时大变,忍不住的失声道:“什么,竟有此事?”
半城脸色愈加难看了,满脸怒色,如乌云骤聚,怒道:“那些族人,为了占据绝佳之地,在我等之前赶到,后被火荼偷袭,几乎尽数陨落,昨晚时辰已晚,原本,打算着,今天,将他们骨矢运回妖域,不料,却发生这种事情…”
半城愈说愈怒,到最后,整张脸庞都凝固到了一起,原渊丝毫不怀疑,倘若被他得知,是谁做的,定然会不顾一切将对方撕碎。
狂风又起,呼啸声愈加尖锐起来,彷佛谁在愤怒的咆哮着。
冰美人秀眉蹙起,脸颊白皙透明,似也怒气,道:“昨晚,值夜的妖族强者,可曾发现什么异状?”
谁料,冰美人不提还好,一提之下,半城更是怒气交加,脸色铁青,如钢板一般,黑云密布,大怒道:“不知为何,那些兔崽子们,竟无一丝察觉,那些骨矢,彷佛凭空消失的一般。”
原渊正待开口劝解,远方,风声动处,一位妖族强者急匆匆的赶来,脸侧细细汗珠凝聚,滴在白雪之上,人未到,急促的嘶喊声先至,“妖主,不好了…”
半城脸色又是一拧,脸上黑云涌动,彷佛在这一刻,被尽数点燃,彻底的,疯狂的,熊熊燃烧起来,怒喝道:“又怎么了?”
那位妖族强者,脖子一缩,一时间,竟紧张的说不出话来,许多年了,自从悠久岁月之前的那件事之后,半城还从未发过这么大火气,吞了口吐沫,给自己定了定神,道:“杀伐,屠戮两位妖主知晓了之后,便怒气冲冲的向着火荼一行人冲去了,说是要找回族人骨骸。”
“嘭!…”
一声轰鸣,如天际惊雷,猛然炸响。
竟是半城含怒出手,挥出一拳,将地面生生砸出,一个丈许庞大的深坑,霎时间,沙石滚滚,残雪飘扬。
“妖焰人呢?她怎么没有拦住二人?”轰鸣炸裂声中,半城沙哑却饱含怒意的声音,夹杂着传出。
寒风凛冽,天空之中,竟多出了些许肃杀之意。
“回,回…”那位妖族强者,好像是受到了一些惊吓,声音竟哽咽了起来,“妖主,妖焰妖统听说过此事之后,已追赶二位妖族而去,目前,不知消息。”
原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自从踏入这片空间,似乎,从未彻底的平静过,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或许,在世间难逃避命运吧!
冷日之下,冰美人面色依旧冰冷,彷佛那一种冰冷,远胜于通天葬积攒了万载岁月的寒雪,她望了望原渊,彷佛不用言语,便知道了原渊心意,当下,缓缓道:“这个时候,不要计较这些了,还是快些赶过去吧!迟则生变,恐妖族强者吃亏。”
半城面色一寒,不再言语,不见如何作势,干枯身子周围,空间缓缓动荡了起来,待空间波动停止之后,那个身影,再也寻不见了踪迹。
原渊怔怔不语,抬头,望着苍穹,望着天空之中,风掣电掣而去的灰色影子,缓缓的摇摇头,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身旁,冰美人依旧一言不发,伸手揽过原渊,身子一动,冲天而起,朝着那个灰影而去。身后,司空非紧紧跟随。
艳阳和煦。
天空之中,虽然早已熟悉,但原渊仍旧无法睁开眼眸,只觉,耳旁狂风呼啸,彷佛这个世界上的所有风,尽数凝聚。
身影愈来愈急,风声缓缓尖锐,最后竟如万马奔腾,狂啸不已。
黑暗无情。
狂风凛冽。
可他却彷佛不知,嘴角永远挂着一抹微笑。
最温馨。
彷佛是永远,永远不会凋零。
因为,手边,腰迹,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掌,紧紧依附着,永不分开,彷佛天生就是那样,一份淡淡温柔,缓缓传来,温暖了他,暖入心扉。
远远地,狂风之中,若有若无的喊杀声,悄悄传来,原渊身子一凛,心中已知晓,接近了,可他却希望,那之间的距离,是永远。
原渊与冰美人二人还未至,便看到,天空之中,一个十余丈庞大的能量手印,几乎占据了半个天空,熊熊拍下,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彷佛这个世间,已无任何人或物能够与之对抗。
这一掌,风云为之变色。
半城,屠天之掌。
谁曾料想,在这个粗狂异地,在这个四层相似,而又充满了无数哀痛的地方,时隔一日,屠天之掌竟然再次绽放。
半城虚踏,狂风过处,衣衫猎猎发抖,双眼漠视,冷冷的注视着下方,注视着那些彷佛已经是死人的人,这一刻,彷佛是整片天空最美的姿态。
过去的真的会过去吗?
结束是否是下一个开始?
天空之中,巨大的掌云,不停的翻涌着,咆哮怒号着,呼啸之声此起彼伏,如千军万马渲泄不已,云层边缘,隐隐有点忙攒动,滚滚怒潮,一波波的冲刷着。远远望去,那云层竟似燃烧起来了一般疯狂。
这般威势,竟不亚于天地之威。
“嗡!…”
璀璨精光四射,照亮整个天际。
一声轰鸣,却似云层周围的空间,承受不住这般威压,如水似波,缓缓动荡了起来。地面上,狂风不止,飞雪乱扬,一道道手臂粗的裂缝,慢慢散列开来,一片狼藉,不堪入目。
这一掌,竟比昨日强盛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