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入夜,黑暗沉沉,从高高的天穹上压了下来,漫天席地,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原渊独坐在小院中,沉默在黑暗中,天际,皓月当空,挥洒着谁也似的光芒,柔和的流了下来,从远处看去,他的全身都流转着明亮水芒,彷佛降世的神佛,隐隐透着一丝庄严。
夜渐深沉,而原渊却无丝毫睡意,今天在刀切崖的崖顶,从月水儿口中,得知了不少之前他闻所未闻的事情,心头的惊骇实在难以平息。
他望着天,有时会想,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与自己生活的世界截然不同,没有高科技的车水马龙,有的只是一派复古之风,还有就是令人恐惧的修行。
他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他会怎么生存,以后的路,会走成什么样子?
但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他逃避不了,就像一年之前。
他定了定神,目光慢慢变得坚定,随之,从鬼谷界之中,拿出了一枚戒指,上下端详着。
这是一枚纯白的戒指,通体如玉,晶莹剔透,在月光之下泛着柔和光泽,只是,戒指上端宽敞处,镶嵌着一个通体*的女子,在如水般流淌的月光下,更显清丽诱人。
这赫然正是*公子的那枚,当时,*公子被赵乾征一刀劈死,由内而外彻底焚烧,尸骨无存,死法确实惨了点,只剩下这枚戒指掉了下来,落入草丛中,被他捡了起来。
原渊仔细的端量着这枚戒指,今天月水儿说起,这个世界,有一样东西,叫做储物戒指,这些戒指用特殊材料制成,其内开拓了一些空间,可以储放物品。
而储物戒指根据材料和做工的不同,可以分作四类,空戒、地戒、天戒,其中天戒最差,储物能力有限,天戒坚固程度,以及储物能力均数十倍于空戒。
原渊端详了一番,最后,按照月水儿所教的方法,试着探入其中,一试之下,竟然成功了,他大喜之下,心念微动,翻查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同时心中不禁暗叹,*公子人品虽然不行,然收藏却颇为丰厚,不但找到了当时被他抢去的断续枝,还发现了大量物品。
金银自不用说,这枚戒指中,还有上百张卷轴,月水儿今天可是说过的,末日大陆流行一种职业,叫做创法师,他们能够利用一些特殊材料,吸取天地之灵气,创造一些卷轴。
而这些卷轴分为三种,功法、阵法和秘法,其中功法是修行的根基,功法的好坏决定着一个人能够达到的成就,阵法与秘法则是对战中使用的,能够大幅度的提高一个人的实力。
比如说当初,半城的屠天之掌,一掌屠灭半个城池,半城修为深厚自不用说,然若没有屠天之掌这种秘法,断然不能一掌灭尽半个城池。还有小尤物的焚灭轮回,冰美人的炼天图腾等等。
卷轴的炼制过程,要求极为严格,多少修为有成的创法师,穷其一生,也不见得能够成功的创造出一卷上乘之作,修炼之时,更是需要借助卷轴中附着的修为根基,故也有严格的不可复制性。
原渊随手拿了一卷,打了开来,却见卷轴之中,刻写的文字艰深寇瑟,完全看不懂,他摇摇头,又试了几个,还是一样结果,最后只得放弃了。
他在小院中又坐了一会,这才回到了房中,今天的收获颇为丰厚,他第一次心中欢喜的同时,对未来多了一丝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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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宗,另一处!
一间厢房中,这里的布置较之原渊所住的那间,明显雅致了很多,一张木质软床,一眼看上去就觉得舒适无比,房间角落处,多出了几盆盆栽,轻轻的释放着芳香。
此刻,月水儿正坐在椅子上,手托着腮,精致的小脸上,一会红、一会白的,如水的眼波也是流转不休,彷佛流出来了一般,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当当!…”
房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声音轻柔,敲门人好像生怕打扰到她一般。
月水儿惊了一下,连忙回过神来,轻轻的摇摇小巧脑袋,缓步走到门口,伸手拉门。
“吱呀”一声,房门应声而开。
月水儿先是一惊,随之欣喜了起来,上前一步,抱着来人的胳膊,一边撒着娇,一边雀跃道:“爹爹,你来了!”
房中的灯光,有些昏暗,却照亮了刀烈脸庞,那张脸庞威严中透着不尽怜爱。
刀烈看了这个宝贝女儿一眼,只见她脸庞微红,还有些气喘,不知道刚才在想些什么,他面有疑惑,摇摇头,道:“今天收获如何?”
月水儿愣了一下,面色神色复杂,几番张口却没有说话,竟彷佛不知道该从哪说起,停了很久,忽地慢慢道:“爹爹,他没有可疑之处,就是一点,他简直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对这里的修为一无所知。”
刀烈面上笑容不变,眼光却缓缓凝重起来,随即,踱步进入屋内,坐了下来,半晌,叹了一口气,才轻声道:“千百年来,我刀宗一直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说着,他面色忽地一寒,拳头紧握的同时,眼光更有寒芒闪烁,愤然道,“可,自从当日在宝库中无意寻得始祖留下来的灭世刀诀之后,各方势力蜂拥而至,我族成了众矢之的。”
月水儿虽然顽皮,但却向来机灵,在这关头,乖巧的点头附和,稚嫩的小脸蛋也凝重了几分。
刀烈长吸一口气,眉头也紧紧皱起,愤然道:“这才不到两年功夫,便先后有多人前来刺探消息真假,而这个原渊,身份不明,来的时间也十分可疑。”
他望着月水儿,眼光中有了一丝愧意,道:“别怪爹爹,我也是出于谨慎,这才如此行事。”
月水儿望着刀烈,只见还不到四十的后者,鬓间已添了几缕白发,彷佛是冰冷岁月在昭示着蹉跎,许多年来,他为了刀宗,呕心沥血,精力耗损过多,整个人愈发的苍老起来。
她眼睛逐渐泛红,乖巧的点点头,道:“我不怪爹爹。”
刀烈看着她,心头似也有感慨,对这个唯一的女儿,越来越是疼爱,不自主的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目光更加温柔了几分。
月水儿一头扎入刀烈怀中,半晌,才抬起头来,一双水汪汪,泛着嶙峋波光的眼睛,眨了又眨,忽然道:“爹爹,水儿能求你一件事吗?”
刀烈又摸了摸她的脑袋,眼角爱意更浓,柔声道:“什么事,说吧?”
月水儿眼中精光一闪,道:“爹爹,我想让原渊加入刀宗?”
刀烈身子明显一颤,扑在他怀中的月水儿清晰的感觉到了,她抬起头,看着刀烈越来越寒的脸色,沮丧的低下了头,道:“我错了,以后不会再提了!”
刀烈沉默了一会,脸上的笑容逐渐又回来了,轻轻拍着月水儿肩膀,目光温柔,叹了口气,道:“老了,经不起你这样闹腾了,就让他入宗吧!”
月水儿大喜,雀跃的跳了起来,一蹦三尺高,拉着刀烈手臂,一直摇晃着,喜道:“我就知道,爹爹最好了。”
刀烈脸上笑意更浓,撇着嘴,摇摇头,似有感叹道:“这小子好大的魅力,竟让水儿亲自为他求情,古谚道果然当真,女大不中留呀!”
月水儿面上一红,嗔了刀烈一眼,娇羞道:“爹爹,你就会取笑人家。”
不久,房间中传来了刀烈爽朗的笑声,穿过虚掩着的门,回荡在夜空中,很久才慢慢散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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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切崖崖顶。
很难想象,半山腰处天气依然干爽,而这崖顶,不知何时,已飘起了雪来,纷纷扬扬,势头竟是不小。
寒风狂吹,阵阵尖啸,彷佛谁在风中哀伤不止的哭泣,凄厉渗透人心。
寒风中,白天原渊两人所在的位置,此刻,多出了一个一袭长袍的身影,在风雪中,他的面容很模糊,看不清楚。
他站在最边缘处,望着深深不见底的崖底,不见他面容变化,却听到一声饱含万般情趣的叹息,“真是好地方,刀宗那些废物,简直辱没了这里!”
寒风悠悠,他的话语,马上便被淹没在风雪的狂啸中了,只是,不久之后,他没有回头,却彷佛对着空气道:“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现身吧!”
风声更狂,渐渐的已成尖锐呼啸之势,雪片大如鹅毛,瓣瓣落下,无声却极尽柔美。
漫天雪花飞落,被雪花微微照亮的黑暗深处,渐渐转出了一个身影。那个身影,满头枯黄白发,遮住了脸,只有他的声音异常苍老,却缓缓响起,“许久不见,你的警觉性还是这么高!”
风雪崖边之人依旧没有转头,只是沉声道:“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老者身子一震,在他身旁飞舞的风雪,彷佛也被他震了开去,道:“自从灭世刀诀出世之后,刀烈一直随身携带,我无法下手。”
崖边之人冷笑一声,道:“早在意料之中,计划有变,你且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