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梦,怅然入梦,无奈醒来。
半梦半醒,梦几月,醒几年。
往昔的思绪,彷佛天边厚重紫云之下,缭绕升起的幽柔月光,恬静之中带着凄美。
他不愿醒来,却无奈,只得一步步的朝着末日钟走去,他的脚步坚定而透着不尽悲凉,偶尔转过头来的面容,竟然面如死灰。
原渊仰头望天,天际,幽怨的月光,淡淡挥洒,照在他的脸庞,那张年轻的脸庞,却布满了愁容。目光下滑,最后停留在末日钟上,面前这口古钟,在世事的沉浮下,见证了一次次的沧桑。
忽地,他闭了眼,脸庞竟逐渐有了一丝红晕,脸色幸福而满足,只是眼角,一丝泪水竟然血红,滴落了下来,在狂风的吹拂下,竟打落在了那口古钟之上。
“嗡!”
一声低低的闷轰,划过万载的寂寞,犹如惊天的雷鸣,在他的耳旁炸响,他没有动,脑海中,昨夕的一幕幕,盘旋不停……
或许,这就是他的命运,他无法逃避,而世人又如何逃避?
他缓步走上祭坛,寥寥数步,却彷佛走过了一生,前方只有一条路,彷佛就算是他闭上眼也能走完这条不熟悉的路,那是他这一生仅剩的路途。
他即将亲手改变自己的命运,或许,也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岁月风寒,却无法在这里留下痕迹,周围一片戈壁荒凉,彷佛在叙述着时光蹉跎。
天道无情,人更无情!
他笑了笑,终于走到了古钟之下,也终于走完了人生的最后几步路,那笑声在漫天黄沙飞舞之下,竟是那么的狂放,那么的悲凉。
彷佛,那才是人最真挚,最无奈的笑容。
他闭上了眼,也渐渐明白了,从头到尾,他都无法反抗自己的命运,这是他的宿命,也是这个世界的宿命。
天地间,仅存的那一丝声响,那不愿响起,却又无奈的沙沙脚步声,终于停住了。
场中慢慢静了下来,哪怕只有一刻,只为这一刻。
他已经满足了。
无声的寂静,彷佛一头狰狞的野兽,无声的咆哮着,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吞没了古钟,更吞没了古钟里的他。
古钟之中,他惨笑了一声,身子颤抖着,眼中光芒闪烁,有的都是对死亡和未知的恐惧。
死一般的寂静中,彷佛有谁的心跳声,缓缓响起,盘旋不休,在古钟的反射下,渐渐响亮。
他腿下一软,席地坐了下来,抬头望了一眼古钟,古钟也彷佛看到了他,沉寂千万年之后,再次被岁月唤起,微微轰鸣中,悄悄泛起彷佛光阴一般的涟漪。
他沉默了一会,忽地感觉有些心灰意懒,声音冰冷彷佛活死人一般,轻叹一声,淡淡道:“动手吧!”
文弱青年凝望着他,看着那个比自己还要年轻的身影,轻轻的摇了摇头,低下头来,从怀中很是缓慢的拿出了一个罗盘,双手捧着,轻轻摩挲着,眼神越来越是温柔。
或许,这个罗盘,又是一个件哀伤的往事。
停了许久,文弱青年才慢慢的抬起头,望着古钟之下,那个已然心死的少年,才被岁月打磨平整的脸庞,透着一丝稚嫩,马上就要淹没在流光的长河中了。
文弱青年看着他,脑海中突然升起了这么一个想法,千百年后,是否还有人记得他曾经出现过?
或许不会吧?
文弱青年捧着罗盘,缓步走上祭坛,站在古钟前,恭敬的凝望着,这个能够毁灭世界的古钟,心中怆然的同时,猛然升起了一缕狂傲。彷佛已然纵横世间,已然睥睨天下。
是想,有谁能够亲手完成毁灭世界的壮举?
除了他,没有别人!
文弱青年的衣衫无风自动,飘飘然,说不出的潇洒,随之,身子缓缓地,一点点的升起,直到凌驾于古钟之上。
末日钟,这个能够掌控世界命运的神物啊!多少人不惜生命,死了,做着梦也想拿到手的天地神物,此刻,就臣服在他的脚下,世间男儿,面对此时情景,又有哪个不心生豪壮。
他闭上了眼,回味了许久,一股睥睨世间的豪气,从他身上纷纷而出,回荡在这个苍凉而又古老的世界中。
一刻钟是多久?
他沉默了,岁月匆匆,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秒钟,又或许是一生。
他睁开了眼,脸上的豪气缓慢退了去,只是眼光矍铄,光芒闪烁不定,彷佛还没有从痴狂之中醒来。
他身子一震,终于动了,在半空中,对着古钟恭敬的鞠了一躬,然后,捧着罗盘的双手前伸,缓缓放到了古钟顶部那片平整之处。
他的身形猛退,在半空中扭动一下,飞出了十数丈,落在地上,双腿一弯,跪在了地上,低着头,双手合十,嘴巴轻动,似低低的吟唱着什么?
时光在这一刻,留驻了几分光阴。
天地间,彷佛安静了一刹那。
彷佛谁在沉睡了无数岁月之后,在沉沉黑暗中,睁开了千万年不曾睁开的眼眸。
朦胧的,向这个世界冷冷的扫了一眼。
下一刻,一股充沛的能量,彷佛觉醒了一般,迅猛的疯涨起来。
一股睥睨天下的威势,夹杂着一股彷佛令人发狂的绝望,毫不留情的涌了出来。
古钟颤抖着,在狂风的吹佛中,穿过了无数载的悠然时光,再次响起,一点点的找回着曾经拥有而又流失了的强大力量。
天边风云激荡,厚重无比的紫云,彷佛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从很远的地方,朝着古钟正上方,彷佛奔涌不息的滚滚怒潮,汹涌汇聚而来。
雄伟的祭坛,整个颤抖了一下,远方延绵无穷的苍凉大地,慢慢地颤抖了起来,一块块巨石不停剥落的同时,地面之上,更是缓缓地龟裂起来,一条条巨大裂缝,犹如见不到底的黑暗深渊,看之触目惊心。
“嗡!”
一声低低的闷轰,划过万载的寂寞,犹如惊天的雷鸣,在原渊的耳旁炸响,他没有动,咬着牙,承受着黄钟大吕般的声响。
狂风放肆的吹,黄沙满天,与这彷佛将整个天穹震塌的钟声一道,上演着末日的狂欢,狂放不休。
末日钟顶端的古朴罗盘,彷佛也感受到了末日钟的觉醒,莫名的颤抖一阵,轻轻激发出一阵柔和光芒,在这风云激荡的关头,化作一个白炽光罩,如最温柔的情侣,将末日钟缓缓罩住。
躁动不安的末日钟,彷佛受到了安抚,逐渐平复了下来,只是,那股睥睨天下的威势,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迅猛的飞涨起来。
天穹之上,紫云越聚越多,越来越厚,最后竟然呈现出一种极度浓密才会出现的紫黑之色,倒挂在天际。
地面停止了颤抖,末日钟周围的空间,却是无端的撕裂,随之荡漾着再度愈合,彷佛根本无法承受这股太过于庞大的力量。
忽然,罗盘彷佛受到了什么刺激,光芒猛然大胜,冲天而起,彷佛一只大手,一把抓住天空中彷佛塌下来的黑云,猛地撕扯而下。
霎时间,整个空间的能量,都宛如受到了牵引一般,犹如脱了缰的野马,又彷佛千万道离玄之箭,势不可挡的泄如古钟里。
文弱青年从远方望去,只见,太过于可怖的能量,彷佛漫天闪动的光芒,化作一条条十数丈粗的五彩匹练,彷佛山峦崩殂,骤然塌下,轰然不绝。
他也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久?
四周渐渐静了下来,狂风不起,天穹飘动的紫云,尽数不见了踪迹,四周一片荒凉,连气流都不再流动,彷佛所有的能量,都被古钟抽干了一般。
他肩头耸动了一下,向着末日钟望去,却见那口古钟,不知何时已从半空中落了下来,盘腿席地坐在其下的原渊更是不见了踪影,可能被罩在了钟里。
他顿了一下,心头在隐隐的颤抖,一种无法言语的恐惧,带着令人绝望的惊慌,从他内心深处,缓缓升起。
因为就在此刻,末日钟彷佛将过往的力量,过往的回忆,一起找回,一股狂暴到无法形容的威势,从古钟身上,猛地荡漾了开来。
在这股力量面前,他甚至升不起放抗的念头,与这股力量比起来,之前,在神塔中的魔物,还有不可一世的地狱魔宠,简直不值一哂。
光阴彷佛潺潺的流水,缓缓流逝,天地之间万籁俱寂,只剩下那一刻忐忑不安的心脏,急促的跳动着,留下了沉重无比的呼吸。
千万年的凄凉,无数岁月不曾释放的孤独,只在这一刻,无声的解除了尘封。
没有人在意,远古的那段岁月,究竟发生了什么,不但留下了数不清的凄寒,更留下了一段段道不明的陈年往事,最令人无法想象的是,竟然还留下了末日钟这样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宝物。
难道,它的命运,千万年的等待,只为了毁灭这个世界?
没有人能够回答,文弱青年不能,古钟里的原渊更不能!
悠悠岁月,不仅光阴,多少无助,多少凄惶?
第二卷马上开始,估计,还有一章就要结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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