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城守府只有一墙之隔的知府衙门里,慌慌张张跑出来一队人马,代知府用手扶着头顶的乌纱帽,生怕冒着突然掉下来,他挺着大肚腩,脸上的肉一抖一抖的,就来到了队伍跟前,额头上冷汗淋漓,居然就对着轿子带头跪了下来,领着十来名衙门的官差,大呼道:“下官见过郭爵爷,恭迎爵爷接管乐山城城守一职!”
一道懒散的声音从轿子里传了出来,只见一个面无血色,眼圈泛黑的英俊公子,扒开了车帘,探头道:“你就是这里的代知府?”
代知府恨不得五体投地,恭敬道:“下官正是。”
“嗯!免礼。”公子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道:“冯登那小子呢?今天是我郭非仁接手乐山城守的日子,叫他出来交接,交接完了,他也好滚蛋了。”
“公子!快点嘛,这一路上奔波,奴婢早就已经筋疲力尽啦。”轿子里居然传来一道妩媚嗲声至极的女子声音,郭非仁用手安慰安慰了拥在身边的女子,怒目对代知府道:“还不快去!”
代知府赶忙站了起来,踢了处于旁边的手下一脚:“还不快去请,请冯城守出来。”
官差还未起身,冯登已经带着几名贴身亲卫,走了出来,脸色平平淡淡的,对郭非仁微微拱手,道:“冯登见过郭爵爷。”
郭非仁上下打量了冯登一眼,嘿笑道:“嘿嘿,几年不见,还记得我么?”
冯登面带不是微笑的微笑,答道:“不敢忘。”
郭非仁眯缝着眼,道:“这乐山城,听说前些日子,被江湖乱匪祸乱,国王可是大发雷霆啊!这里山高皇帝远,你一定得了不少好处吧,嘿嘿!”
冯登随手将城守府的官印和牙牌丢了出去,被那名打头的青衣儒士接住。
冯登淡淡道:“这个地方,真的很无趣,既然郭公子想要,只管拿去。东西我已经给你了,交接完毕。我,告辞了。”
郭非仁却气的咬紧了牙关,不怀好意的看着冯登离去的背影冷笑道:“给我搜,好好查一查,看他这几年有没有贪赃枉法!”
“是!”三百名亲卫,涌入了城守府。
郭非仁瞟了代知府一眼,道:“今天晚上,你将本城各个商会负责人全部都集合起来,本爵有些规矩要和他们讲一讲。”
代知府唯唯诺诺道:“下官,下官这就去办。”
傍晚,乐山城大大小小三十几家商号的总负责人,齐聚被整修一新的城守府邸。
城守府内,灯火阑珊处,几十名丫鬟仆人,端着美酒佳肴,穿梭其中,十几名乐山城最美的舞妓在大堂中翩翩起舞。
这些商号负责人,每人都带了三名左右的随从,按照主仆之位,坐在大堂两侧条案后,他们或者端着酒杯发呆,或者低头不语,或者三两低声耳语。
老刘作为无量连锁商行的代表,也被引到一处已经摆满果品美酒的条案前,秦轲和马真则坐在老刘身后。
新接任的城守官郭非仁和身后两名面无表情的中年人,在一名青衣儒士的引领下,坐在上首当中案条边。
因为此次乃是私人设宴,代知府和郭良虎这两官差,只穿着一身便服,坐在了上首靠边的位置上。
而上届城守冯登,并不喜这郭非仁,早就带着几十员家将亲卫,离开了乐山城,所以并不在此间。
秦轲早已经打听到,这郭非仁乃是南诏国白江侯郭舒仁的孙子,他三儿子郭润的小儿子。此子不学无术,最好女色,经常打着爵爷的名号,在南诏国为所欲为,却没人奈何,标准的古代纨绔弟子。
听说此前,郭非仁在南诏都城大云城,惹了个不小的是非,刚好乐山城出了个大乱子,就通过一点点手段,顶替了冯登,被家族长辈送到这乐山城避避风头,顺便混混资质来了。
不管这郭非仁行为人品如何都不与秦轲相干,秦轲最在意的就是坐在郭非仁身后,面目呆板的两位锦衣中年人,这两人对附近的事物漠不关心,也极少开口说话,只是身上时常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萧杀气息,让秦轲也如临大敌。
大堂内那几十名商号代表,均面露疑惑,这郭非仁来了,只是叫大家放开手,大吃大喝,说是为他接风洗尘。
郭非仁他酒足饭饱后,猛然的拍了拍手掌,还在大厅内揍歌跳舞的众舞妓,纷纷对他行了大礼,转回了堂后。
郭非仁吧唧的嘴巴,深严的扫视了在座的各位宾客,众商号代表,纷纷低头,避让他的眼光。
这郭非仁的来历,他们早已经打探的清清楚楚,所以都不愿意触了他的霉头。
干咳了两声,郭非仁开口了:“各位,本爵远道而来,就是为了来此保护大家不受江湖匪乱的伤害!前些时日,此地被匪乱祸害,想必大家也损失不少利益,不过既然本爵已经接受了乐山城守的位子,自然不会再让大家受这无妄之灾,而你们也应该有所表示。”
他刚说完,身边的青衣儒士从袖筒中抽出了一张薄薄的册子,他随手丢给最近的一个案台上,朗声道:“听闻你们这里以出产各种稀有草药,山珍特产闻名,这是一份礼单,三天之内,你们要集其上面的全部贺礼,进贡给我家公子,不知道你们以为如何?”
哄的一声,堂下一百多名本地的商人,惊了起来。
其中一商人拿起那份礼单,喃喃念道:“千年芝草五株,五百年芝草十株,百年份以上各种人参芝草百株,极品山龄貂皮十张,虎皮十张,白熊皮十张,极品虎鞭百根……这。。这……”
此人越念,额头汗水越多,此间的每一项物品都是千金难求之物,尤其是千年份的芝草更是万金难求。还未念完,就有商行的人,忍不住拍起案条,爆吼起来:“你们这算是明抢麽?我们百兽皮草商行第一个不同意!”
郭非仁眼睛盯着这商人一眯,他身后本来还自顾自喝酒的一名绿袍锦衣人,突然就无征兆的飞了起来,几个凌空虚步,就立在那人案前,随手往那商人胸口一拍,商人惨呼的一声,衣服已经化掉了一块,被一个绿墨色的手掌印印在了胸口,还没叫两声,就倒在了地上,不知道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