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最后也是四处打听才寻到这一座看似无奇却暗含五行精妙的宋府。那宋府果然亭台楼阁,勾心斗角。琉璃彩瓦,翠柳相映。江南能有这等府第,也是无愧荆襄第一名门,怕是比起中原将军府来,也不逊色多少。
把门的门子是一身书生打扮略为叶昭吃惊,不过想起丹青门源于书生却也稍既释怀。那门子有几分眼光,见叶昭腰悬宝剑,气宇轩昂便不是平常人,闻明来意便道了声“稍后”,通通通往里跑去报信。叶昭一旁打量只觉得那宋府之中虽然书卷气十足,但好些兵器交接之声传来心想江湖上也当真是只有丹青门弟子文武双全,韬略无比。他等了不过片刻,远远地听到宋春秋嚷道:“李小二,什么少年公子的可别哄我啊,当真发怒有你好看。”
那门子赶忙道:“少爷,瞧您说的,我敢哄您,也不敢哄大小姐啊,当真是有少年公子不仅要拜访您,还要拜访大小姐!”
宋洛彤听门子李小二似说害怕自己只道他说自己凶狠,当即凤目一瞪,斥道:“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本小姐平时待你们不够好?”
李小二慌道:“不敢不敢,大小姐素来最仗义!”
宋春秋笑着走出门来果见一个少年持剑而立,他一个激灵喊道:“大哥!!”
叶昭也情不自禁笑道:“贤弟!”
两人相视大笑随即相拥而分,那宋洛彤兀自骂骂咧咧斥责李小二,待出得宋府一见是叶昭,也楞得笑了,欢喜道:“原来是好弟弟你啊!!”
宋春秋莫名其妙道:“哎呀!大哥你怎的寻到此处来了?你与姐姐早便相识?”
宋洛彤笑道:“春秋你楞得无礼,先让昭弟进屋!”
宋春秋一拍脑袋笑道:“正是正是,来来来,大哥且进屋奉茶!”说罢引着叶昭往里走。
叶昭走进宋府,四处环顾,风景却又不同于门外。只见碉楼眺台,劲弩强弓,随处而设。府中偌大地面,屋舍无数,便是比起皇宫三千大殿也是不弱。三人左拐右转好久才到一处屋舍,那亭楼极为精致,叶昭当真见所未见。宋洛彤为他道:“这便是春秋起居之所。”三人进的宋春秋宅第,只闻熏香袭人,隐隐清风徐来,果然是好一处幽静之地。
宋春秋唤叶昭坐了,又冲屋内道:“嫣妹,大哥来了,快来拜见。”
内里之人闻声而出,叶昭见去也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女,生的端庄美貌,全然是一个贤淑妙人。那女子见了叶昭,盈盈一拜道:“拜见大哥!”转而又冲宋洛彤行礼道:“姐姐!”
一旁宋春秋笑道:“这是拙荆”
叶昭心中吃惊脸上并无讶色赶忙还礼道:“贤弟妹无须多礼,义弟好福气,取得弟妹这般贤淑女子?”
宋春秋讪讪一笑道:“不怕大哥笑话,小弟与嫣妹也是青梅竹马,自是去年才结相好。小弟自幼好玩心性,家中俗务却是嫣妹打理,当真惭愧的紧!”
那宋春秋妻子柳嫣儿笑道:“你只道去外边鬼混,家中自然我打理,这般欺辱我,好教大哥评评理!”
叶昭笑道:“自是弟妹这等贤内助方才有义弟这般逍遥自在。”
几人寒暄罢了,宋春秋忽又想起自己并为通报家世,便问叶昭道:“大哥远道而来,小弟当真好生欢喜,还有一事,望大哥恕罪!”
叶昭道:“贤弟你我情同手足,说什么赎罪不赎罪?便是你对不起大哥,也是大哥做得不好”
宋春秋道:“大哥这般说到可真教小弟惭愧!早先小弟未禀大哥家世,是为有心。小弟家居荆襄这等门派,江湖上朋友看得起便积的些小名声,因此有意隐瞒这一节只想见证我二人兄弟之情不是为了什么权势!还望大哥恕罪!”
叶昭道:“贤弟此言倒教愚兄惭愧之极了,愚兄也是瞧得贤弟这般脱逸除尘之人这才结交。贤弟心知我是宗圣宫弃徒而不相嫌,以你家世能这般委身结拜,是我之福而非你之过。”原来那时叶昭教宗圣宫逐出山门,丹青门早已通告全门上下。宋春秋知而结交,当真是将世俗置之不理,真性情也。
宋春秋淡然一笑,将侍女捧来的茶奉给叶昭道:“大哥武艺高强,小弟是佩服的紧的。又是洒脱仗义的人,小弟能结交才是福气。这样罢,今晚小弟做东,我们便去荆襄第一楼临江轩大醉一场如何!”
叶昭道:“甚妙!只是愚兄还是应当先拜叔父叔母为先的!”
宋春秋道:“大哥有心!”忽而想起他姐姐似是早已识得叶昭,便有问道:“大哥怎生早与姐姐相识?”
叶昭笑道:“那却不然”
宋洛彤接过话匣子道:“前番你从普照寺回来报信,爹爹着我和大师兄他们去长安与会丐帮、将军府。我们遵爹爹吩咐不曾答应一个要求,回来时哪知那伙儿王八蛋竟然想杀人灭口,若不是昭弟和……和……李道肇及时出手相助,我哪里还能坐在这里!!”
宋春秋听罢大笑道:“妙哉妙哉!当真是有缘!!”
叶昭道:“正是如此!”
宋春秋笑了半响,又突兀问道:“小弟倒是有一问?”叶昭与宋洛彤同时道:“什么问?”
宋春秋看了看他二人笑道:“要说我大哥浪迹天涯么,姐姐在哪里遇到也不足为奇。嘿嘿,从长安回荆襄只需出武关,经宛城便可到。我姐姐怎生就遇着李大哥了?”
叶昭嘻嘻一笑不敢言语。却见宋洛彤双颊顿时绯红转瞬霜白面孔,冷目道:“臭小子哪来那么多古怪问题,师哥们爱走哪里便走哪里,要你多管闲事?”
叶昭笑而不语,宋春秋也是哈哈大笑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哎哟……”宋洛彤怕他再胡说八道赶紧双指打出一道劲风射在他京门穴,宋春秋顿时吃痛,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就连一直坐在宋春秋一旁只是微笑不语的柳嫣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宋春秋面皮挂不住,对柳嫣道:“好妹子,你也来笑我。”
那柳嫣抿嘴忍住,扶住他道:“谁教你拆姐姐的台,这下吃苦了罢”
宋春秋哼哼唧唧了两声对叶昭道:“终日打雁,却教雁啄瞎了眼。哎哟,想我堂堂荆襄一等一的宋少侠一手佛家摩诃指冠绝天下今日竟教宋女侠这一指打中,当真丢人得紧,日后再也无脸行走江湖了!”
宋洛彤听了大笑:“也好教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宋春秋不敢再言语,任凭柳嫣帮他揉捏。叶昭知道宋洛彤的厉害,也不敢多说,只是道:“怎的不见陈大哥,刘大哥他们?”
宋洛彤道:“嘿,他们可忙得很呢!爹爹命他们出去有什么事了。大师哥,二师哥,三师哥都出去联系荆襄各路互通有无的帮派门宗了,四师兄和五师兄、六师兄在交州打造兵器,要晚上方能回得来罢。七师兄和八师兄倒是在城里,只是随爹爹见客,忙得紧。偏偏我们两个大闲人便无事可做!”
叶昭笑道:“宋姐姐便是这般停不住。”
宋春秋适才挨了一指,似乎不长记性,一心要报仇,便道:“嘿嘿,他这般好动性子,怎生嫁得出!”
宋洛彤听了果然大怒,转念一想又神色黯然。叶昭知道她心中所想,原是不忍再伤他心,便道:“若是另几位大哥叶昭便好玩的多!”
宋洛彤道:“就是”
叶昭来宋府见了宋洛彤并宋春秋,这时该叙的也叙了,突然想起应该拜见宋春秋之父,便赶紧道:“宋姐姐,贤弟,我此番冒昧造访其实当该拜见叔父,还请引见!”
宋春秋道:“对对对,这样……我们便去仁义堂找他罢!”
叶昭道:“这般直直冒昧去打搅却是不妥,还是先行通报罢?”
宋春秋道:“这打什么紧?你我兄弟,何必见外?”
叶昭道:“只怕殊为无礼!”
宋洛彤毕竟年长,道:“待我和弟妹去通报,就说他女儿救命恩人和儿子义弟来访,他定然欢喜得!”
叶昭谦道:“不敢”目送二女离去。
宋春秋见叶昭略有局促之感,当下宽慰道:“大哥无须拘束,便当这里是自己家!”
叶昭听了陡然又想起自己家在何方?泰山帮早已分崩离析不复存在。四海天涯,自己又家在何方?
宋春秋以为叶昭想起伤心往事,赶紧道:“大哥,你且宽心,这几日便与小弟好生在这荆州城中游览几天,待过三五日同赴洛州,我丹青门也是定要站在五林同道之面的。你我正好一起去瞧瞧那丐帮、将军府能将偌大江湖正派怎的!”
叶昭道:“多谢贤弟担待。愚兄一时挂念师尊,这般失态颇为失礼。”
宋春秋道:“大哥浪子丹心,即便周游四海也不忘师尊,当真可敬!”
叶昭苦笑道:“我如今以不是宗圣宫弟子,心中挂念的便只……只有师尊并几个要好的师兄和义弟你。我母亲早亡,父亲又死在丐帮手中,至今大仇未报,当真无用的紧!”
宋春秋听罢大惊道:“怎生伯父竟教丐帮狗贼暗算?”
叶昭将八年前断龙岗之事全盘说出,一丝也未隐瞒。即便是拿玉燕双镖之事也都告诉了他。宋春秋听后大惊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大哥你却多遭厄难。唉……日后小弟自然与大哥一道手刃仇人方称心如意!”
叶昭道:“多谢贤弟此言,只是这等血债,还须愚兄亲自动手方慰先父亡魂。只是今日之事还需贤弟无漏口风。否则后患无穷。”
宋春秋道:“小弟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