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起花瓣如同破碎的流年,自始至终未曾忘却那段岁月的璀璨,只因为有她的笑靥盘桓在心间……
2005年夏末,封州市第一中学迎来了新一批青葱年华的初一新生.李斌作为其中光荣的一员,顶着似火的骄阳,和全体初一新生一起在cao场上接受了校长同志关于封州一中优良学风的思想教育后,心里恨恨地抱怨着秃头校长的不近人情,在班主任老师的带领下回到初一10班教室.
谈到封州一中这所重点中学的班级分配,就不得不说秃头校长的一系列新举措.这位教育局下派的校长同志美其名曰改善教学环境,私下收取学生家长的高额“赞助费“将一些成绩明显不达标准的学生安排进重点班.
此举虽然成功地提高了教师的工资标准与福利制度,但也造成重点班内部鱼龙混杂良莠不齐的复杂情况。毕竟,能够为自家不争气的孩子创造一个更加良好的学习氛围,那些家境殷实且望子成龙的家长们多半不会吝惜那几万元赞助费的.
李斌作为从小学1年级到6年级蝉联最让老师头疼的学生称号的问题儿童,凭那烂成绩当然连一中的门都摸不到,更别说进入重点班了。
不过在他那老总老爹在某个风高月黑的夜晚揣着张存有8W元活期储蓄的银行卡到校长家拜访后,李斌这个语数外三科总分加起来还没超过100分的问题学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初一10班这个封州一中师资配备最高的重点班的其中一员.
也就是这天,李斌认识了那个让他心动的女孩,并因此改变了他的一生。
开学典礼结束后,班主任要为新生安排坐位,李斌这个特殊的学生却让年轻却已多年荣获优秀教师称号的班主任刘冉一阵头疼.
她早已私下了解过这个校长特别关照过的学生,也知道他小学期间的”斑斑劣迹”:不听管教地把老师气哭,往其他女生文具盒里塞毛毛虫吓唬她们……。在她看来,这只是个淘气孩子的恶作剧罢了.况且这个孩子看起来那么聪明,负责任的她相信早晚有一天,他会在自己的教导下成为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
本着给淘气的李斌找个好榜样的目的,刘冉将李斌安排在班里升学考试成绩最好、看上去最乖的女生王瑶身边,希望李斌能在这个洋娃娃般可爱的女生的影响下改正身上的小毛病吧.
李斌斜挎着单肩背包,在刘冉“要好好和王瑶同学相处,不要欺负女同学”的叮嘱声中,歪歪斜斜地坐在课桌前,充满敌意地剽了剽这个看起来很可爱的女孩,心里对这个老师找来管着自己的齐流海女生没有一丝好感.大概是女生会比较早熟的原因吧,王瑶上下打量着这个对自己瞪着大眼睛的高个子男生孩子气的表情,扑哧笑了出来.
也许李斌的卖像还不错,167CM的身高在同龄学生中算得上鹤立鸡群,细碎的斜流海几乎盖住了眼睛,笔直的鼻梁,略显苍白的皮肤衬得白色的李宁运动衫很是挺拔.王瑶自认为不是以貌取人的女孩子,但依然在心中暗自赞叹了一声好洒逸的男生.
看着因为在cao场上晒太久鼻尖浸出汗珠的李斌,王瑶从口袋中拿出纸巾递过去,如蜜糖般甜腻的嗓音说:“我叫王瑶,你呢?”
看着女孩笑起来弯弯的眼睛,李斌竟找不到方才生出的敌意。迟疑了一下,抽出一张纸巾.初次与女孩的指尖触碰似乎让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李斌摸着鼻子略带莫名的腼腆说:“李斌……”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要给老师打小报告,不然就……”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没办法把以前用来吓唬女孩子的办法用在面前这个可爱的新同桌身上.思考了一下,含糊着说:“总之,不要乱管我的事情.”
王瑶听着李斌貌似蛮不讲理的话,又扑哧笑了.也许就是从这一刻起,那个笑起来眼睛弯弯,喜欢轻轻皱着鼻子的齐流海马尾辫的可爱女孩就深深印在李斌心上。或许,现在就连李斌自己也不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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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时光如同奔涌的长河,疏忽而逝,骛然如驹。
莫测变幻的不只有风云,还有我们那昏靡的人生。徘徊不定的荒芜岁月,人生中最绚烂的年华转瞬掠过。
六年之后。
“小斌,小斌……别再喝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啊……”初、高中同学兼铁哥们的林立洋满脸焦急和苦涩地想要夺走李斌手中的酒瓶.
李斌一把推开他,晃晃头,仿佛要将刚才涌出的回忆全部甩出脑海,满脸苦涩:“立洋,小瑶她就那么走了,走了啊……再也看不到我付出的一切努力。我拿到复旦大学的通知书了,我想给她一个惊喜的,我想在复旦见到她的那天告诉她我要陪她一辈子,我想牵着她的手一直走到最后啊,我想……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我喜欢她……”
林立洋叹了口气:“我们认识6年了,我一直都了解你,我知道从中考失利后你的努力,我看着你和小瑶的一切,我懂你的难过.她已经走了,但我们明天生活依然要继续。我想小瑶也不想看你这样难过的样子.”
李斌举起手中的酒瓶:“小瑶……”仰头痛饮,恍惚中,看到的不是小瑶车祸后满脸的鲜血,而是如初见那天,那个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喜欢皱着鼻子的齐流海少女.他伸出手,却触不到女孩温婉的笑颜.
夜色正浓,满地酒瓶散落一地,桌角处摆着的那只已甄满的酒杯一直无人触碰。微风轻抚,酒液泛起浅浅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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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那条通往度过三年青葱岁月的初中的街道。
有些萧瑟地行走在这条用以缅怀的街巷,李斌记忆中窖藏的、快要发霉的记忆跃然而出。记得那氤氲着期待与惆怅的岁月;那些草屑纷飞、斑驳剥落的瓷砖背景下,身边明眸星目的女孩和她清澈绚烂的浅笑嫣然。
站在曾经的初一10班教室里,李斌坐在那张王瑶曾经坐过的课桌前.新油漆过的白色课桌依稀看得到木质纹理,一如既往的厚重、平实.脑海中女孩的一嫣一笑都如当年一般清晰,记忆中的往昔历历在目,男孩已长成翩翩少年,伊人却已逝.
人生若只如初见,可人生怎能如初见,那些曾经怎能忘却?
李斌轻轻地抚摸着课桌,温柔得呢喃着:“小瑶,还记得么?那天我们第一次遇见,我还坐在你旁边……我们就要开学了,是你一直向往的复旦大学呢,你听到了感到一定会高兴的吧.”
静默了许久,李斌就那般恍惚地离开教室,在校园中漫步着寻找那个可爱的女孩在校园中留下的影子.直到他抬起头,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立在空旷的cao场上.升旗台上,国旗与校旗依旧在烈日下有气无力地飘扬着,秃头校长冗繁的思想教育仿佛穿越了重重时空,在他的耳边回荡.
这一刻,李斌站在6年前曾站立的位置上,一样的动作,相似的神情.时光隧道仿佛在他面前骤然开启,时间停滞在眼前,世界失去了声音与色彩,景物似在飞速倒退.头顶的星辰与骄阳飞速交替着,时光推移中天空的影子在他的身上明灭可见。
仿佛世界末日提前到来般的,莫名沉重的窒息感席卷而至。
沉浸在回忆中的李斌似对一切的变化毫无感觉,直到被用力拍了一下肩膀,听到某人略带责备的语气:“李斌,别发愣了,该跟老师回班去了……”
李斌抬起头看着面前那人,满脸惊鄂.眼前的人赫然是李斌的初中班主任刘冉,面貌却和6年前初见时一样年轻.看着刘冉温柔的表情和周围熙熙攘攘的少男少女,李斌彻底震惊了.尽管理智告诉他周围的cao场应该一片空旷,秃头校长也不可能挺着啤酒肚从升旗台前施施然走过,但眼前的一切都在实实在在地向前推进着.
结合多年网络小说的经验,李斌确信自己真的遇见了传说中可遇不可求的灵异时间.一时间,“重生、穿越”四个大字涌上心头.
印象中王瑶因为身体不适没能参加这次全校集会的开学典礼,此刻她应该在教室看书吧.想到自己能再次看到朝思暮想的王瑶,李斌再也顾不得理会站在旁边的刘冉和其他同学,拔腿朝教室飞奔过去.
站在初一10班的门口,李斌却失去了所有前进的勇气.他不敢触碰那扇门,害怕看到空无一人的教室,害怕刚才经历的一切都是过度悲伤产生的幻觉.
深深吸了口气,用力推开教室门,李斌瞬间呆在那里.穿着白色连衣裙的齐流海女孩静静坐在靠窗的坐位上,恬静得如同屏风上的剪影.
会不会,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会在某个叫不出名字的地方,会在某片风划成线条的场景,看到曾经那张熟悉的面容,同时也就在那么一瞬间,天昏地暗。
谁的忧伤,埋没在沙地上扯着风静静旋转的风标,留下晃动拉长的影子,像是几十个世纪前斑驳的呈现。谁的呢喃,像是塞壬的歌喉,拂拭着人们心灵最脆弱的沙洲,带来天空瞬息万变的风景,奏动了锈迹斑斑的的琴弦。
谁的谁,离散在古老的荒原,隔着圣安德烈斯大断层双目对视的瞬间,看见了曾经的永远。
谁的身影,站立在世界毁灭的尖端,看着面前疮痍满目的画面,湮没了所有传唱千年风干的誓言。
站在谁的身边,相顾无言,清泪满面。
穿着白色运动衫的少年就这样满脸泪痕地冲到近前,那样用力地把女孩儿搂在怀中,仿佛要把浓浓的思念揉进她纤瘦的身体内,战栗着,呢喃着.
有些腼腆的女孩出奇地没有生气和害怕,是因为少年脸上的眼泪,是少年温柔的眼神与呢喃,抑或是少年身上那淡淡的让人安心的熟悉的味道?女孩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只是从口袋里拿出纸巾,轻轻擦拭少年脸上的泪痕.
慢慢从激动中平静下来的李斌突然感到了自己的唐突.现在的王瑶和自己素不相识,自己这样不知道会不会吓到她.
稍有些害羞地红着脸退后两步,犹豫了一下,王瑶小声问:“你没事吧?”
李斌抑制着激动摇摇头:“没关系.刚才有沙子进了眼睛。多亏了你的纸巾.”
女孩没有在意少年蹩脚的接口,或许还在害羞吧,微微点了点臻首便埋头到刚才在看的书里不再说话.李斌心知两人马上就会成为同桌,也就没有继续打破尴尬的气氛.
随着同学们和班主任刘冉陆续回到教室,按照6年前的轨迹所排的坐位依旧没有改变.唯一不同的只有那个原先讨厌与王瑶分配到一起的男孩在刘冉宣布座位之后,迫不及待地拎着单肩包坐在王瑶旁边,温柔地笑着伸出手:“我叫李斌,能和你坐在这里,真的很高兴.”
看着少年眼中的温和与怜惜,女孩心中莫名地有些悸动.微微皱了皱挺翘的小鼻子,伸出手和笑容阳光的少年轻轻碰了碰:“我叫王瑶.”
那一刻,夏末略微刺目的阳光洒落在少女前额齐眉的流海上,仿佛给黑发镀上一层金边,映衬着少女弯弯的眼睛和可爱的笑颜.少年少女淡淡地对视着,仿佛流传千古的温婉画卷中凝滞着的无尽光阴,在这里汇聚成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