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几度离人恨怨痴
行路一时辰后,李隆基来到京外一处山野丛林中,李隆基跳下了马背,牵着马儿步行。不远处的溪水边,有一位红衣少女,柳眉如烟,柔美飘逸,她端坐在一处磐石上,李隆基将马儿绳绑在了一树枝上,向她走过来喊道:“娘子,我今回来了。”上官黛脸上虽是未涂抹那胭脂水粉,论起相貌来却是那貌若天仙,听见李隆基的喊话声,她落泪回过头来看了李隆基一眼又转身了过去。李隆基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上官黛情不自禁地靠向他,投在了李隆基怀中。她此刻心中似乎是想起了甚么,上官黛站起身长叹一口气,惆怅道:“缘分注定,我只是你那忠贞的情人!你命运的出身,注定你要争权夺位,为了你的英明和荣耀,威仪和尊严。我是种花的,你若是那农夫耕种或是那山野樵夫多好。你我二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郎君,你看这河里的清澈流水,地上的花草,山林寂静,这是一番多么美的风景呀!”李隆基心中惭愧了起来,他叹道:“哎,我们盟过誓言,不管怎么样,我心中对你仍是忠贞不二的。”上官黛涕泪道:“你背弃了爱情的誓言,你说半月后看我,而今已是数年后,我在这里依旧种花,我只是为了等你,在期望绝望里等了你数年。到后来一直等不到你,但我还是梦想着,奢望你还能记得你的话,所以我就在这里一直等着你的!从清晨东方乳白等到那晚时日落黄昏,我在忧愁中苦守着煎熬,在你的犹豫中我几乎等到的是绝望。”李隆基起身安慰她道:“在齐鲁之地,寡人忙于政绩,这数年真脱不开身来的。我半月前进得京来,这才脱身过来看你,怎料你也守着那旧约,在此等侯着寡人多年,也不曾嫁他人。”上官黛道:“郎君,但你这次也是不会带我走的,不是么?你背弃那承诺初衷,而我却将自己这一生一世在心中都默许给了你,我不愿去那浮华的闹市中,只为在此等那愚昧之时犯下的这一段错误爱情。往日曾无数次留下过那心酸的眼泪,你的轻浮与薄情寡义,使我在心中也萌生过许多对你的仇恨,你总是敷衍着我对你的忠诚,梦醒后,总有那心碎和遗憾,我在惆怅中煎熬。”李隆基道:“我与你的爱情怎会是犯下的错误?”上官黛心中此刻想起了许多当年之事,她言语深沉缓缓道:“初识之时,我当年只有十数岁,公公带我去那宫中玩耍,便与你识得了初面。当时在后花园,你锦绣衣裳依偎在你祖母的怀里,我只是随公公站在远处注视着你,看着你那衣冠楚楚,看着你那宽大的双额,看着你那明敏的双眸,看着那让我心里总是想着能再多看一眼的你。当时年幼的稚嫩,只心里想着认识你和你在一起玩耍,无知懵懂的一个想法,也许就已经铸成了这场爱情悲剧。命运注定认识你是个错误,自你去了那齐鲁之地,我便一人默默背负着为爱的伤,后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着你,在痛苦的绝望里挣扎。曾经你的信誓旦旦都只是敷衍,往日甜言蜜语都只是谎言,我将我的身体和魂灵都交给了你,而你这负心的男人却在它处另有了你的新欢。你一生都将背上我对你爱情的诅咒,即使你日后当上了皇帝,你也会被世人唾弃和骂言。”上官黛言到心痛之时,情不自禁忍不住哭泣起来。李隆基安慰她道:“娘子,你我邂逅之时,我就在心中曾盟过誓言,今生今世绝不会辜负你人,你看我今日并未忘了呀!娘子,我不也来看你了么!你今就莫要哭了。”上官黛眼望着李隆基多时默默无语,一时默然落下了许多眼泪。李隆基拉着上官黛走在马前,李隆基将上官黛扶上去马背,他二人乘马向不远处一小楼奔去,未多时,来到小楼前两人下了马,李隆基拉上上官黛走进去了小楼。他二人相拥在床上,李隆基俯身在上官黛耳边道:“娘子,此次我回来,便是要多留些时日,暂时不走留下相陪娘子。”李隆基言罢,上官黛悲喜交加,落泪道:“郎君,愿你一世都能留下来陪我,永世莫要再离去了。”上官黛此刻心中一时甚感慰藉。
凌云、林木森、李芝兰三人今初到京城,长安自是比那定州城要繁华许多,凌云这见过世面的人如今也是大惊失色,走在街上三人皆是赞叹不已。望见前面不远处有一群人围观,他们三人便走上来,地上有二十多具尸体,姚崇身着朝服被一少年持剑威胁在墙角,姚崇道:“老夫与你素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今要灭老夫性命却是为何?老夫不是那胆小怕死之人,你今且能否让老夫死得明白些!”少年双目怒视,他阴冷道:“今取你性命,自是有因,只恐你要到阴间才能知晓,因何丧命。”姚崇道:“老夫为官一世,向来谨慎行事,不曾得罪权贵,也不曾行过那祸害百姓之恶事。而你咄咄*人,今又非取老夫性命不可,老夫一时可真想不起,何来你这莽撞复仇青年人!”“休要多言,明年此日便是你祭日,你今拿命来先!”青年言罢,他持剑向姚崇当胸刺去。林木森心中一惊,按耐不住使一飞刀打了出去。行凶不成,那青年此时手中飞刀,剑已落在地上。林木森飞身过去与那青年二人打斗起来,他二人打斗十余回合,青年见自己不敌林木森,他脚一点地飞身向一屋顶逃走,他飞起时身上掉下一块令牌,姚崇上前拾起令牌,姚崇将令牌收在怀中,他拱手向林木森笑道:“蒙侠士出手相救,今有老夫性命尚存,老夫感念不已,不知小兄弟姓名如何称呼?”林木森道:“大人,在下林木森!”姚崇道:“小兄弟,不知此刻能否方便脱身?至我那府上,老夫设宴相谢。”林木森道:“此番就不了,如此小事一桩,望大人也莫挂念在心、耿耿于怀。”姚崇道:“老夫这些下人今已命丧,只恐这轿子如今也无人抬了,此番林兄弟何不陪老夫行走一程?”林木森见不好再推辞,笑道:“哈哈,大人一番盛情难却,既是如此,在下便从命了。”林木森、凌云、李芝兰三人随姚崇去了姚府。席间姚崇将他们三人好酒好肉一番款待,他们告辞之时,姚崇想推荐林木森,他写了一封书函让林木森带去找那陈玄礼。林木森、凌云、李芝兰三人出了姚崇府,凌云、李芝兰与林木森分开了,林木森一人去找陈玄礼。
常言道,有情莫过有心之人,李隆基、上官黛缠绵多日,此刻二人仍是难舍难分。李隆基、上官黛两人躺在床上,上官黛道:“郎君!你只是那伪善君子,辜负我日日惦念你,但此刻就这样死在你怀中,我也余愿足矣,此生再别无他求。还记得当年么?你来这里看我,后山的梨花开得有多么美,我就喜欢你站在那里练剑,我呆呆的坐在地上望着你,当时我想,那样就是我想要的全部的幸福。”李隆基不由落下泪来,他叹道:“哎,记得呀,还有你养的那一群鸽子,你说那一群鸽子,你是为给我传信你才养起它们的。”上官黛道:“你是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冠冕堂皇,亏你今又想得起我人了。想起这些年与你有名无实的爱恋,只能徒增我心中无尽的忧愁,我时常在想爱情这幌子你那它骗了我多少年?”上官黛思到心中痛处,骂李隆基骂到痛彻心扉未留任何的余地,她脸上终于流露出了满意的快乐,心情也似乎也都好了许多,她依偎在李隆基怀中,将身子向李隆基靠得更紧了些,李隆基也将她紧紧地搂在了自己的怀里。李隆基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上官黛道:“我想今后你我二人种花养草,留在此地风花雪月了此余生,郎君,你坐起身我给你梳头。”李隆基起身端坐着,上官黛向着他的背身,上官黛拿起枕边梳子为李隆基梳起头来。上官黛取梳子时,不慎将自己的玉发簪撞落到地上,摔成了两半。李隆基道:“真想此后与娘子一起日日为伴,夜夜相守,自此忘却红尘俗世。”上官黛为李隆基正在梳头,听到李隆基那句话,心中痛时难忍脸上满是眼泪。李隆基道:“自高祖皇帝建大唐以来,未经几世,我那祖母便从祖父那里,窃取我李姓江山。李唐几乎是短命江山,流产的王朝,幸而十余年后之时,祖母临终又将江山还给了我李家。我那叔父李显登基,如今韦后霍乱朝纲,权倾朝野,从心所欲,为所欲为,安乐公主更是骄奢*逸,肆意买卖朝中官员的官职,中宗皇帝软弱无能,怯懦仁慈,朝中先是张柬之被贬流放,后有太子李崇俊被杀,近日听朝中官员言起,皇帝已经多日未上朝了,只恐已是遭到了不测。皇室那些阴谋的口实,血腥的杀戮,争权夺位,是是非非,总是时刻暗藏着杀机,当权者一尘不染的面子尊严,自以为是的生活方式,昔日有太多的忠臣都去冥府做了冤魂。后来我总是时常思念起我那父亲,他总是故意躲的远远地,他也早已忘记自己是皇子身份,忘却了身在这红尘。”上官黛笑道:“呵呵,郎君,你我去后山看梨花如何?前几日我一人去了,花开的很美。你现在讲的那些话,我不愿意听也听不懂的。”李隆基道:“嗯,你说去也好,只是时过境迁,此时再看那梨花,如今已不是当年那心情了。”天空昏暗,凉风习习,二人乘在马背上,沿山径小路狂奔,上官黛靠在李隆基怀中,一直默默地流着眼泪。他二人行至至梨花林,突然狂风四起,电闪雷鸣,虽是天色突变,但此刻还尚是未下起雨来。树上梨花,已被那狂风袭得漫天飞起,落下一地尽是。在那梨花临终梨缓步行前,李隆基望了望天空,李隆基道:“娘子,此时天色突变,只恐要下起雨来了。你我二人还是先回去吧,待它日有好天气时你我二人再来,若是一会儿下起雨来,也没有你我二人的躲身之处呀!”上官黛倒在李隆基怀中笑道:“今日就是大好日子呀,今难得相濡以沫与你一起的,常日难得与郎君有相聚之时,你不觉得呢?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李隆基心中有些恐惧,他叹道:“哎,娘子,再莫要学痴人儿了,你看眼下天色有变,你我二人还是先回去吧。”空中电闪雷鸣,突然下起了大雨,“哈哈……”上官黛脸色发青站着痴笑着面无惧色,她双目瞪大,看着这个多年自己有活下去理由的男人,也曾经是自己救命稻草的男人。上官黛推开李隆基的身子,落泪道:“郎君,我若今日就要将你留下呢?你还会走么?”李隆基望着空中长叹了一口气,上官黛左手抽出李隆基身上佩剑,一剑刺向了自己当胸。李隆基看见时已经是来不及挽回,上官黛倒在地上,血液顺着剑身流出,顷刻间染红了衣裳,雨下很大,溅起了泥点,她身上满是污垢,但她似乎还像生前一样的美貌而动人。她流下来的泪水和雨水混在了一起,脸庞似乎还带着垂死前的微笑,仿佛此去的地方正是她真正想要的归宿。死后她仍旧是双目瞪大着,看着眼前这个多年使自己有理由活下去、和曾是自己救命稻草的这个男人,也是这个男人使她甘心情愿结果了自己的生命。上官黛她死在了这场雨中,此后永远也用不着活着奢求生命中再去等待这个救命稻草的男人。李隆基时而捶胸顿足,时而又跪地哭泣起来,然命运的捉弄,世事总是无常,此一刻一切皆已无法再挽回。空中传来上官黛声音笑道:“哈哈!李隆基你此后既是当了皇帝英明一世,也会被我诅咒,会因为女人而遭到后世人的唾弃,哈哈!”李隆基抬头望着空中,空中也未见有甚么人影,雨下的更大了,李隆基持剑在地上挖了一处墓穴,将上官黛尸体下葬在墓穴中,李隆基上马离去了。李隆基乘在马背上,他心思道:“此后能否如愿的当上皇帝呢?当上皇帝英明一世也要遭到这个女人的诅咒么?会因为女人而遭到后世人的唾弃这些都会应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