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斯的声音有些低沉,一旁的雷斯曼似乎明白了那话中的含义。
“从外面断界上的符文,弟子也已是猜出一二。这次我们要面对的,正是那传说中的魔族。”
听到雷斯曼的推断,蒙乃尔也是一惊。
“野史中记载的上古四主族之一的魔族,难道是真实存在的吗?”蒙乃尔语带疑虑,似乎并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昨天的那场比赛中,出现在那个女孩身上的黑色气息。还有我与她交手时所见的那无比灵活的身形与爆发力,最重要的是那一双暗红色的双眸。都无不例外的说明着一件事。那就是在野史中记载的某些内容,并不像皇都政府对外宣称的那样是虚假的,而是有着一定的可信度与史实依据的真实存在。”
听到雷斯曼的分析,一旁的格雷斯也是微微点头,这也使得蒙乃尔不得不接受了这一事实。
离格雷斯所说的第二入口还有一段距离,雷斯曼那强烈的求知欲不免又让他询问起关于这次行动的原因。
经过一番追问,格雷斯深深地叹了口气,将事情的原委缓缓道来:“这一切的起因,要从那七十年前说起。
那年,我年方十七,有着与众多少年相同的青春活力与鲁莽个性。当时,怀着对法术的憧憬,我来到了这所公国文明的法术学校,希望能成为一名伟大的法师。
当时还是新生的我,对周围的事物充满了好奇。学院里流行什么、大家经常在哪里聚会、哪个班的女孩子最漂亮,这都是我们这群无聊的男生所津津乐道的话题。终于,在入学的第二个星期中,我认识了隔壁班的一个女孩,她叫苗婉如。
一场恋爱,或许是少年时代的我们所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无论结果好坏,那都将是一段美好的回忆。然而,当时的我却不知道,这只是伴随我一生噩梦的序章与前奏。
记得开学那年的冬季比往年来得都要寒冷。一到夜幕降临,我便会和婉如相约在那小公园中的古井旁见面。
那时天很冷,室内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暖气。一般新生们都会早早的钻进被窝,研读那些白天所学的法术学基础概论。高年级的学生,也只会在宿舍周围活动,相互交流着自己最近研习的法术。
因此,那片在校园最南面的小花园,在此时便成了无人问津的空地。这也是我们二人分享彼此秘密的最好地点。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与宛如在一起的晚上总会有月亮。淡淡地月光照在她那一身白色的棉袄上,散发出淡淡的银色光华。我很喜欢这白色的光华,有时也会试着换上些容易反光的淡色衣服,但却始终达不到婉如的那种效果。
每晚,我们都会去井边谈谈心,讨论近来学习的理论课知识,还有对未来的理想。
有一次,婉如她突然问我长大了想要干什么,我那时候也没多想,直接大声地回答道:“我要成为这世上最强的*师!”
婉如她竟然忍不住笑了出来,说我是在痴人说梦。不过也不能怪她,因为我在前几次的理论课考试上得的分数的确是有些不尽人意。但这却并不能动摇我成为*师的梦想。
我那晚有些生气于她的表现,竟将她独自一人扔下,离开了小花园。之后的一个星期中,我便与婉如再没有说过话。
事后想来,我开始觉得那件事情是我不对。婉如她只是与我开了个玩笑,而我却狠心将她独自一人扔在了那寒冷冬夜的花园之中,我开始后悔自己所犯下的错行。
于是,我便托婉如的好友向我转达对她的歉意,并代我转交了一份书信给她,约在晚上去那小花园见面。
当晚,我准时来到了小花园中,却不见婉如的身影。于是我就独自一人坐在那古井边,等待着她的出现。
等了许久,婉如她还是没有来。我当时真觉得有些心灰意冷,刚想起身回宿舍,身后的井中竟飘出了一团黑色的雾气。黑雾渐渐成形,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当时顿时一惊,下意识地向后退去。那男子并未有所动作,那张苍白的俊俏面庞正对着我冷冷地微笑。
“少年,寒冷冬夜,你为何一个人在此井边?”男子开口说话,那宛如夜风般清冷的声音使我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在这儿等一个人。”
“是那一个全身散发着光芒的女孩吗?”
“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是这井中的神人。”
“井中的神人!”我更是惊讶,不过看他的样子倒更像是夜晚出没的鬼魅。那张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怎么,你不信吗?”
“是的。”我这时倒是觉得没有先前那样害怕,心中的一股热血开始翻腾。
“这样吧,只要你现在提出一个愿望,我立刻便能帮你将它实现。”男子仍是一脸笑意,但看得出,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般装神弄鬼的胡话吗?你要是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那非常抱歉,我并未有什么值得你如此煞费苦心的价值。”话虽如此,我的心中却开始动摇:难道他真的是什么神人,能帮我实现愿望吗?
男子并未生气,那双暗红色的眼眸一刻不停的盯着我,接着说道:“那我问你,你是否想要成为这世上最厉害的*师?”
我顿时浑身一振:为何这男子会知道我心中所想之事?莫非,他真是那古井中存在的一位神人!
当时的我并未多想,一脸兴奋地问他:“是的,我要成为这世上最强的*师!神人,你能帮我实现这个愿望吗?”
“这个真是再简单不过了。只是,在这之前,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你要与那女孩永远分开,不得再有半点联系。”
“这是为何?”我的心中又是一落,却想起了一句老话:放得下儿女情长,拿得起千秋伟业。
“这其中道理,我想你自己应该明白。”男子的话,使我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我怕她会伤心。”
“伤心?那她为何让你在这夜风中等了这么久,还不前来见你?”
“这……”我一时语塞,那男子的话句句说到我的心坎上,使我无法隐藏最真实的想法。
“少年,给我你的回答。”
“我……我会做到的。”几个字一出口,我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
“嗯,我从你的双眼中看到了隐藏在你体内的那股力量。但动摇的内心会使你变得脆弱。明天,你与那女孩同来我这。在我神人的面前,你起誓与她分开,我便会助你斩断情丝,成就伟业。”
“好……我会带她来的。”那男子的眼神似乎能够看穿我心中所想。面对他,我无法隐瞒任何想法。
听完,他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化作一股黑气又飘回了井中。我独自一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想着该如何同婉如开口。
时间总是等不到你想清楚问题,便如流水般飞逝而去。已近傍晚十分,我却连一句搭讪的话都未和婉如说过。
这一天我都在悄悄地跟着她,看着她那那有些消瘦的面容,我的心中痛如刀割。此刻,她的那位闺蜜走进了学校的小卖部买东西,婉如就站在门外,等着她朋友出来。
我知道,这也许是我最后的一次机会。鼓足勇气,我从藏身的墙角冲了出去,一把抓去了宛如的手,拉着她向着小花园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她也是沉默,并未反抗我这有些强势的举动。直到来到了小花园中,我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你拉我来着做什么?”婉如她那平淡的话语中,听不出一丝愤怒。
“我……我只想说,对不起。”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忍不住和她道歉。
婉如又是一阵沉默,最后轻轻地说了四个字:“我不怪你。”
“真的吗?”我当时竟然觉得非常高兴,心中如同得到了宽恕般的轻松。我忍不住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感受着她那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在我的耳边响起。
“格雷斯,对不起。那天晚上我不应该和你开那样的玩笑。其实,你的那个梦想,也正是我的梦想。”婉如的声音轻柔的就如春风,在我那内心深处撒下的希望之种开出了美丽的花朵。
我这才意识到,其实要让我和她提出分手,我做不到。
就在这时,那井中的黑烟又一次出现,幻化成的黑衣男子目光冷冷地看着我怀中的婉如。
“看来,你果然还是放不下这个女人。”男子的声音显得异常冰冷,我的心中不由得害怕起来。
“很抱歉,我无法做到你所提出的要求。比起依靠你的帮助而变得强大,我宁可一辈子碌碌无为的守在婉如的身旁,寸步不离。”我的态度十分坚定,顿时觉得那男子的眼神不再能看穿我的一切。
“唉,可是我已经答应了你要帮你斩断情丝。要是不做到,那又有何脸面再自称为神人呢?”男子的脸上闪过一丝邪恶的笑意,我急忙将怀中的婉如护到了身后。
“你想干什么?”
“帮你斩断情丝!”话音刚落,那男子的身形突然消失。再次出现时,手中已是多了个人。
“婉如!你这个混蛋,到底想要对她做什么?”我拼命的喊叫着,朝着男子冲了过去。
“格雷斯,不要管我,你快跑!他是魔……”还不等婉如说完,那男子便松开了抓住她的那只大手。婉如那凄厉的叫声渐渐沉入了身下的古井中。随即传来“砰”的一声闷响,便再没有了动静。
我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劈,呆呆地站在那。脑袋里一阵轰鸣,眼中的泪水已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我知道,就在刚才的那一刻,我所挚爱的人永远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随之而来的愤怒使我大吼着冲向了面前的黑衣男子。但就如同那想要搬动大山的蚂蚁一般,我被那袭来的重拳一击打倒在了地上。
“直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这便是你们人类最为愚蠢的感情。不过,失去便意味着得到。既然我答应你要赐予你成为强者的力量,那我便会说到做到。”黑衣男不屑的口气让我心中的怒火更胜,奈何那一记重拳已正中面部,使我的意识已近模糊。
就觉那沉重的脚步声在身旁停下,一个冰冷的东西落在了我的脸上。我知道那男子已经回到了井中,而我的意识也渐渐消失。”
格雷斯说到这,那双看透世事的眼中依旧透露出深深的感伤。时隔七十年,他依旧无法忘怀那少年时代的痛苦经历。
“之后的事情,便如我先前所言。被发现死与井下的女孩,正是那苗婉如。”
“没想到老师您还有着如此不堪回首的往事。只是弟子并不知道,那魔族的男子又是为何要杀害那毫无关系的苗婉如?”雷斯曼与蒙乃尔也是一连沉痛,没想到这位受人尊敬的名誉*师身上,竟然发生过如此离奇的悲剧。
“因为,婉如她也并非人类。而是身为与魔族对立的上古四大主族之一的灵族之后。”格雷斯的一席话使得在场的二人更为震惊。
“在失去了宛如之后,我并未就此消沉。为她报仇的信念一直支撑着我走到了今天这个地位。徒儿啊,为师知道你一直在为得到那历史的真相而不断努力着。但为师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此行定是凶多吉少,为师不妨就在此地告诉你我所知这个世界的真相:那些野史中提到的其他种族,是真实存在于我们身边的。在漫长的岁月中,他们无时无刻都想从我们的手中夺回这本也应属于他们的世界。时至今日,蓄积了充足力量的上古主族,将要向人类发起挑战,争夺这世界之王的宝座。”
格雷斯正说着,就听身旁的坑道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一个黑色的怪影瞬间而至,挡住了众人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