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正随着记忆浮现出连贯的画面,就在念想中的纪月即将打响与翼蛇间的战斗时,从不远处的空地上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哀嚎。
这一声嚎叫迫使易天行中断了思绪,急忙将全部的精力收回到了那个大家伙的身上。此刻定睛一看,易天行这才发现了异样。
十米开外的空地上,那只原本正试图展开双翼的翼蛇突然终止了皮囊的起伏,紧接着快速蜷缩成了一团,如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的停在了原地。只露出那只尖尖的蛇头警惕的望着稀疏枝条上那片安静的夜空。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易天行反倒是有些束手无策了。
“这只凶猛的成年翼蛇竟主动放弃了对眼前扰梦人的复仇,转而以防御姿态面朝上空。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有什么它所惧怕的东西,正从空中向这个过来了!”
想到这,易天行顿时浑身一振。虽然心中极力的否定着自己的猜想,不过看着对方那严阵以待的架势,他又不得不肯定了这一想法。
“今天可真是背到家了啊,一条翼蛇就已经够我受得了。要是再来个更麻烦的家伙,我可就连性命都难以保全了!”想到这儿,易天行顿时将身旁的气场收敛了几分。随着气场范围的缩小,周围驱散的白雾立刻又汇聚起来,将两个林中的身影重新隐入茫茫白雾之中。
借着残存的一些光亮,易天行见对面的翼蛇仍旧没有行动的意思,试探性的向一旁迈开一步。那只翼蛇就如同看不见眼前的易天行一般,仍旧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上空隐去的天幕,似乎仍没有从惊吓中缓过神来。
“现在不走,更待何时?”见翼蛇还是毫无反应,易天行这才迈开了步子,猛地冲进了身后的林子里。
此刻也不去管那朝向的问题,以最快的速度的向着林中奔跑,借此来摆脱翼蛇的束缚,这才是此时易天行心中所想的全部。他很清楚这种上古奇兽的凶猛程度非同小可,若是能将它震慑的生物那更是何等了得!如是还在为回去的事情迟疑不定而耽误了行速,待到那二物相争,自己恐怕就难以脱身了。
“光球术——照明弹!”随着施法的完成,易天行单手一挥,直接将手中聚起的那枚手掌大小的光球抛向前方。在向外飞行了一段距离后,空中的光球与易天行的奔跑速度达到了一致,为他在前方照亮了行进的路程。
即使有光线的辅助,周围的雾气还是对视野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一路向着雾林深处奔跑,耳畔除了急速而过的风声与脚下枯枝尔来的脆响,周围的林中再没有半点响动。又过了一阵,估摸着跑出的距离,易天行这才反手一收,将身前的光球收回了掌中。
“呼,看来那只翼蛇并没有追来。这一路上也没有听到什么异动,估计刚才就只是虚惊一场。”望着身后迅速聚拢的白雾,易天行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真是奇怪了。”一手托着白色的光球,借着身周展开的小部分气场环视周围,易天行接着道,“看样子我现在已经到达雾林西北面的深处了。虽说已近凌晨,不过在林子里活动的雾狼应该能碰上几只才对。就算是运气好没遇到,也应该听到狼嚎才是。可是这一路过来居然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难道是我跑的太快了?”
静心倾听,周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这一反常的情况立刻引起了易天行的警觉。不知为什么,此刻的他又突然想起了先前在林口遇上的那个女人。脑海中那张俏脸上满布的狡邪笑容愈加清晰,这不由得使得易天行将林中的异样与她联想到了一起。
或许是因为周围安静的气氛令人感觉不到先前的紧张,易天行竟想得有些失神。就在这时,头顶上方覆盖的浓重白雾突然转起一圈诡异的纹路。整片白雾垂直的向上不停翻滚,似乎正被上方一股莫名的气流不断撕扯重聚。
见此情形,易天行急忙缓过神来,即刻挥去了手中点亮的光球。几乎是在白光隐去的瞬间,一道赤色的红霞就如同在眼前出生的太阳,瞬间将易天行头顶上方覆盖有二十多米厚度的雾层直接穿透,夹杂着一阵热烈的风暴直*得易天行睁不开眼睛。
“你是谁?”举手抵挡着照来的强光,依稀间,易天行望见一个巨大的赤色身影正扇动着一双巨大的羽翼缓缓降落到他的面前。
“啊!”一阵洪亮的鸣叫声响彻林间,震得周围百米开外的雾气顿时散去。随着巨鸟的落地,周围的红光立刻收敛许多。借着明亮的火光,易天行睁眼望去,就见一只包裹着火焰的黑色怪鸟正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直直的盯着自己。
虽说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巨禽着实令易天行吃了一惊,但是从那双深邃的褐色眼眸中,易天行感觉不出一丝敌意。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如同王者般凌驾于凡物之上的气魄,要称之为压制力倒是更为合适。即使并未动作,却已令易天行不自觉的卸除了防备。
虽说易天行向来十分自信,甚至有些骄傲的成分在其中。一旦遇上与自己实力相当或是强于自己的对手,这种自信反而是有增无减。就像在一个月前的迎新竞技会上,带领着新生组一路过关斩将,易天行总是不断地刷新着对强者的认识与标准。那股似乎是与生俱来的豪气亦随着对手的不断强大而不断地增长着,历练着,成熟着。
然而,面对着这只燃烧的黑色怪鸟,易天行向来的自信心竟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瞬间荡然无存。此时此刻,充斥内心的却是一种遵从于敬仰。更令易天行吃惊的时,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却没用令他感到丝毫反感。
“你,究竟是谁?”看着火光中那巨大的黑色身影,易天行终于忍不住再次问道。
“啊,本尊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少年眼前的这只大鸟自是那火鸟炎飞,只是它这时突然出现在易天行的面前,竟是要让他离开这片雾林。
见炎飞开口说话,易天行顿时哼了一声,有些茫然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说道:“嗨,为什么我好像事先就知道你会开口说话似的?等等,你该不会是老爷子的朋友吧?哈哈,我说怎么看到你那双眼睛的时候感觉这么亲切,一定是这样没错了!”
看着易天行恍然大悟般的大笑着就要上前,炎飞立刻隐去了身上的火焰。此刻周围的雾气被它的叫声震散,有些泛白的天光再次占领了这片植被稀疏的空地。因此,即使没有火光的照射,四周依旧清晰可见。
“啊,纪先生自是本尊的故友。只不过刚才与你谈话,并非出于纪先生的控灵传音术,而是本尊自身在与你交谈。”说到这,炎飞并没有向易天行再做解释,而是俯身伸出一侧巨大的羽翼,对着面前一脸迷惑的易天行接着道,“上来吧,本尊与你路上再说。”
“抱歉,虽然我不知道前辈是谁,但我相信您所说话全是出于对我的好意。但是我来这的目的并非为了自己,而是……”
见易天行仍旧有所顾虑,炎飞并未收回羽翼,立刻打断了他的话语:“啊,本尊知道你是想确认树夏的安危,但是现在你要不同本尊离开,有危险的人可就是你了。”
“这么说来,前辈的意思是小夏她现在没事?”听到炎飞的回答,易天行满是焦虑的脸上顿时露出一阵欣喜。
“啊,树夏等人并不在那木屋之中,不过已是安身他处。事不宜迟,你还是赶紧同本尊回去。路上本尊自会和你说明其中原因。”
听着炎飞肯定的回答,易天行悬着的心这才算完全放下。又看了眼那只微微起伏的鸟头,易天行这才感谢着踏上了炎飞伸来的羽翼,直接骑到了它的背上。
“啊,抓紧了!”随着一声高扬的鸣叫,借着足下强劲的爆发力,炎飞紧缩身体如向上发射的火箭般,猛地冲出头上覆盖的稀疏植被,一跃便已上到了百米开外的高空之上。接着双翼一开,借着从古风山吹来的阵阵西风,炎飞就这样驮着易天行向东部的城区快速飞去。
“哼,没想到这林中居然还生活着这般神奇的生物。好小子,看来你先前答应我的事情,可是要食言了。”此刻,散去的白雾才刚刚聚拢,一个纤细的魅影便出现在了那块洒满夜光的空地上。周围聚来的雾气赫然而止,抬头望着消失在上空的身影,那双灵动的眸子里竟透出一股渗人的狠毒。
先前那个在林口拦住易天行去路的女人此刻正小声抱怨着,却听身旁相隔的雾气中传来阵阵骚动。一种似乎是将身体在地上拖拽的响声不断靠近,女人顿时一惊,立刻转过身去,看着那片白色的浓雾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
“嘶呜”,随着一声愤怒的嘶叫,一道黑影即刻闪出白雾,向着空地上的女人猛扑而去。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势,女人并未慌张,只是熟练的侧身一闪,分寸讲究的躲过了这一迅猛的攻势。
“嘶呜”,重新窜入雾中的巨物见没有得手,有些恼怒的又是一阵嘶鸣,却没有着急再攻。
“你这畜生,被别人弄得遍体鳞伤就想来找老娘泄愤?哼哼,那我就干脆直接帮你解除这痛苦好了。”抬手抹去肩头黑色皮衣上那点暗红的血滴,放入舌尖一舔,女人愤怒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狡邪的笑意。接着单手一挥,直接将包裹着巨物的白雾击散开去。
“呵,原来是只断翼的翼蛇。”看着眼前鼓胀着上体的翼蛇一脸愤怒的露出满口利牙,原本收存双翼的皮囊中不断渗出鲜血,女人又是一惊,不过很快便猜到了这其中的原因,接着笑道,“呵呵,难怪那只火鸟要带那小子尽快离开,原来是知道你定会追来此处寻它。不过失去的双翼的上古空王,可真是狼狈得很呐,哈哈哈哈!”
那只受伤的翼蛇似乎是听懂了女人刻薄的挑衅,接着一声嘶嚎,再次向着面前巧笑的女人发动了攻势。
“畜生!”见那断翼的大蛇再次扑来,女人顿时一声怒喝,就见一道寒光闪过林间,愣是从侧面截住了扑向女人的大蛇。
随着“滋”的一声轻响,那仍在半空中的蛇身瞬间断成数节,鲜血四溅的散落在了女人身前的空地之上。
“痛失自身的王牌却仍要毫无理智的为了愤怒而战,畜生就是畜生。”女人不屑的瞟了眼地上断裂的蛇身,顺手挥去了一旁那只浑身漆黑的“雾狼”,转身向着雾林的深处走去,口中接着自语道,“哎,本来是想要利用那傻小子找到猎物。没想到一路上出了这么多岔子,看来只好由老娘我自己接着找了。喂,你们这些个可爱的小东西究竟躲到哪里去啦?快点出来,姐姐和你们玩个游戏呀?呵呵呵。”
那幽冷的笑声渐行渐远,随着重新聚拢的白雾一同消失在了林间深邃的黑暗之中。
“哈哈,原来刚才震慑那只翼蛇的,是炎飞前辈您啊!”此刻,空中的易天行正与炎飞谈论着刚才的事情。恰时一说,易天行这才得知了自己先前脱险的原因。
“啊,本尊早与翼蛇打过交道,知其性情暴虐,自是不会轻易放过你。故才扯去了它的双翼,免得再生枝节。”炎飞正说着,就见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之上亮起零星火光。
“炎飞前辈,前面就是那石谷村了。我看您就把我送到那儿便是,我的几个朋友正在下面等我回去呢。”眼看着在大片荒漠中如玩具般精巧的小片村庄,易天行兴奋的说道。
“啊,那可不行。此处离这雾林并不算远,要是那只翼蛇寻着气味追来,那你可是要害死那些村民了。”炎飞语气沉稳,在思维上亦是如同一位智者,早已将后顾全部考虑在内。
这份缜密自是令易天行感到十分佩服,因为他所缺乏的亦是这样的深谋远虑。
“恩,即然这样,我们就只有直接回学校去了。等到了那,我再和冯叔叔他们联系便是。”见去向已定,易天行这才将话语转回正题,“炎飞前辈,真没想到您和老爷子他会是生死之交。不过既然是如此的关系,让您屈身长眠在这古风山中,老爷子的这种做法,我可就真有些不能理解了。”
“啊,你这孩子倒是明理。不过既然身为纪先生的孙儿,你也要能理解他的做法。”
“呵呵,不怕前辈您笑话。虽然我与老爷子并无血缘关系,但早已将彼此视为至亲之人。但有些事情我始终还是不能明白,那就是,为何老爷子他会不远万里的来到这灵市小城中,收养我这个素不相识的孤儿?”此番谈及此事,易天行多少也有些受到了早先慕容兰对他身世好奇的影响。
听到背上传来的有些无奈的问题,炎飞并未立刻回答。沉默片刻,它声音稍和,这才接着说道:“啊,既然事已至此,那本尊就不妨告诉你一些你所不知道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