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佑明显是受了不小的惊吓,不见了初见时的那种自信和彬彬有礼,当着龙一凡的面哭的是昏天黑地,弄得龙一凡都有点不好意思了。龙一凡很好奇自己离开之后到底出了什么事,明明看着那些野蛮人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怎么就折回来还把李天佑抓走了呢?不过看看此时此地的情况,实在是不适合聊天,也不知道逃走的那个巨人会不会带着大队人马杀回来,身后还有一个时不时喷火的山洞,里面住的肯定不会是一个慈祥的老爷爷。考试前布雷特和秦飞特意叮嘱过他不要靠近山洞和地洞,现在李天佑已经脱险,还是赶快离开为妙。
见李天佑好像精神崩溃了一样哭个不停,龙一凡只好强忍着一阵恶寒,搂着李天佑的肩膀,强拖着他往前走,边走边安慰道:“天佑哥,没事了,怪物都逃走了,现在安全了。”
李天佑好像没听见龙一凡的话一样,仍然像个娘妹儿一样哭个不停,跟着龙一凡一步一步往前挪动。一开始龙一凡心中有愧,还能忍受,但是五分钟都过去了,连五十米都没走出去,李天佑还是那个德行,龙一凡就有点不耐烦了。后面的那个山洞口好像有意在制造紧张空气一样,搞得像火山喷发似的不断的往外吐大火球,从那火焰夹带着的大量的灵气就能猜想到洞里的生物不好惹,还是赶紧把李天佑的精神失常治好,然后才能更快的落跑。焦头烂额的龙一凡停了下来,两手抓着李天佑的肩膀,正对着李天佑,先是使了点劲狠狠的摇晃了两下,然后又送给李天佑两个大耳光,差点没把他扇的背过气去。经过这么两下紧急治疗之后,李天佑的精神状态明显好多了,想来刚才哭哭啼啼的状态大概是精神受控突然解除所致,被龙一凡扇了两下之后,虽然神情仍然有些恍惚,但哭泣好歹止住了。耳根子清净了之后,龙一凡有点没人性的笑了笑,然后拉着李天佑向林子里跑去。
跑了大概半个时辰,觉得离那个可怕的山洞够远了,龙一凡和李天佑才慢慢停了下来。林子依然黑暗,四周除了树还是树,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李天佑急促的喘气声。龙一凡将灵气感知打开,感知了一下,觉得四周没什么危险,随即对李天佑说:“天佑哥,这里应该安全了,林子里可视条件太差,我们还是留在这里等到天亮再走吧。”
李天佑功夫马马虎虎,被龙一凡拉着一路疯跑,早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听到龙一凡说停下来歇会,自然求之不得。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调整内息。在和那个大章鱼战斗过之后,龙一凡也变得小心起来,将灵气感知的范围进一步缩小到十米之内,灵敏到一只苍蝇接近也逃不过他的法眼。再一次确认了四周的树木没有攻击性之后,龙一凡安心的在李天佑身边坐了下来,拿出那个装着号码牌袜子,将里面的牌子倒出来,拿出五个号码牌递给李天佑。李天佑呼吸勉强平息,见到龙一凡递过来的号码牌,很惊讶,但是却没有龙一凡预料之中的那种惊喜。伸手将号码牌接过来,开口说道:“还是龙贤弟有本事啊,你是怎么弄到这些牌子的?”
龙一凡笑笑,淡然的说:“嘿嘿,捡的。”
李天佑看着牌子上的斑斑血迹,有点诧异的问道:“就这么简单?”
“唉,哥哥,过程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龙一凡身体后仰,双手撑着地面,看着漆黑的树林,轻叹道。
李天佑见龙一凡不大想说,也就没有再问下去,愣了一会,突然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打来打去的就是为了这么几个破牌子,都图个什么啊?”
龙一凡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过头问李天佑:“天佑哥,你怎么会被那些野蛮人抓到的呢?”
听到龙一凡的疑问,李天佑也是一头雾水,无精打采的答道:“野蛮人?你是指那些头大身小的怪物吧。这个我也是稀里糊涂的,你当时让我在原地等着,我也不敢动,就躲在那个灌木后面。本以为你很快就会回来,谁知道等了几个时辰也不见你的人影,眼看着天都要黑了,我也担心啊。你功夫虽好,但是这么大的林子什么东西都有,害怕你遭遇到什么意外,就想出去找你。但转念一想,我的功夫也是稀松的很,只怕会越帮越忙。正在纠结中,就听见林子里有动静,以为是你回来了,刚一抬头,就看见了那几个头大身小的怪物。之后就看见一道奇异的光芒闪过,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再回过神来,自己就站在那个山洞口前面了。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想来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听李天佑说完,龙一凡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那些野蛮人没吃掉他而是把他带到了那个山洞前,不过世界上想不明白的事情千千万,龙一凡也没心思将他们一一理清,想不明白的事就不要想,这也是他的行为准则。折腾了一整天,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了。林子里安静又黑暗,非常适合休息,两个人很快也都不说话了,一个靠在树下,一个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闭目养神。虽然龙一凡也很累,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那些野蛮人吃人的景象,耳边时不时的还能听见人肉被拆解和大口咀嚼的声音。可能是战斗的时候精神集中,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敌人身上,其他的感觉统统都可以忽略。一旦精神松懈下来,那些负面的感觉就会接踵而至。首当其中的就是饥饿,肚子像打鼓一样叽里咕噜的响个不停,让他更加难以合眼。想勒紧裤腰带试着入睡,反复尝试之后未果,只好放弃,听着肚子的怒吼与微风掠过树叶时发出声音带来的二重奏,静静的发呆。
就在龙一凡纠结着要不要把自己打昏好入睡的时候,李天佑开口道:“龙贤弟,你为什么要来考猎人呢?”
本以为李天佑睡着了,该不会是听到自己肚子传来巨大的声响被吵的难以入睡吧。龙一凡这样想着,然后随口答道:“好像有不少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为什么要考猎人。其实我也说不上来,我一直就是这样,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没有原因也不问结果。”
“可是不在乎结果,那不就没什么意思了吗?人活一世谁不想名扬天下,你要是连个目标都没有,岂不是一辈子都要栖身与人下?”
听到李天佑的疑问,龙一凡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说起来,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相比于以前已经是天壤之别了,要是李天佑知道自己从前是怎么一个人,他八成会崩溃的。自从他死后,直到现在参加了猎人考试,经过了这么多的事,他也在一次次的问自己,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努力,每次都是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也许他只能耍一些小聪明,像人生的意义这种需要大智慧的人才能思考的问题,实在不是他能想明白的。再一次随口回应道:“可我就是这样的啊,享受每一件事的过程,无论是幸福还是痛苦,我都会细细的感受,至于结果,对我来说真的不重要。我的老师以前教过我,人生下来就是一场没头没尾的赛跑,终点大家都一样,就是死亡。如果你一再计较,与他人一争高低,为了那所谓远大的目标而加快自己的脚步,忽略了旅途中的风景,最后你确实会比别人快一步,但也意味着你会比别人先一步到达了终点。当你在生命的尽头最终来临的时候回望自己的一生,你会惊讶的发现,这一辈子你除了比别人多付出了艰辛之外,什么都没得到。也许你得到了别人的敬仰,但这真的就是所谓的人生的意义吗?恐怕只有自己知道。所以我宁愿安静的享受生活,不去争名逐利,这样的生活才是适合我的。”
大家也许会奇怪,龙一凡什么时候能够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了,这真的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吗?嘿嘿,当然不是,这些话是他在选修课上听到的,这小子整整一堂课都在睡觉,临下课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听到老师说了这么一通,当时他还对这种超然的生活道理嗤之以鼻,没想到今天还能拿出来显摆显摆。他不知道的是,教他说这一通套话的那个老师因为没评上职称而气的心脏病发作,甚至比他先一步到达了人生的终点,看来真的是理论说出来很容易,真要是想做到淡泊名利与世无争是很难的。很巧的一点是,负责那个老师的灵魂接引的灵魂引导者正是紫凝,也不知道那个老师在等待迟到大王紫凝的那几天时间里,有没有思考自己这一生是不是有意义。
虽然龙一凡这一套话不是自创的,但是他确实是这么做的,像个废柴一样过了六年的懒散生活,至于他有没有在享受生活,那就要问他自己了。虽然从龙一凡这一番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没什么公信力,但还是把李天佑给成功的忽悠住了。李天佑先是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的说:“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嘿嘿,龙贤弟,还真羡慕你啊。难怪你能这么淡定,既然不求结果,就意味着没有枷锁,能放开手脚,一切问题也就都能迎刃而解了。”
聊天是非常消磨时间的,李天佑好像彻底的恢复精神了,滔滔不绝的将自己的生活背景以及成长的历程一股脑的讲给龙一凡听。每说一段自己的事还会问点龙一凡的事,龙一凡也不好意思不回答,只好绞尽脑汁的编瞎话搪塞他,疲于应付。也不知道聊了多长时间,大概是李天佑说的口干舌燥,龙一凡编瞎话编的脑细胞死光才停下来,随后两个人就双双进入梦乡。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龙一凡只觉得有一股强大的灵气接近,猛然从梦中惊醒。四下观望,从草木的异动确实能感觉到极强大的灵气流的接近,但还未及近身。既然对方的灵气能都从周围草木上感知出来,就说明灵气极其强大,不可力敌,于是龙一凡马上叫醒李天佑,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说了声快走,然后就往林子里跑去。
四周的话环境一点没变,黑咕隆咚的分不定东南西北。这种环境下龙一凡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不过他知道,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惹不起的东西在接近,是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不知道,总之跑就对了。一个蛋疼的作家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麻烦就像一个淘气的孩子,他有一个灵敏的嗅觉,凡是想要躲避他的人,都会被他找到。龙一凡和李天佑还没跑几步,就觉得身后霸道的灵气袭来,都用不着灵气探测,那股灵气甚至强大到空气中都能感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也被接近的东西所照亮,火红的光芒异常刺眼。
李天佑还没睡醒,被龙一凡拉起来一阵狂跑,也搞不清状况,见周围环境越来越亮,随即回头看去,就看见一道刺眼的红光带着滚滚的热浪,像一颗流星一样从头顶划过,经过时还引燃了四周树木那巨大的树冠,落在了他们面前。可能是长时间在黑暗的环境中的缘故,这突如其来的强光让李天佑睁不开眼,龙一凡吃过海怪肉,双眼得到了强化,强光的刺激对他没什么影响。双眼直视着这团发亮的大火球,汗水从龙一凡的鬓角一点点的流淌下来,流汗并不是因为火焰的炙烤,而是因为恐惧,那种如死神降临一般的恐惧。
停在他们面前的不是别的,正是一只巨大的火麒麟,高阶幻兽火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