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爷!你是不是很饿呀,给你冰激凌吃!”
来到杨凡面前,小男孩道,说的天真无邪,黑白分明的双眼怔怔地看着杨凡,手里的冰激凌举到了杨凡的面前!
听着这句话,杨凡差点没忍住哭出来,到底是人性本善呀,自己等了一晚上,没想到第一个同情自己的竟然是个小孩!
“哦…,天气凉,你老了不能吃冰激凌,要不我把钱给你吧!反正都是那些叔叔阿姨给的!”
小男孩见杨凡迟迟不接冰激凌,大眼睛一转,猜测着道,说着,将另一只手里的一卷钞票扔在了杨凡的铁饭盒里,那样的慷慨,没有一丝迟疑,仿佛在他幼小的心灵里,钱根本不算什么珍贵的东西!
“呵呵,谢,谢谢你了小朋友……。”
虽然不是真真的乞丐,可杨凡此刻真的忍不住,眼里已经浸满了泪花,不过是强忍着不让它掉出来而已,心潮涌动,世上有多少人已经失去了这种赤子之心,眼里只有名利,殊不知这小孩的行径才是人最珍贵的心性,而现在,除了能在小孩的身上找到,剩下的就只有那些像小狐狸这种不问世事的个别妖精身上才有,实在是悲哀呀!
“老爷爷,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很冷呀,给,我把我的帽子给你!”
小男孩又道,说着,摘下自己的皇冠,戴在了杨凡那邋遢的头发上,并没有觉得脏!
“小强你干什么,别靠近他,多脏呀,快走!”
小男孩刚把帽子戴在杨凡头上,他的母亲忽然嗔怪地叫了一句,猛地一拉,将小男孩拉到了自己身边!
正要起步离开,却看到小男孩手里的钞票进了杨凡的铁饭盒里,弯腰就要去取!
“喂!干什么?小朋友已经把钱给我了!”
杨凡先一步抢走了钞票,抬眼瞪着妇女道。
“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呀,这钱是我们的!”
妇女一看杨凡这态度,厉声道,满眼的厌恶!
“妈妈!这钱就给老爷爷吧!”
那小男孩摇了摇妈妈的手,稚嫩地道。
杨凡听得又一阵感动,抬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做出一副慈祥的笑容道:“孩子,这就对了,以后长大了要与人为善,以助人为乐,这样大家就都会尊敬你,你才活的更精彩,明白吗?”
小男孩怔了怔,有些似懂非懂,不过却是记住了这话,瞪着大眼睛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小强你不要听他胡说,他一看就是个骗子,”
妇女一扯小孩子的胳膊,责怪道,顿了顿,转向杨凡又道:“快把钱拿来!”
“不给,我说了,这是小朋友给我的!”
杨凡那老人头一扬,神气地道,同样顿了一下,又转向小孩子道:“小朋友,不要听你妈妈瞎说,以后就算遇到真真的骗子,也要保持这种心态,一辈子都不能变,不要因为别人的肮脏污染了自己的心,明白吗!”
小男孩又点了点头,似乎对杨凡那慈祥的面容很是感兴趣,倒是对他妈妈的话爱理不理的!
这时候,雨忽然下的大了,没有任何征兆就瓢泼而下,妇女见雨势猛烈,也不再跟杨凡计较,狠狠地白了杨凡一眼,拉起小男孩的手,急匆匆地走了!
看着小男孩娇小的背影,杨凡感慨万千,若是人们都能像这小男孩一样,那这世间怎会有这么多的纷乱,想着,抬手一扬,一道青光迸射,眨眼便追上小男孩,不知不觉间没入了小男孩的身体。
“希望这点灵力能在以后保护你,也希望你的天真永远不要变,感动更多的人…!”
低头喃喃了一句,杨凡心里无端地黯然起来,或许是面对小孩有些自惭形秽吧,有多少人能在若干年后还能保持这份纯真呢?
雨势越来越大,杨凡的衣服早已湿透,却不想用灵力去遮挡,低头看了眼铁饭盒里的钞票,足够五百多了,摇了摇头,捡起钞票,准备到马路对面向天山雪莲交差,完成这项任务,就可以带着天山雪莲去医治韩香雪的身体了,离别这几日越发想念韩香雪,尤其是在这样大雨瓢泼的夜里!
正要起步越过马路,却看见了一个年轻的身影从马路一边缓缓走来,大雨滂沱,所有人都在躲避,可这个年轻人却好无所觉一样,低着头,一深一浅地迈动着步伐,本来年轻的身躯在这时却有着浓浓的沧桑感觉!
杨凡的脚步再也挪不开,看着这个比自己差不多大一两岁的年轻人,杨凡仿佛又看到了自己的以前,那样的落魄,总喜欢在这夜里的雨中行走,让那冰寒的雨水冲刷自己麻木的心灵!
“小伙子,雨大,避避吧…!”
善意地大叫了一声,以一位老乞丐的容颜。
小伙子刚好经过,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杨凡一眼,咧嘴一笑,轻声道:“谢谢!我喜欢淋雨!”
可那笑容却分明有些凄惨,杨凡想又是一个落魄的伤心人,自己以前也曾这样说过,带着一切都无所谓的心情。
小伙子话落,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上下打量了一番杨凡,仿佛看出了他的职业,缓缓走进,双手伸进湿透的衣服兜里,将所有的钱都逃了出来,零零碎碎一叠,却没有几张大面值的钞票,连衣兜都翻了出来!
“给!我就这些了,雨大,您年纪也大了,还是赶紧找个地方避避吧!”
小伙子将那一叠湿淋淋的钞票递给杨凡,抬手抹了把雨水,黯然地道,杨凡能看见他那无神的双眼有些红肿,明显是大哭过一场!
“怎么了?看你的样子好像有什么心事,走,过那边说说,反正看你也没什么急事。”
杨凡来了兴趣,想听听这小伙子的故事,率先朝着对面的站牌下走了过去,也就是天山雪莲和项海天一等所在的那个站牌!
“呵呵,说的也对,我真的没有什么事做…。”
小伙子自嘲地笑了笑,起步跟上了杨凡。
…………
“本来,我是想在这北京找一份工作,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下,呵呵,带着满腔的热血来的,可谁知道,来了之后才发现,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我几乎跑遍了北京,竟然没有一家像样的公司肯要我,来北京的前两个月里,我只能在工地上打些零工过活,或许我真的太笨了,”
站牌底下,小伙子开始了讲述,杨凡一早就给项海天一等使了眼色,所以他们都没有跟杨凡打招呼,小伙子也不知道他们原来是一起的,就跟杨凡并排坐在长椅上,一人点了根被雨水浸湿的香烟,狠劲地吸着。
“两个月以前,终于有一家公司肯给我个机会,我以为我的好运到了,万分高兴,到了公司,我没日没夜地工作,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老板人也很好,没少夸我,这更让我高兴,工作更加卖力…。”
说到这里,杨凡侧头看了眼小伙子,发现他满脸的笑容,眼神里也满是精光,活力充沛的样子,可下一刻,这种神色就荡然无存了,代替的是无尽的苦涩与无奈。
“可我万万没想到,原来工作不仅仅是埋头苦干就行了,还得提防着同事的陷害,提防着他们打小报告,提防他们设下的无处不在的陷阱,看似见面有说有笑,谁能想到他们在背地里竟然那么讨厌我,我不明白他们为何那么讨厌我,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在学校里人人都可以掏心掏肺的相处,可到了这里就全变了,恨不得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伪装起来,说一套做一套,这不是伪君子吗,老师不是说伪君子不是好汉吗,可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喜欢这样做,”
小伙子越说越激动,到后来几乎成了咆哮,咬牙切齿,拳头不停地击打着铁制的长椅,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连带天上的雨都似乎显得更加密集了。
好不容易才缓和下来,小伙子的神情再度成了那种懒懒的无精打采的样子,耷拉着脑袋又轻声道:“我打电话像曾经的朋友们诉苦,他们说社会本就是这样,让我学会忍耐,学着他们伪装,呵呵,可是我真的学不来,我也不想学,总感觉学了就不是自己了,就在昨天,我做好的图纸不知为何出了很明显的错误,害得老板亏损了不少钱,老板一气之下将我炒了,我不明白,那图纸我检查了好几遍,而且也保存了,为什么会出现那么明显的错误…,唉,看来,我注定无法实现自己的理想!”
话落,小伙子笑了,杨凡知道,他其实早已知道这图纸的错误是怎么回事,只是不想说出来而已。
听完小伙子的故事,杨凡才知道,自己以前的那点苦真的不算什么,至少自己还有国家给的救济金,而他却一无所有,只身一人在北京闯荡,却还要受尽磨难,那种打心里的不适应,他想象都觉得可怕,可他又能如何呢,让整个世界改变吗?试问,他现在还没有这样的实力,或许有一天他能办到,到那时,他想他绝对不会迟疑!
“年轻人,不要灰心,什么都可以放弃,惟独理想不能!也许这大都市不适合你,你可以到别的地方试一试,”
听着小伙子的遭遇,杨凡心里生出一个想法,缓缓道。
停了一下,转头看向了项海天,嗓门儿一提,高声道:“海天儿,你看这哥们儿算不算人才?”
“当然算!能不为外界因素改变自己的我都佩服,比如说你!”
项海天眉毛一挑,朗声道,满眼的佩服。
小伙子傻了,转头愣愣地看着蓬头垢面的杨凡和一身名牌而且是新衣服的项海天,满心疑惑。
“既然你这样说,那就把他介绍到你爸的单位去吧,你爸在D市不是很牛吗!”
杨凡闻言,直截了当地道。
项海天也没有推辞,直接道:“成!这好办,我给你写个字条,我爸一看就会知道,一定会帮你的,北京有什么好的,个个都那么势力,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你去D市吧,虽然不比这里繁华,但那里的人都很纯朴,很适宜人类生存!”
说的中间,项海天已经把字条写好了,递给了旁边的杨凡。
“还有,如果你去了D市想自己创业的话,可以去找D市市长,就说他的那三个恩人让他帮你…!”
杨凡把字条塞给小伙子,又补充了一句,话落,起身站了起来,转头对天山雪莲道:“美女,我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该你了吧!”
“好吧,表现不错,现在就出发!”
天山雪莲甜甜地笑着道,这一个晚上她对杨凡算是有了个大致的了解,发现这个人与她数千年里见到的那些大都不同,有一种亲和力,也有一种可靠的感觉,不由更加坚定了帮助他的想法。
“大,大爷,等等,您,您是什么人?”
正当杨凡一等准备离开时,小伙子起身,诺诺地道,手里握着那张字条,满心的不解,杨凡的身影在他眼里已经不是先前那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样子,而是无尽的神秘。
“呵呵,我们呀,过路人而已,再见!”
杨凡回头与小伙子朗笑了一声,转头与众人走了,看似走的缓慢,可片刻功夫便已消失在街道尽头。
当小伙子坐下来的时候,才发现,杨凡没有带走他一晚上辛苦讨来的钞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