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醉香苏烟青衫薄
燕别秋2015-10-25 03:162,941

  醉香居。

  扬州城内最好的酒楼莫过于此处,其楼高九层,常人只能在末三层涉足,越是往上便越是权贵之人所在。身份高贵的人不喜喧闹,而普通人却留恋繁华,因此这醉香居上下三教九流的人都有。至于那从未有人登临的九楼,传说是十几年前当朝天子烟花三月下扬州的居处,天子还提笔写下“天下第一楼”的匾额,从此醉香居之名传遍大江南北,与杭州烟雨楼齐名。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灯红酒绿,食客进进出出,显得颇为繁盛,不时有丝竹之声传来,不似那烟花场所的甜腻,却也有几分滋味在里头。

  三楼的某个角落里,两个身穿道袍的人正在疯狂的抢饭,那姿势让附近饮酒谈天的江南才子们大为错愕,随即毫不吝惜地投以白眼。两人却浑若未觉,正是那茅山张道士与他的小徒弟沈溪。

  “慢点吃!祖宗,给我留点!”

  “唔……师父你这么老了还和我抢什么啊?”

  沈溪的腮帮子鼓鼓的,手中却是不闲,一手拿着馒头,另一手如风卷残云般夹着菜往嘴里填;而道士更是没有仙家风度,一边抢饭,一边含糊不清地骂着不孝的徒弟:“老夫我顶着烈日在风雨中劳累了一天,你好意思和一个老家伙抢吗?”

  “我呸!小爷我出生入死收拾那赵二公子,还假扮他给你当托儿,你有我累?”

  “闲话少说,接我这招‘六指擒馍*’!嘿嘿……”

  “师父你耍赖!”

  张兆和悠哉悠哉地拿着盘子里最后一个馒头,眼中满是笑意,大有深意地瞥了沈溪一眼,便慢条斯理地享用起来。而小道童沈溪眼巴巴地望着,口水拉了二尺多长。

  “对了,那个赵二公子如何了?”张兆和突然问道。

  “还能怎么样?估计得昏个四五天。啧啧……那么大一块板砖,都碎成粉了…”沈溪似乎很兴奋地答道。

  “没留下什么马脚吧?那家伙来头好像不小。”

  “来头小的你会让我动手么?况且这‘凝气化形’的功法我练了六年,又有谁能看出来?”沈溪十分鄙视地看着故作高深的张兆和。

  张兆和打了个哈哈:“那是!为师乃是茅山的仙长,道行精深,你跟着我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哈哈哈…”

  “又来了…”沈溪头痛地转过身来不看他,张兆和浑然未觉,依旧在那里夸夸其谈。突然沈溪心中一动,回头看去,却正好看到邻座的一男一女也是转过头向这边看来。他随张兆和闯荡天下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力还是有几分的。那一对男女都是身着灰衫,腰间悬着一块刻有太极图的玉佩。男子剑眉星目,丰神如玉;女子则是面色如霜,二人都是精气内敛,显然都是道行高深的人物。

  沈溪轻咳一声,向张兆和说道:“师父,咱们该走了!”说罢拿起行李掉头就走,张兆和一愣,拿起未吃完的馒头跟上,含糊不清地说:“你慢点,等等我……”二人去的极快,令那些江南才子们又是一阵讥讽。沈溪面色如常,下楼梯时一瞥,那灰衫男女依旧盯着他们,目光深沉,不知在想着什么。

  与此同时,扬州城某个不知名的小巷内突然响起一声惨叫:“谁偷了我的衣服?我的钱啊……”接着,满脸仓皇的赵二公子鬼鬼祟祟地从小巷中溜出来,身上披着麻袋,一溜烟地向赵府跑去……

  “咦?那不是赵二公子么?”

  “在哪在哪?赵二公子的母亲不是生了病么?我上午还见他找那个张仙长算命来。”

  “赵二公子怎么一丝不挂啊?莫非是被窑姐儿弄光了钱?你看他头破血流,定是被忘乡楼给轰出来的…”

  “想不到啊想不到,本以为赵二公子是个孝子,没想到……哎!人心不古啊!”

  ……

  天刚亮,晨曦中透露出一些微光,扬州城外的一处破庙中,鼾声如雷,震得房梁都轻轻颤动。

  一个小身影跌跌撞撞地走出来,边揉眼睛边抱怨道:“大清早的,还打呼噜,睡死你算了。”

  沈溪走到井旁,掬了几把水洗了洗脸,随即盘腿坐下,缓缓地吐纳,迎着早晨的太阳,只见一股白气从他嘴中吐出,竟不散去,显然是一门高深的内功。只是普通人修习内功,不出几日就可练出内劲,但沈溪身形单薄,却似无半分内劲在身。

  沈溪吐纳一会过后,自言自语道:“师父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半吊子秘籍,练了六年了,除了能做到‘凝气化形’这一步,再无半分作用……”沈溪修行的无名内功的第一阶段就是能将体内的内劲在体表流转,从而能千变万化,随意塑造形状。他就是靠这一手屡屡给张兆和当托儿的,如昨日那“赵二公子”便是他的杰作。“此刻饭应该好了吧?”他站起身来,向破庙中走去……

  “啊——小畜生你干什么?疼死我了!”

  “小爷我让你睡!饭呢?你做到哪了?”

  “我这不是正做的么……”

  “少废话!吃你小爷一脚!”

  天已大亮,师徒二人走在扬州城的大街上,面色都是有些不善。不多时,街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来来往往的行人中不乏见证了张兆和昨日“神算”的风采,一见张仙长走在大街上,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急急地围了上来,口中喊道:“张仙长,昨日一别,甚是想念,还请仙长替我算一卦!”

  “仙长,昨日小人提及的内人不孕之事,可有解决的方法?”

  “大仙,小人是城东李家的家丁,可否请您去李府一叙?”

  沈溪听眼前这一群人叽叽喳喳,顿时有些头疼,再看张兆和还是一副不为外物所扰的仙人姿态,只得开口大声道:“各位扬州的父老乡亲静一静,我师父这次来扬州要停留好几天,想找他算命的别着急,都有份啊!不过佛家讲因果,道家讲因缘,还请各位算命之时先布施一二,我师徒二人浪迹天涯,盘缠还是少不了要几个的。好了,都排好队啊!”

  众人一听急忙排成一排,沈溪偷笑道:“看来昨天的戏演得不错,效果如此明显。”张兆和悠然自得地寻了一块砖头坐下,捻须道:“第一个!”

  一个獐头鼠目的男子走上前来,先左右看了看,鬼鬼祟祟地说道:“呃…仙长,小人的了那个病,不知您老可有救治之法?”

  沈溪无语地望着眼前的男子,只听周围有认识他的人起哄道:“贾老三,花柳又犯了吧?怪不得跑得那么快……”贾老三尴尬地笑笑:“那个……这个……”

  张兆和也不问话,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他,笑道:“和水服下,一日三次,十两。”贾老三一听笑逐颜开,丢下一锭银子就走,引来无数鄙视的眼神。

  “下一个!”

  “仙长,小人想算算我何时才能成婚,盼望仙长指点!”

  张兆和捋了捋胡须,拿过那人的手掌仔细端详,缓缓道:“命里注定本不单,姻缘寻难等非难。明年暮春落花日,西湖烟雨乌篷船。二十两!”

  “仙长给我算算吧!内人不孕三年有余啊!”

  “还有我!”

  沈溪笑眯眯地看着正骗人,哦不!算命的师父,心中正考虑中午到哪里打牙祭,突然感到有点不对劲,却也说不上是哪里不对。蓦然间只听到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小兄弟,可否给我算算?”

  只见一男一女两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前,沈溪抬头看去,二人都是身着灰衫,竟是昨晚在醉香居遇到的那两人。

  那边张兆和“算”得兴起,向众人神侃起他的那些“修仙往事”,引来一道道羡慕崇敬的眼神,丝毫没有注意道这边的情况,沈溪心中暗暗叫苦,不知从哪里来的这两高人显然是要找麻烦来了。他轻咳一声,向张兆和叫道:“师父,来客人啦!”

  “想当年我在茅山修行,那家伙,茅山你们知道吗?真是人间仙境,修行圣地啊!贫道我修行有成,在这万丈红尘中历练……你先等等……”

  却只听“哼!”的一声,那灰衣男子缓缓走过去,抱拳道:“在下茅山三代弟子沈雁冰,不知前辈是茅山中哪一脉,怎么从未见过?”

继续阅读:第3章 无端风起纸鸢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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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仙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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