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的某个角落里,张兆和与沈溪师徒倚着墙壁坐着,二人气喘吁吁,显然一上午的赶路让两人都是劳累万分。
“师父,你不是常吹嘘你的土遁之术如何了得么?怎么不直接从李家庄遁过这里来,害的咱们累成这样。”沈溪用手扇着风,汗流浃背。
“你当道爷我不想啊?那破土遁耗费精力太大,昨日我已使用过一次,今天自然不能用了。”张兆和脸色也非常不好。
“是吗?那我怎么看见某人一早上拿着符纸画啊画,烧啊烧,忙活了半个时辰呢?多半是自己法术不精吧?”沈溪一脸鄙视。
张兆和对沈溪促狭的眼神视而不见,腆着老脸骂道:“连修道者驾驭法宝御空而行也不知道,还说是神仙。没见识的小子,我都不稀的说你。”
沈溪的厚脸皮功夫显然没有张兆和精深,他讪讪一笑:“这且不论,倒是如何拿下这朱三公子,还得细细考虑一番。师父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张兆和拍拍屁股站起来道:“没有!这事向来是你负责,自己想办法去。”说罢竟掉头就走,只留下沈溪一人无奈地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早将师父骂了几千遍。
此刻已是正午,阳光从云层中洒了下来,沈溪的肚子“咕咕”地叫了几声,他有点烦闷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暗道:“衣服里还有前天抢的那赵二公子的三千两银票,先去那烟雨楼享受享受再说,死老头子又不知去哪里风流快活去了……”他一边腹诽为老不尊的张兆和,一边伸手向怀中掏去。
“咦?钱呢?”沈溪翻遍衣兜,只有几文钱那三千两银票却不知去了哪里……“张兆和!你他妈就是个混蛋!连小爷的钱都要抢,小爷我诅咒你祖宗十八代!”沈溪气急大骂道,欲哭无泪。而西湖畔的烟雨楼上,张兆和打了个喷嚏,摇摇头道:“谁又骂我?”……
沈溪无处果腹,只得随便寻了一个小摊要了一碗阳春面,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他自幼漂泊,什么苦也吃过,因此也不觉什么,只是一碗面实在太少,远远达不到他的需求,不过摸摸怀中仅存的几文钱,不得不放弃了再来一碗的打算。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阿弥陀佛,小施主,可否让一下,贫僧师兄弟几人想吃碗面,恳请给予方便。”就在沈大仙人自伤自怜时,一个身着月白色僧袍,头上戴着斗笠的和尚不知何时站到了小摊子旁,他背后还有两个和他一般打扮的和尚,想来是他师弟。这和尚身量颇高,若蓄着头发,再拿一把小扇,就是绝佳的翩翩公子。沈溪抬头看去,以他老辣的眼神自然发现三个和尚都是神光精湛,太阳穴略略鼓起,显然不是普通的和尚。
沈溪将碗中仅剩的几根面条拨拉进嘴里,站起来道:“呵呵,几位大师坐吧!”为首的俊和尚合掌一笑:“有劳施主,六根不净,慧缘未泯,让施主见笑了。”
沈溪也急忙合掌还礼,随即扔下饭钱掉头而去。他走了几步,忽然心有所感,回头看去,那和尚仍是微笑着看向自己,他悚然一惊,尴尬地向和尚笑笑,便飞奔而去,心中暗自骂道:“他娘的!哪来的和尚?怎么如此邪乎!”
小摊上,为首的和尚看着落荒而逃的沈溪的背影,微微一笑。对面坐着的一个壮硕无比的和尚低沉道:“这小家伙有问题,师兄,用不用我过去问问?”
为首和尚拿起筷子道:“不必了,咱们来杭州事情不少,没必要横生枝节。不过……”他挑起几根面条,“呼呼”地吸进嘴中,嚼了嚼道:“茅山道宗的《甘石星经》,出现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子身上,这也的确值得去看看啊!”没有人答话,三个和尚都是“呼呼”地吃起了面。
毫无高僧风范,但一切都是那么的圆通自然。
朱家大院坐落在杭州城西北方向,沈溪费了一番打听才找到。站在朱府前看着那高耸的大门,上面朱红的匾额与鎏金的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晃得人眼睛都疼。沈溪虽自幼流落江湖,但拜了张兆和为师后,张仙师别的没教他,却是认真地让他习字。这匾额上的字龙飞凤舞,他勉强辨认出是“敕造定国府”五个大字。看来这朱家以前还有先人当过高官,府第的门匾是天子亲笔,可能近来家道中落,才转而从商。
沈溪在门前徘徊了良久,也想不出什么好方法来。若是只在这里枯等,谁知道那万年不出门的朱三公子什么时候会发神经出来?事先也没有踩踩点,朱府的构造一点也不清楚,贸然进去肯定两眼一抹黑。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沈溪来来回回这么长时间,已然看到那两个门前站岗的家丁面色不善地望向自己,想来自己行踪诡异定然引起了他们的怀疑。沈溪头疼地觅了一处阴凉蹲下,心想要不换个人算了,这朱三公子虽然不引人注目,但一来找他下手太过费事,二来杭州城中认得他的人不多,那轰动效应也定然不大。只是仓促间去哪找一个身份既特殊又不会让有心之人注意的肥羊呢?
蹲在漫天飞花当中,沈溪感慨道:“做什么事都得提前踩盘子啊!古人诚不欺我……”
“嗳?这位兄弟难道也是同道中人?”突然一个华服公子走近,低声道:“兄弟贵姓?鄙人姓林,贱名就不提了,人送外号林二,兄弟也这样叫就可以了。”这人倒是有几分英俊,只是眉眼间不自觉地便带有些猥琐的气息,显然也非普通人。他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沈溪也不好太过生硬,答道:“呃!林兄你好,叫我小沈就好了!”
林二哈哈一笑,便凑过头来,低声道:“看沈兄在这朱府门外辗转反侧,难道也对那朱小姐感兴趣?看来咱俩果然投缘,听沈兄方才感慨,莫不是被堵在了朱府门外?”沈溪一阵无言,随口答道:“是啊!我想进朱府看看,只是不知门路罢了!”
林二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笑道:“沈兄不必害臊,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嘛!既然咱兄弟俩这么投缘,我就帮你一把,你且跟我来。”说罢就拉着沈溪向朱府大门走去,边走边道:“沈兄能走到这里,那定是高人无疑了,这朱府向来低调,除了咱俩谁又能知道那朱小姐和她妹妹都是绝色呢?哈哈……兄弟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你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哦,我懂!像咱这种高手,那肯定是和常人不一样的嘛!啥也别说了,朱夫人归你了!咋哥俩谁跟谁啊?”
沈溪无奈地被他拉着走,问道:“呃……不知林兄有何妙计进入这朱府啊?”林二诡笑道:“沈兄你是有所不知啊!哎……是谁说过,杭州城寂寞的可怕,只有我这样一位伟男子啊。人生,还真是寂寞啊!今天得遇沈兄这样的知己,那我就有话直说咯!前几天我托几个朋友给我在朱府内找了一份差事,今天就是前来报到的。不料在门前看见了沈兄你,大家有好处当然要平分啦!不然也对不起咱的同道之情了,你说是不?哈哈哈……”
“呃!那就多谢林兄了!不知林兄对那朱三公子熟不熟?”
“不会吧?”林二突然停下了脚步,面色古怪地望着他:“沈兄的爱好也太广泛了吧?朱三公子你都感兴趣?”
“……”沈溪不知如何应对,只得打个哈哈含糊过去。林二又絮絮叨叨地和他闲谝了一路,就这样晕晕乎乎,方才令沈溪头疼万分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沈兄你知道吗?兄弟我别无他求,只盼能把这天下的奇女子都纳入后宫,你说这志向远大不?出道十几年了,别的不敢说,就冲咱们都能站在这朱府的大门外,你就可以看出兄弟我的眼光之老辣,道行之精深了吧?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在这方面我还是不如我老弟啊!他在金陵打拼出一世荣华,当哥哥的我也不能落后啊!杭州城的美女们,你们等着!““但不知令弟的名讳是……”
“他呀!他叫林晚荣,匪号林三!兄弟你不可能没听过吧?”
“听过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