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闲花落
燕别秋2015-10-25 03:172,858

  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

  窗外的雨丝如帘,落在了地上画出无数个圆圈。朱府的青石板阶经雨水一洗,显得青光湛然,光滑无比。远远望去,“沉香榭”前的那一片桃林影影绰绰,朵朵花瓣从枝干上缓缓地落下,飘扬在细如牛毛的雨线里,花瓣绯红,树影青翠,十分的赏心悦目。

  沈溪经这冷雨的寒气一激,一身的困倦顿时化作虚无,脑海里一片清明。他望着无边丝雨,若有所感。一瞬间,似乎数年身为江湖逆旅,天涯归客,那丝飘渺的感情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大哥!看什么呢?吃饭吃饭!”赵乐紫忽然走了进来,嘻嘻地笑道。沈溪收起心绪,回过头来道:“你倒起得早!”

  “那是!咱哥几个向来都是早起早睡,杭州家丁界的典型!年轻人嘛!不亢奋点怎么对的起广大的待字美女呢?哈哈哈……”赵乐紫满脸诡异的微笑,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

  沈溪微微一笑,也不答话,跟着赵乐紫走了出去。

  用过早饭后,沈溪向林二借了一把伞,便是出了朱府。他谢绝了林二三人的百般挽留,打着伞向着烟雨楼的方向慢慢行去。

  昨晚那场争夺神兵之战果然是传得沸沸扬扬,虽然天空中还下着雨,但这显然不能阻止人们的谈兴,街边的茶摊酒肆之中,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都是讨论着神兵最后被谁拿到了手,神秘的黑衣人是谁之类的。

  “马兄,你又孤陋寡闻了吧?连昨晚那场惊世之战都不知道?哎!你这辈子算是白活啦!”

  “可不是嘛!昨晚……啧啧!实在是太激烈了,搞得我都想去茅山拜师了!”

  那边还有人在叙述昨晚的详细情况:“那最后出现的紫色轮子是谁你们不知道吧?据我大姨亲眼所见,竟是一位羽扇纶巾的老者,好似文渊阁的大员葛天舒葛先生!”

  “不是吧?那可是帝师啊!一个读书人怎么修为那么高?”

  “废话!不然能当皇上的老师么?不过啊!好像最后神兵还是没被他夺取……”

  “对啊对啊!我也听说了,好像是一个白衣男子抢到了神兵,当时可是有上百个修士抢夺啊!这人可真厉害!”

  “还用你说……”

  沈溪停下了听了一会,那文渊阁的葛天舒他也曾听说过,据说当年也是神童,七岁赋诗,十岁及第,后来当了当朝皇帝的老师,一身的儒学钻研得极是通透,被天下士子尊称为“帝师”!昨晚那个苍老凝实的声音他也听见了,不知是不是真的是其人。

  这些人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他听了一阵后便转身离开了。天空之中的乌云好似要压到地面上来,玉砚将倾,一片片黑色的乌云看起来就像一张浸湿的水墨画,看起来也是颇有韵致!

  街道两旁都是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沈溪却也不听他们,仍旧撑着伞向前。不多时烟雨楼已经近在眼前,但是隔着一层雨帘就好像隔着一层轻纱一般,只能看见这座酒楼的大致轮廓。名为“烟雨”不俗,却也正与这*雨霏霏的天气相映,此时登楼,别有一番情趣。

  沈溪却是不懂这些文人墨客的情怀,他走进楼中,小二早已殷勤地迎了上来:“客官楼上请,这儿有渔家新打回来的鲈鱼,您要不来两条尝尝?”沈溪摇摇手道:“呃!算了!我是来找人的!”

  小二应了一声:“嗳!那客官您有什么吩咐叫小的就是了!”

  沈溪拾级而上,他和张兆和的客房是在六楼,昨晚那一场打斗早已将这间房震得破烂不堪,不知修好了没,想来烟雨楼的效率也是不错的,看那小二一脸的淡然,好似什么都未发生一般。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沈溪已是来到了六楼自己的房间门外,门上已是上了一把黄铜锁,透过门缝看去,昨晚的一片狼藉似乎都是一场梦一般,屋内整洁如常,看来已经是结了帐了!

  “这老不死的哪里去了?莫非真的被茅山的人给捉走了?”

  沈溪暗自咕哝到。他在房间外徘徊良久,却始终未发现有什么暗号纸条之类的。看来昨晚走的的确比较匆忙,连相互联系的暗号都是没有留下!

  “嗯!一般师父的土遁要不就是把两人都传送到一个地方,要不就是把他或我单独传送,不可能把两人分别传到不同的地方啊!看来师父真的是没走脱了……”沈溪想到以往的逃亡经历,猜测道:“那两个茅山的人道行显然精深无比,他既然没能逃走,恐怕就是被捉回茅山去了!不过不知道夺取到神兵的人是不是茅山的人。”

  他走了许久,就地坐在了松纹的发亮地板上,一身的青衫雨迹斑斑,一道道水柱顺着油纸伞的伞骨上滑下,把地板都弄得脏兮兮的,惹得路过的小二们对他怒目而视,不过沈溪的脸皮久经张兆和陶冶,自是奇厚无比,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仍是自顾自地想着师父的安危。

  下雨天的烟雨楼,生意自然不若平日里繁忙,只有三楼上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喝酒谈天,声音也是放得极小,不似那大街上的喧声震天。沈溪思忖半天也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况且也实在不待要接受路过的人投来的或鄙视,或惊讶的眼神洗礼,只好拍拍屁股,正欲起身之时,一个满身横肉,衣着华贵的公子哥恰好路过,斜瞥了地下的沈溪一眼,极是顺手地丢下一锭银子,口中还骂道:“这年头,乞丐都到烟雨楼讨钱来了,真他娘的晦气……”

  沈溪欲哭无泪,目瞪口呆地望着身前的那一锭明晃晃的,看起来颇有几分分量的银子,顿时心中好一阵愤懑,暗骂道:“你奶奶的,有钱了不起啊!”随即拾起银子仍给过路的小二,咬牙切齿道:“给我上一桌子菜,要最好的!”

  ……

  酒足饭饱,沈溪斜倚在椅子上,看着一群不知是哪个书院的学子正在把酒赋诗,不由得觉得好生无趣。此时楼外的暮春之雨渐渐稀疏,从烟雨楼的窗户看出去,触目就是西湖,前人曾经有云:“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雨后的西湖倚红偎翠,湖面轻烟如雾,隐约可见几点孤舟若隐若现,的确是人间少有的奇景,难怪引得无数文人墨客为之动笔了。

  这会儿无事,也不见小二上来撤桌子,沈溪便悠闲地倚在椅子上,口中含着一根牙签子,思索着日后的打算。他自幼便跟着这不负责任的师父东游西逛,张兆和在他心中早是亦师亦父的存在了,两人虽然平日里多有斗嘴抢饭之举,但彼此之间的感情自是极好,骗人的时候更是默契非常,而且张兆和别的不说,至少还把他抚养大,教给他一门内功,也算是于他有恩了。如今张兆和不知被捉到了哪里,沈溪一个人要想去茅山把他救出来,就像登天一样的难。

  想来想去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结论,沈溪叹了一口气,吐掉口中的牙签子,站起身来。他方才独自饮下了一小坛酒,此刻甫一站起,顿时头脑中一片昏昏沉沉,几欲跌倒在地。沈溪悚然一惊,小腹丹田处涌出一股暖流极快地在体内循环了一个周天,身形才稳了下来。

  “又是这内力……”

  沈溪经这无名内功的内力一激,顿时酒意化作虚无。他自嘲地笑笑,心想这内功虽然不像别的功法那般威势极大,于这化解醉意一途倒是百试百灵,也算是异数了。张兆和以往曾说过前朝的“诗仙”李白最喜饮酒,千杯不醉,莫非也修炼过这门功法?

  想起早上的例行修习还未付诸行动,沈溪一愣,竟是有些许不适应。他自幼修习这无名内功,早已把它看做了吃饭的家伙,日日打坐不辍,虽然自身没什么战力,但至少能凝气化形,骗骗普通人,挣点零花钱。那日看了神秘文士的一幅字,无意间竟突破到了第二层,也算是机缘巧合了。

  “未露行藏谁肯信,未露行藏谁肯信啊……”他若有所思地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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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仙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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