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待到沈溪又复睁开眼之时,天色已然大亮,他呼出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舒爽,再也没有昨晚那种筋疲力尽的感觉。下床伸了一个懒腰,沈溪又注意到了那柄宁无尘赠予的长剑,不由得苦笑一声,这把剑看起来死气沉沉,平凡无比,但沈溪潜意识中确实不愿相信它是一把普通的长剑,但可能是自己什么也不懂,所以才始终不得要领,驱使不成。看来下次若是遇见宁无尘,一定要好好问问才是!
例行的洗漱过后,他又搬着吃饭的家伙来到了西湖边上,一路上遇到的人都是恭谨地向他问好,“沈小仙早啊!”“沈小仙什么时候帮我算算命哪?”“你就别妄想了,人家沈小仙忙着呢!”“沈小仙,我帮你搬桌子吧!”沈溪笑着一一与他们打过招呼便走向了自己每日设摊的位置,早有一圈人围在那里,翘首期盼着,茶摊的老汉正帮忙招呼。众人一见他过来,都是大喊道:“沈小仙,帮我算算吧!”声音竟然出奇地一致,脸上的表情也是诚挚万分。
沈溪走过来,早有人帮他把桌子椅子放在那里,沈溪站到众人前面,清了清嗓子,众人都住口不喊,静听沈溪的下文。他哈哈一笑,说道:“抱歉各位!昨天我答应了烟雨楼的掌柜要帮他看风水,因此咱这么多人,一上午就有点吃紧了!所以呢,大家发扬一下风格,那些事情不是很急的,比如姻缘什么的,可以留下名字,明天再来,我先给你们算好不好?”说罢拿出了备好的宣纸和毛笔,示意众人上来写!
沈小仙之名,现在在杭州城,可以说是如日中天,而且他待人真诚,又会说一些风趣话儿调笑,是以那些女子多是借算姻缘之名来见识一下沈溪的风采。沈溪也是心知肚明,这等好事几天一次还好,每天都有就有点厌烦了。在他的示意下,不少女子都识相地过来在纸上写下自己的芳名,有的写完还给他抛了一个幽怨的眼神,好似沈溪是那抛弃自己的负心人一般,看得沈溪好一阵尴尬,一笑置之。
“沈小仙人,你可明天一定要给人家算哦!”一个女子临走时娇滴滴地说道。
“呃!没问题!”听到答复,女子心满意足地走了。
“……朱庆余,马兰花,肖婉儿……哎?这位小姐你捏我的手做什么?毛笔在那呢!”
“讨厌!”一个身着黄衫的女子满脸红晕,又是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跑开,衣带飘飘,看得沈溪一阵发呆,摇头苦笑。他见没有人再写了,就坐了下来,说:“谁先来?”
“我来!我来!”
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沈溪向说话者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站在一群大老爷们儿中,是那么显眼,再看看四周,除了她再无一个女子。
“好吧!姑娘你要问什么?不是姻缘吧?”沈溪只好把她请过来,人家女子大老远地跑来找他算命,他自然不能表现的太生硬,毕竟女子的清名还是很重要的。
那女子跑过来,面容倒是十分姣好,她两颊绯红,琼鼻上还有点点细汗,看似刚才跑过来破费了一番力。她坐在沈溪前面,如星般闪亮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沈溪的脸,好似审视一般上上下下地要把沈溪看个通透,口中还喃喃道:“长得倒也过得去,清秀有余,嗯……威猛不足,不过我挺喜欢的……”
“咳咳!”沈溪尴尬无比地干咳一声:“小姐,你有没有什么要问的事啊?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白衣女子回过神来,嗔道:“你忙什么吗?不看清楚怎么能行呢?终身大事怎么能含糊?”
“噗通!”
沈溪满头大汗地从桌子下面爬起来,擦了一把汗,无奈道:“这个……小姐啊!饭可以随便吃,话不能随便说哦!会有麻烦的……”
“咯咯……”白衣女子被沈溪满脸通红的样子逗得笑了起来,她脸色一正,道:“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问你正经的。”
“问吧!”沈溪坐在了椅子上,后怕似地说道。
白衣女子盯着他,语气很是郑重地说道:“看你的样子,你是有修为在身了?”
“呃……”沈溪有点摸不着头脑:“是啊,不过这关你什么事啊?”
“关系大了!”白衣女子耍俏似地一笑:“那我再问你,你有没有把握在五年之内,打败大雪山的楚云帆?”
“……”沈溪盯着白衣女子,面无表情,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怎么啦?说话呀!有没有把握么?”白衣女子嗔道,说话声音分外好听。
沈溪突然展颜一笑:“小姐,你向东走二里地,然后左拐。”
白衣女子一愣,迷迷糊糊地问:“什么?”
“那里有一间‘济世堂’,掌柜和我很熟,治你这个……这个病颇有经验,你去报我的名字,他会给你八折!”沈溪边说还边露出一副“你懂”的表情,周围的人齐齐地“哦!”了一声,原来这女子是借算命之名问那妇人之事。有人还低低地说:“现在这女子真是不像话,这等事还拿出来问沈小仙,哎!世风日下啊……”
白衣女子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待到听了周围的人的低语,立刻便反应过来。她玉面通红,粉颈上也好似染了色一般。她经受不住,站起身来就逃,柳腰轻摇,看得沈溪倒是眼前一亮!她跑出几步,又是回过头来,眼中满是薄怒,嗔道:“你!你……”好似要说什么,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得跺跺脚,转身跑了出去!
沈溪好一阵尴尬,呵呵一笑,众人都是了然。沈小仙之名那是自然不用说,有几个痴心女子垂青也是正常,嗯,正常……
经这白衣女子这么一闹,一上午过得极是快速,待到沈溪送走了最后一个算命的学生,却过他的千恩万谢之后,日头已经上了正中,他和茶摊的老汉闲谝了两句,就闭目养神起来,不是打坐,而是想那女子的事情。
别人或许以为白衣女子是一个痴心恋上沈溪的女子,但他自己知道肯定不是,因为那女子问得问题,让他想起了顾影怜。那日尴尬的一夜过后,沈溪从朱府出来之时,张兆和曾问他遇见的女子是不是大雪山的,他不知道,自然也就没有在意这个。
大雪山的楚云帆,他当然知道,那日还偶遇了曾和楚云帆大战一场的沧浪阁段桥呢!今日白衣女子一定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起他,这里面一定有着自己不知道的联系。
只是他不过是个混迹江湖的小道士,都没在道观挂个名,又怎么会知道大雪山内部的事情?看来张兆和回来得好好问问他了。
想不出来就不想,不和自己过不去,开开心心最好!这是沈溪的做人态度。他平复下心中的好奇心,缓缓地盘圆双腿,进入了打坐的状态。
只是今天可能是注定的多事之秋,沈溪刚刚闭目,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哥!小弟来看你来啦!还坐在这做甚?”他睁开眼,无奈道:“二弟,今天怎么有闲心到我这里来?不怕冷落了你家那相好的么?”
“嘿!朋友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一天一换的个玩意儿,理她做什么?”赵乐紫嘿嘿一笑,坐在了沈溪面前的椅子上。
沈溪欲哭无泪道:“依你这般说,大哥我就是这么多年裸奔过来了?”
赵乐紫一脸鄙视地表情:“大哥你和咱兄弟装什么,谁不知道你沈溪的威名,朱三公子都被你的绝顶手段……”
“打住!”沈溪摇摇手,无奈地说道:“好了,那些事就别说了,今天找我来做什么?”
“嗯!是这样的,林二那家伙最近神神叨叨地,不知怎么了,你也知道他这人。今天他做东请咱兄弟们聚聚,说是有事要说,在烟雨楼定下了酒席,正等着你呢?”赵乐紫也不再宣扬沈溪的“光辉事迹”,开口道。
沈溪心中一热,知道所谓的“聚一聚”不过是聚他自己罢了,林二三人天天都在朱府一起呆着呢!自然不需要聚了。想到这,他问道:“有什么事啊也不直接说,还要破费置办酒席!”
“这不咱们好几天不见了么!走吧!去了就知道了!”赵乐紫也似乎等不及了,起身道。“那好,老丈又得麻烦你了!回来给你带酒啊!”沈溪对茶摊老汉说。
“呵呵!沈小哥儿你放心去吧!有老汉给你看着没什么问题的。”
沈溪和赵乐紫起身向烟雨楼走去,和烟雨楼的掌柜打了一声招呼后,他们俩上了六楼,只见林二和曲青楼早就坐在那里等着呢!“大哥你怎么来得这么晚?饿的我都快去找阎王爷的小妾了!”曲青楼满脸哀怨道,那副表情比方才沈溪送走的那几个女子还*真!
“呵呵呵呵!这不是来了么!”沈溪一笑,坐了下来。“四弟有什么事要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