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心急慌忙的一路过去,俺心里就寻思开了,老金家本来打算拆建过来的,可能是感觉着手头紧,所以等过了这个年再做打算。到了年底,乡里的秋粮款就会发放下来,老金是等手头宽裕了。老金的老婆俺有点印象,四十出头,长得很丰韵,年轻的时候应该也算漂亮着,瞧俺想着,又给歪了。
杨丽这会,俺都不敢再抓狂了,还想啥来着,俺这是解决问题去的,死人的事情,是个大问题啊,得好好了说,要啥条件,只要村里能办到,就尽量给答应着,就是挨打挨骂也得忍住了,人家那是在痛苦中,俺可以理解这个心情的。
到了老金家门口,早就围着一大圈子人,不过都是老的少的,壮劳力都去开挖隧道了。老金的老婆,早在里边哭上了,敢情她已经知道这个事情,早有人带话回来,要不然她哭天喊地的干啥了。哭的还不是一个啊,老金的丈母娘,倒在了铺上伤心,老金的两个女儿也抱着她的娘哭,一家子没个男丁了,老金是入赘过来的,家里的顶梁柱啊。
“俺是不想活啦,土水啊,你咋就这么短命了,这好日子才开了个头,你就丢下俺们走啦。”老金的老婆哭着喊着。俺进去的时候,就是这么个场面了,这难过由然而生,这事情闹的,谁都没给想到了。
“嫂子,你可别有啥想不开的,老金这走得太匆忙了,有啥困难组织上会照顾的,以后村里会照顾好你一家老小的。”俺劝着老金的婆娘。
“主任啊,这个事情俺不怪村里,就是他不听俺的,早上就感觉着头疼,还要去工地干着。”金嫂子哽咽着:“俺劝他休息个一天,要不就去医院查查,他就是没听俺的话,这个短命鬼的,啊”
“嫂子,你就别埋怨他了,人都走了,还是节哀顺变吧。”俺劝着也是没用的,但是总比不劝好着,老金他是死在了工地上,这个责任村里还是要负责的。好在金嫂子知道老金的毛病,所以没赖在村里,通情达理的女人啊,俺不禁多看了金嫂子一眼,人家都没了亲人,俺也应该悲伤着才对,还去看人家容貌干啥,不就是个悲戚嘛,金嫂子的脸,没好看到那里去了。
大伙都劝着,这个就对了,靠俺一个人咋劝得了啊。老金家的情况俺看了看,条件是困难了些,所以老金对工作很投入,有病都不忙着去医院。墙上挂着老金和金嫂子结婚的相片,虽然是黑白的,但金嫂子年轻时候的容貌,还是很清秀的。再瞅着家里,没啥值钱的东西了,就两个女儿,大的十四,小的十二,都在念书,青黄不接时。老太太都快七十的人了,家里的顶梁柱倒了,老太太能不伤心嘛,老金在她眼睛里,都当儿子看待了,如今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就给一病不起了。
这家给弄的,简直就快不行了,俺这个村主任是看不下去了,无论如何得帮一把,咋帮,明年先给移户到那片宅基地,村里出钱先把楼房盖起了,金嫂子情况特殊,再给她安排个工作。
金嫂子啊,你给挺住了,家里的担子重着,都要靠你挑着啦。此情此景,让俺心里很不好受着,得找个人帮她一把,金嫂子还年轻啊,就是这个人上哪去找,一时还难以找着这么个合适的人,俺这又是在瞎想了。
老金的确死了,当时就能给肯定,送去医院那是抱着一丝希望,结果还是这个样子。脑溢血啊,看着这么结实个大汉,太意外了。
按着农村的规矩,还得把老金拉回去,架块门板搁在堂屋里,亲人们守上三天三夜,这不一天就过去了。俺们几个村干部多担当些,把老金的后事给照料停当,顺便再劝劝老金的家人。这堂屋里,亲友们都来了,哭声一阵接着一阵,那些个妇女哭得讲究,此起彼伏,嘴里还念念有词着。男人们干啥,喝茶、抽烟、打牌的都有,为的是打发个时间,候着了时辰,就把老金抬出去了。
生离死别也就是三天的事了,也就是在老金要走的时候,这哭声更悲壮了。已经哭了三天的金嫂子,此刻更悲戚着了,歇斯底里扯着老金不让走。金嫂子啊,这个留不住啦,你还是让老金安心地走吧,大伙劝着,抬着老金走了……老金的事情料了,金嫂子和两个女儿,跟着老金去的那辆车,在县城里转了圈,一路颠去簸来的,捧回个骨灰盒子,最后就埋在了后山的岭子里。
这一忙活就是三、四天,对隧道的进度,都没个心思去关心了。俺这一早就走了过去,这个时候工地上肯定没人,那隧道里还在‘哗哗’地流着水,从洞口出来,一直流进低洼处,低洼处已经是一片湖泊了,边上那几棵没枯的草,此刻变葱绿了。
大冷的天,这湖泊上热气腾腾的,就是个奇怪着,俺把手探进水里,这水温咋就和澡堂子里的水,有些相似,莫非可以洗澡了,要不就试试啊,俺三下五除二,给扒了个精光,跳进了水里。俺的娘啊,还真是个舒服着,几天来的劳累,在水里扑腾几下,都给扑腾没了,这澡堂子真大啊,俺放开了畅游下。
这可是个宝贝啊,可以利用它一下,招待所离着不远啊,要是砌成个温泉浴场,还挺吸引游客的。俺该琢磨下,这是个好注意,旅游的一大资源啊,好多地方不就有温泉浴嘛,修路修出个温泉来,倒是没想到的,奇迹了,俺还是穿上衣服,围着它观察仔细了,好有个打算,俺往刚才下水的地方游了回去。透过气雾,俺见着有个人影,也来到了湖泊边,是谁啊,咋这么早的,该不会是大伙来了,没这么早吧。俺得赶紧起来,真要大伙都来了,俺这成啥体统了。
“外面是哪个啊。”俺得问清楚了,是男的就没关系,赶紧跑上去穿衣服。
“啊,你是人还是鬼啊。”瞧她说的,俺一大活人,被她说成鬼了。哎呀,不好,还真是个女的,俺的娘啊,这个就麻烦些了,不行,俺得让她快点离开。
“俺就是鬼了,水鬼啊。”俺得吓唬她,让她快点离开,大伙都要过来了,男男女女的一大帮子,俺就不好再晃悠着出来啦。
“你还是个水鬼,骗鬼啊,俺就不信哩。”岸边的女子耗上了,鬼是啥样子,这大清早的,鬼还会说人话,换着谁都不给信了。
“还不信啊,俺还是个色鬼哩,小心俺把你拖下水了。”俺急啦,不把你吓走,脱不开身了。
“哼,打你个色鬼。”一块石头真给飞了过来,不偏不倚,敲在了俺的额头上。
“啊呀!”俺一个惊呼,疼啊,跟着就喊救命啦。额头上的血都下来了,估计有个很大的窟窿,不填住的话,非把血流光了不可啊。
“喂,色鬼,你咋了。”岸边的女子感觉到了,这一块石头没听见‘扑通’声,而是‘啪’的一声,砸中了,当时她还兴奋了一下,跟中奖似的,在岸边欢呼跳跃。
“还能咋的,额头上都给砸出窟窿了,血流不住了,脑浆糊糊都出来啦,俺就快死啦。”俺这进退两难着,头上的痛还真是个事啦。
“没这么严重吧,你咋就这么经不住啊。”女子笑呵呵地,还没有走的意思了。经不住,谁经得住啊,要不你来试试看,俺就是个来气啊,还是算了,俺这很被动啊,真要冲上去,她大呼小叫的,俺就成耍流氓了,让村民们不是笑话嘛,俺好歹是个村主任,不跟你一般见识。
“你到底是谁啊,能不能离开下,俺的衣服都在你这边了。”俺可没心思跟你磨蹭下去。
“哎呀,还真是啊,这鬼也穿衣服啊。”女子见着了岸边的衣服,估计是才瞅见了。
“你快离开下行不,俺也不问你是谁了,你再不走,俺可就上来了。”俺看着时间也不早啊:“你咋那么闲的。”
“哎呦,俺得走了,你千万别急啊。”女子乐呵呵地走了,估计是忙去了。俺给确定着,挺了下身子,看得远些了,没错,气雾里那个女子已经跑远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俺赶紧上岸,穿戴停当了,再看着远处,那女子上了桥,往河对面去的。
她是谁啊,俺从来没见过,看着身影还是不错的啊,可惜离着远了,不过可以肯定,不是俺村的。
甭管她是谁,俺这额头上的血还在流着,靠个手掌盖着不是个事啊,赶紧去医务室,找点药水止血,再找纱布包扎了。
村里的医务室原来有个赤脚医生,叫老钟的,去了乡医院。现在医务室换了个小丫头,葛冬梅,老葛家的二闺女,在县里的医务培训班学习,半年时间,去了有好几个月了,俺这会还没见着过她,该不会是她吧,真要是她的话,那俺过去了,看她咋个理会了。这丫头长得很可人,有好几年没见着了,难道是回来啦。
俺来到村委会,赶着大伙都来了,见俺额头上的模样,大伙都奇怪了。
“朱主任,你这是咋弄的,摔坏啦。”赵小泉一见俺这情形,就给问上了。
“嗯,不小心摔的。”俺就不解释啥了,免得大伙疑神疑鬼的,还猜个没完的,真要说是光着身子,让一野丫头给砸的,俺的影响就不太好啦。
“杨丽,快把医务室打开,让主任包扎下。”罗新生喊着杨丽,敢情钥匙在杨丽这边,葛家二丫头还没回来,那这个野丫头会是谁啊,俺心里给困惑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