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五?师傅你可没提过啊……”老北问道,我也把眼睛睁的大大地。
“呃。。”葛师傅很疲惫的蹲了下来,叹着气,“跛四、赵五、我、宋七还有几个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的人,都是二十年前逃出来的,话说我和那几个兄弟就像是你们一样,是一起长大的……”
说到宋七,我突然想起了袭击我们的那些人说是宋七爷,这不是手足相残吗?下手还这么狠,我很诧异的看着葛师傅。
葛师傅朝我摆摆手,示意我不要插话,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说宋七打了小熊是不是,唉,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人为财死,都是吃这一锅饭的,我饱了他就一定会饿,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也就不追究了。”葛师傅似乎很惆怅。
我原本想联合老北乍一乍葛师傅的故事,但是看着这种情调怎么也不好意思开口。
“那。。赵五的人怎么也在这里……”我问道。想起那惊悚的一幕还是心有余悸,试想那粗不拉几的玩意从我的肚皮上穿过去该是多磨的限级场面,那些人被穿透身体后一定还有意识,但是那点清醒只能用来感知痛苦。
“哼,我就说嘛,二十年的约定在今天就要兑现,但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啊。。”葛师傅莫名其妙的冷笑起来,“不是每个人都能等到这一天,预言比誓言来点要早……”
我和老北对视着,不明白葛师傅的话是什么意思,葛师傅却搁下我们朝扁豆走过去,拍了拍扁豆,扁豆回过头很没有防备的样子。
“咱们走啦。”葛师傅说道。
老北扛起小熊跟在葛师傅后面,冲我使了一个“跟上”的眼神,但是我心里有疑问,很纳闷为什么葛师傅会刻意去拍扁豆,难道叫一声不行吗?我狐疑的跟在他们后面,不过很快就明白了葛师傅的用意,和发现陷阱前相比,队形变化了,变成了扁豆打头阵,或许就是因为他第一个觉察出了刚才那个陷阱吧,不过,对于这种变化,我其实很不舒服。总觉得似乎利益关系太明显了。
雨水小了很多,夜色也已经进入了尾声,葛师傅抬头看看天色,脚步忽然慢了下来。
“恩?您不着急了?”老北问道。
其实我也很纳闷,一直火急火燎的葛师傅突然慢下来,不知道他又有什么打算。
“不急不急,我们就快到了。”葛师傅的眼睛开始在四周搜寻,但是我觉得此时的葛师傅没有一点焦急或者迷茫,那个闪动着深灰色的眼眸充满了一切尽在意料中的风范,话说,我已经淋了将近一夜雨,走起路来还有点晃荡,我现在大概已经发烧了,迷迷糊糊中,我看见了一个投射出暗黄色光的小屋,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师傅!就是那里吧!”老北兴奋地喊道,我这才擦了擦迷离的双眼,定睛一看,果然,那小平房院门外蹲着一只湿达达的小狗崽子。
“该来的……总会来……”葛师傅好像是念叨了这样一句,,然后很深的吐了一口气,带着我们迈进了院门。
终于要见到歪脖老母了,可是我疲惫的心却在没有力气去狂跳,再说了,这祥和的农家小院的确和那邪性的歪脖老母不沾边,怎能想到这种着薰衣草的小院里住着一个恐怖的女人呢?
葛师傅走到门前,但是刚刚要敲门的手却又放下来了,我一看,这老家伙竟然先露出一副不知道是为难还是娇羞的表情,老北扛着小熊,在葛师傅身后无语的直跺脚,说来也怪,这老小子平时一副莽汉的样子怎么突然魔怔了?难不成这歪脖老母是他初恋情人?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这样想到。
就在我和老北忍无可忍的时候,那小木门竟然“吱……”的一声自己开了,那暗黄色个光投射在我们脸上,竟让我有了温暖的错觉。
“好久不见……”门后走出一个女人,白净的面庞在黄素的灯光下显得光泽而亮丽,虽然有明显的皱纹,但是这个女人让我想起了赵雅芝,那女人很调皮似的歪着头冲我们笑着,葛师傅的吃惊与害羞是实实在在的写在脸上的,他完全不顾我们还淋在雨中的事实,沉浸在女人的笑容中,话说那女人还真配合,一直冲葛师傅微笑,那笑容还真是甜美,但是我不喜欢她,因为那女人的眼睛完全没有笑意。
“婉苏……我……”葛师傅刚开口却被婉苏打断了。
“进来吧……”婉苏让开了一条道。
最可气的是葛师傅像是初恋的小男生一样,还在磨磨唧唧,我狠狠地推了他一下,我们才进了屋。
老北没理会女人,赶紧找到了床铺把小熊放在了上面,女人的屋子还真是温馨,里面是木质墙壁,木质地板,一个小小的梳妆台,一个顶着印花灯罩的小台灯,旁边放着一个半导体,这小屋虽然完全与时代脱轨,但是却有着一股浓郁的旧上海风格,连被子都是蓝底印花的风格。
“哎呀!小熊这是……”老北惊叫道。
我们都围过去,一看,小熊正翻着白眼,全身像羊角疯似的抽搐着,眼圈已经开始发青,虽然我们一直在淋雨,全身湿透了,小熊的嘴唇却已经干裂的暴了皮,看这意思他病得这着实不轻。
“哎呀……这。。”葛师傅这才开始关心起自己点徒弟,按着小熊的脉门,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这……”葛师傅抬起头很无助的样子。
老北见状一直憋着的火气终于爆发出来了,他一下子推开葛师傅,狠狠地骂道“妈的,说了应该动手术,非他妈赶死似的往这里跑!你!你!”毕竟是师傅,再难听的话老北也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我看着小熊,除了焦急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我看葛师傅也一副肠子都悔青了的样子,眼见着小熊越来越没有人样我也难受起来,觉得视线都点模糊。
“让我来看看吧……”婉苏依旧歪着头笑着说。
葛师傅呆呆的看着那女人,竟一动不动,老北简直是要急眼了,他狠狠地跺着脚,发梢上的水珠都震落了,给那叫婉苏的女人让开了道,经过葛师傅身边时还狠狠的撞了一下他,葛师傅毕竟理亏,也没表示什么。
那女人手里把着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摊开,里面是大大小小的针,看得我之心发忙,老北偷偷的拽我的衣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说。。有谱没?”他低声问,即表示他的怀疑,又怕惹怒了那女人。
说实在的那女人的脖子并不是有意歪着装可爱的,所谓的歪脖老母应该就是这么来的吧,她抓着小熊的手丫子,用大针头在上面扎来扎去,都说“十指连心”,但是小熊脸上并无痛苦,却是一种近乎解脱一样的惬意。
“你看。。”我悄悄地对老北说,“有两下子。。”
女人来来回回忙活着,一会扎手指一会扎脑门,很快小熊就插满了针,像是人体艺术一样。
不多久,我们还没看够呢,女人停了下来。
“我尽力了,熬得过明天就没事了。”女人捋了捋短发,从我们中间穿过,散发着浓浓的花香,“你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小葛……”那女人的话语轻飘飘的。
葛师傅一个激灵,连钥匙都掉在地上。
我和老北很默契的对视了一眼,显然他和我想到了一块去了——葛师傅有问题……他应该是对婉苏有特殊的感情,比如说……恐惧,可是为什么呢?他应当很还念这个老队友的呀,我不解地看着老北,老北同样不解的回应我。
女人很妩媚的看看手表,“两点多了……已经是凌晨了哈,这样说来赵五不会来了吧。”
一听“赵五”,我一个激灵,难道这女人知道赵五要来?陷阱不是她下的?
“婉苏……你还记得预言是不是……”葛师傅吭吭哧哧的说。
老北实在看不不下去了,迎面走到葛师傅面前。
“师傅,您今天是不是中邪啦,见了这女人他妈的怂成这样!你不管我们死活没关系,你不能叫我们跟你一块丢人吧,今儿个有话您直说好不好!你不是叫我们别当怂货吗!”老北简直声嘶力竭,连青筋都暴起来了。
葛师傅却低着头……一言不发,额头直冒冷汗。
“呵呵,小伙子……”女人轻笑道“你师父是心里有事你看不出来吗?”女人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直冒寒光,但是嘴角还是甜甜的上扬着,好像阴阳脸似的。
“我……我……赵五死了……不会来了……一切都是安劲风的话做的……下一步。。”葛师傅结结巴巴的说道。
“啪!”一声脆响。女人狠狠地给了葛师傅一巴掌,葛师傅险些倒地。
我们都吓了一跳,直勾勾的看着那愤怒的女人,女人的胸脯夸张的起伏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还想骗我!”女人已经抓狂了,“你违背了约定……毁掉了预言!一切都被你毁了!”女人恶狠狠的骂道。
“喂!”老北冲女人叫道“别神神叨叨的,为了找你我们吃了多大的苦,别不知好歹,我师父记着这嘛事记了二十年,还想怎么样!”
葛师傅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
“是吗!我看他是什么都忘了,变成了个背信弃义的混蛋!要是劲风活着……”女人简直咬牙切齿的说道。
“够啦!”葛师傅的脸憋得通红,满头大汗,终于爆发了。
“她说得对……”葛师傅转向我们,惭愧的低下了头“是我暗中找人为赵五领路让他们进陷阱,也是我故意让车熄火,延误了时间……我们都是预言的一部分……今天应该死的……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