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葛师傅是在赞许我哪一件事情做得好,是因为我帮助了马头儿发信息呢,还是没有暴露身份呢,还是我没有和老北说起有关于马头儿的事情呢,我觉得失忆已经不构成我最大的难题,眼前的事情才叫我棘手,到底我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呢,连我自己都想问自己,没了记忆的我对于那最初的目标究竟还在意几分?
回到车厢后,老北一声不响就倒在床上,我其实有好多事情想问他的,有关于颉的、有关于女孩的,但是我还是比较忌惮这戴在身上的设备,有了它什么都等于“现场直播”,出于保险我也把它们都放进了口袋。
老北躺在床上没过三分钟就开始打起了呼噜,我对他睡不着乱转的行为就更加怀疑了,但是没过一会我也就没有了意识。
第二天早起,我醒来的时候老北正坐在床上发呆,我懒洋洋的起身,去洗手间刷洗漱,时间应该还早,车厢过道上没多少人,洗手间人更是少。我的心里还是沉甸甸的,因为我还惦记着昨天晚上的事情,不知道见了葛师傅我会有什么下场。
“哎?小哥儿,这么早啊。”听了这句话我差点呛出来,回过身一看,马头儿正笑嘻嘻的看着我。
“是啊是啊,快下车了,准备一下。”我嘴里还是泡沫,就简单的回应了一下。
“哎你是去哪里啊?”马头儿毫不介意我在刷牙,问道。
我寻思昨天他叫我发短信的地址是平遥,我的目的地应该跟他岔开才不至于被怀疑吧,但是同在开往山西的车上又不能瞎编。
“我去晋城,假期旅游。”我简短的回答,尽量避免和他过多接触。
“旅游?好啊……旅游……”马头儿也看出我不想跟他长谈,念叨着就走开了。
我突然意识到,既然马头儿不再包厢,那么葛师傅就可能会只是一些什么吧,我赶紧戴上了耳扣,很欣慰的是,我真的赶上了“现场直播”。
“……多小心听见没,这老小子一直跟咱们打哈哈,不是个善类,总想多捞点油水,我怀疑他还联系了另一伙人,到了那里保不齐会出事儿,一旦动手都给我记住喽,谁都别给老子去争脸去,老老实实的,宁可怂不能傻……”葛师傅的话音传来。
“恩”这一声简直是三重唱,夹杂着小熊、老北、扁豆三个人的声音。
“恩?”葛师傅发出一声疑问,“怎么少一个?”
我马上意识到,葛师傅听出了我没回应,赶紧拿出项链,对着那银色的弯刀月也“恩”了一声。
葛师傅满意的回应了一下继续说道:“老北,以防万一,这一路你和川子不能和我们一起走,想办法赶去平遥古陶镇城南堡村,到那时听我派遣,一定不要再让马头儿发觉。”葛师傅特意强调了“再”字,大概是说给我听的吧。
我抬头一看,眼瞅着马头儿已经快到葛师傅的包厢外面了,但是听筒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那……你们那三个人成嘛?”老北有点不放心似的。
“这个不用你管,你们下一站就下车,赶紧赶去平遥,知道啦?”葛师傅的语气强硬的不容商量。
此时马头儿一路摇摇摆摆的已经快到门口了,我赶紧低声向葛师傅报告。
“葛师傅……”但是我话还没说完,扁豆已经接上了我的话茬。
“来了。”扁豆低声说。此后葛师傅和马头儿开始了有关于吃饭喝酒的话题,我也就不再留意了。
回到车厢,老北显得疲惫而沉默,脸色有点苍白,显然他精神状态不佳。
“老北。。”我想关心他一下,哪知,老北却十分之不给面子。
“收拾东西,下一站下车。”老北把那黑色的斜挎包他在脑袋底下,躺在床上。
我呆呆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会这样,但是我却觉得一定和那个颉有关系,因为我看见老北的手里紧紧地握着着手机。
“下一站到哪里了?”我一边整理卧铺一面装作漠不关心的问道。
老北闭目养神,但是很干脆的回答我,道“晋中。”
“哦。”我一边观探着老北的反应一面回答,就想寻找机会和他说说话,老北这样一种状态着实叫我不安,而此刻他又闭上了眼睛,像死人一样,毫无生气。
我无趣的看着窗外一副单调无聊如同我此刻的境地的景色,心里郁闷的难受,不过我也深深体会到了,看来真是没有什么轻易能干成的事情,这一路上虽然还没切入正题,但是我已经觉得很疲惫了。
“先下了车就把耳扣和项链摘了。”老北突然说道,我猛地把目光转向他,一脸的求解。
老北只睁开半只眼睛,那神情我只能用“诡异”来形容。
“恩……为什么?”我一边听他的话摘下耳扣和项链,一边问他。
老北半晌才甩下三个让我无限遐想的字眼“太碍事。”
我极力想搞明白那半睁开的小眼睛究竟想向我传达什么信息,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是这原本不大的窗口也没完全开放,我和老北的“眼神交流”也只能浅尝辄止,但是既然老北没有隐瞒有关于颉和他联系的事实,我觉得他就没理由向我隐瞒什么,我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当火车缓缓驶入站台的时候,老北像还魂一样,拉着我横冲直撞的下了车,我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像小鸡仔一样被老北拽了下去,老北站在站台上抽了支烟,一句话没跟我说。我们站在能看见葛师傅的地方,直到眼见着葛师傅他们走远老北才终于转向了我。
“你怎么啦?吃错药一样?”我问老北。
老北像是故作深沉一样,缓缓的掐灭烟头,苍白疲惫的大脸对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许久他才说道:“其实……我说了谎。”
“啊?”我看着老北,心理有了莫名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