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仙山,指剑蜂山峰如一剑指天,似欲问天有罪几何。这座石笋般的奇峰傲立在群山之中,山路奇险陡峻,有些地方,甚至要攀爬才可上峰。
一片云雾缭绕中,罗半锋紧贴岩壁,奋力向上,花寂雪则在他身下,那知客弟子无力上山,只能回去。
“那位师弟不是说剑仙在二百八十丈处么?怎么半天了,还不见踪影哪。”花寂雪擦把汗道。
罗半锋长吸口气道:“现在应该已经爬上百丈上下了吧?也不知剑仙平时怎么上下山的。”
忽闻山下有人娇喝道:“蜀中月家月冷袖有事求见,冒昧上山,请剑仙莫怪!”而后破风之声传来,一蓝一白两道身影同时*来,月冷袖贴着岩壁疾步如风,螺旋而上,沧颜婷则如蝴蝶随风,翩翩而上,只一搭岩壁,便升上六七尺,比月冷袖更快。花寂雪看得呆了,而罗半锋紧抿下唇一言不发,仅有猎猎山风吹着两人的衣衫,吹散他们眼前的云雾,让他们看见一段比这山峰更高的差距,让他们相信江湖上关于高手的一个又一个的传说的真实。
自己那个在江湖上备受尊重的师父,又这样的轻功么?片刻后,两人又见到另一番景象,王道辞余月梦携手而来,平云踏雾,几乎瞬间到了二人面前。
余月梦怪到:“这不是仙人山的罗师兄么?怎么?你们也找师父?”她说罢,转身对王道辞道:“这位是仙人山罗半锋罗师兄,这位也是仙人山门下,花寂雪花师妹。”
王道辞这几年除了回一次东海扫墓,其他时间基本闷在峰上,仙人山与竹仙山几次聚会他一次不落地全部缺席。,自然不认识什么仙人山弟子。
“东海王道辞,见过二位。”王道辞抱拳道,那二人忙不迭行礼。罗半锋早听说竹仙山上有个叫王道辞的弟子,生性孤僻加上孤傲,常人极难见到,听说武功很高,今日一见,传言果然不虚。
花寂雪看了看王道辞与余月梦,咯咯笑道:“从前碰到余月师姐可都是听不到只言片语,今儿个还是第一次听到师姐说话呢,呵呵,真好听。”
余月梦俏靥一红,她平日冷面对人,但王道辞在时,总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少女情愫来,自然温柔可人。
此时王道辞却懒得纠结这个弦外之音了,只道:“两位至此也是为了轩辕羽之事么?”
罗半锋颔首称是。
王道辞道:“此事迫在眉睫,我们速速上山。”
花寂雪与罗半锋同时露出愧色,若是仙人山上的罗锋轻载,或可凭借轻功登上岩壁,与这二人一较高下,而眼前这师兄妹二人,远远不行。
王道辞见这二人神色犹豫,已知一二,便道:“莫非二位还未学全贵门的‘仙人游云步’?”
那二人虽是尴尬,也不由点头称是。王道辞一笑道:“仙人山百年大派,罗掌教行事谨慎,想必想让二位打实基础,以求日后高屋建瓴,不像我等急功好利,徒然贻笑大方了,惭愧惭愧。不若不才带二位上山如何?”
二人先说:“不敢不敢。”而后皆是一怔,莫非,这王道辞想带两人一起上山不成?”
余月梦嗔道:“呆子!胡吹什么大气,带两人上山,你有把握么?花师妹,你来我这,别信那呆子。”
“随你。”王道辞应了声,一扣罗半锋铁肩,离地而起,一冲五丈有余,而后单手成爪势,直透岩石,臂力一撑,又上近一丈高度。罗半锋心中骇然,忖道:“此人内力之高,是我生平仅见,全然不是竹仙山飘逸路数,难得内力如此之高,身手却还如此灵活,全身也似不过百二十斤上下,我本忧心剑仙一人对付不得剑魔,哪知此山还有如此人物。”
待四人上了山腰,只见一个洞口约一丈见方的大山洞,边上藤蔓如帘子般像两边打开,洞口侍立一男一女两名青衣弟子,如仙童般抱剑而立。见王道辞等人来,便躬身道:“师兄师姐请。”
余月梦微微颔首,走在最前头,此洞颇深,一路下达山腹之内,路边烛灯幽火微摇,两旁多是书画雕品,亦有各式长剑。
洞内湿气颇重,隐隐听得头顶水声,小道越走越开阔,两旁已见水道,晶莹纯净。
末了,眼前豁然开朗,只见洞底是一个圆盘形的巨大石室,室内左右两道泉水潺潺涌出,也不知道流向何方,至少,已然把这石室变为一个大水池,有银鳞细鱼悠然来去。
水中有几个小石台,直通池心小岛,岛上建着座两层竹楼。小岛上花木繁盛,刹是奇景,而众人走到水池前,见两旁有刻字,左为“泪尽于此”,右为“倚剑成仙”。
花寂雪半晌才道:“不愧剑仙住所,果然人间仙境。”
“这叫画虎不成反类犬……”王道辞嘟囔一句,“学得一点都不像。”
“学什么?像什么?”余月梦怪道。
王道辞摇摇头,没有说话。
王道辞淡淡说了句:“我们过去。”说话间,挥袖一振,荡出数丈,落上小岛,他这一手“凌空一羽过千江”是轩辕羽成名绝技,若报上名来,天下皆知,但若只使出来,认得的人却寥寥无几。见过的还留着性命的,已经不多了。
余月梦轻咳一声:“我这师弟素喜欢独来独往,请二位莫要见怪。”
花寂雪掩唇笑道:“我们没什么,倒是余月师姐多费心了。”
余月梦顿时闹了个大花脸,轻啐一声,暗影一掠,已然上了小岛。
云梦泽西,醉仙酒肆一轮夕阳斜照,映得远处八百里云梦大泽如血水翻腾,天天边摇曳的渔舟也多了几分凄婉景象,虽说是春天,但在即将入夜之时,依旧有几分凉意。酒肆中的人,也不饮酒了,仅是看着屋外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碧衣少女。
二小姐,我说你就跟我回去吧,当家的欺压你不假,但你好歹想想你弟弟哪,你一走,那你家这一脉,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一圈紫衣人围住那少女,其中一个中年人道。
又闻一长者怒道:“胡说什么,当家的所做,自有其道理,吴雪薇,你这番出来,连伤我吴家一十三人,现在乖乖束手就擒,还能免于一死,否则我们十二人,还抓不回去你?”
那女子拍桌笑道:“说得好啊,还知道我是吴家二小姐,如今出门也要被自家人追杀的二小姐?”她蒙地一扯袖口,藕臂上累累鞭痕触目惊心。
“我爹死后,二叔强收了我家所有武功图谱,让我与奴婢同居,稍有不和,动辄鞭之,呵呵,普天之下,有这样的二小姐么?潇儿是下一代中唯一男丁,二叔不敢对他怎么样,哼,今日我若得逃脱,必上名山拜名师。二叔不是说我天资不行么?我便要他亲眼看看,七年前,我为何能与任霖姐姐并称云梦双杰!”她把一柄蓝鞘长剑狠狠拍在桌上,也深深拍在一个人心上。
那把剑,风萧萧兮易水寒!萧寒刃!
众人正惊讶间忽听角落里一个满身血污的中年人站起道:“说得好,够傲气,不愧吴征戎的女儿!”
那女子倒是不在乎中年人的狼狈模样,只笑道:“前辈缪赞了。”
吴家那长者怒斥中年人:“云梦吴家家事,哪与你说话之地。”
那汉子未去理他,只道:“同是天涯浪子,女娃子,搭个伴吧。”
吴雪薇本也有戒心,但转念一想,今日之事已然不能再糟糕,他若日后对我图谋不轨,我日后再想2对策,总好过回家受辱,心念一转便笑道:“那敢情好,不过前辈何苦强出头?”
那汉子脸上露过丝痛色:“这把剑的上一个主人,我对他不起,今日若不帮你,我心中有愧,而且,你这性格,让我想起一个故人,所以,我不想置身事外。”他说完回头道:“这天下之大,没有什么地方,老子不能说话的,就是把云梦任枯荣叫来,也不敢在老子面前这么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