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亏得这场大雨冲刷了马蹄印子与血腥味,众人才一时逃过了犬只与军队的追踪。
王道辞在当天夜里醒转在众人歇脚的荒村,此地离南疆还有数千里。
醒来后的王道辞一直在打坐,余月梦给他上药时的痛苦,他似乎没有察觉,沧颜婷靠着王道辞便睡了,其余人心有余悸,一时睡不着。
月冷袖斜背一把饮血丰足的苍生泣,怔怔地望着明月。
尹菊小声地对屈辰说着什么,并不住地揉按着他的肩。
花寂雪缩在墙角,练墨舞摸着他的脑袋,轩辕羽在拿树叶擦拭他的秦魂锋。
吴雪薇靠着墙,不时看向王道辞,眼里满是忧伤。
邵惊影与刘缘寥靠背坐着,欲言又止。
任霖与田莺坐在房顶聊些家长里短,也不时注意四野。
似乎一切很平静。
夜风,打在荒村百十年的破窗残户,吱呀吱呀地吟叫一曲安魂,。淡淡的血腥泼洒在大地的每个角落。
又一个时代,开始了。
次日清晨,莺啼击碎第一缕斜阳,余月梦当先醒来。她苦笑着从王道辞的双膝间将身子抬起。略一思索,也想不起自己是何时睡下的。
“再睡会吧。”王道辞突然轻声道,他醒在余月梦之后,精神恢复的似乎不错,也不知道他重伤之身是如何提起精神来的。
浸满碧血的绷带在清晨的静谧中显得格格不入,余月梦轻叹口气,将冰雪也似的手掌按在王道辞的右胸伤口上,以纯阳内劲慢慢疗度他的伤。
余月梦的内力唤做“滴水寒”,作为余月氏族的不传之秘,本是不传女童的,但余月梦的父亲察觉余月梦的不世天赋,不忍浪费,便在教会她内功心法与基本剑术后,送她上了竹仙山,躲开几个老顽固的审查,其父去世后,余月绝魂也对此事不闻不问,知道王道辞通过五官三门后,此事才在啸剑阁被公开,但因为余月绝魂,萧隐蝉等人表示支持,余月梦武功又已经高到一定程度,便也无人敢在此时出头说此事不合规矩。
这滴水寒练到深处,内力所及,身侧三丈水汽成霜,流水成冰。再精如余月梦,一指点出,杯水成冰,剑气所及,剑气化作霜花冰凌而出。据说练至化境地,身侧对手纵内力绝世,也须血脉不畅,若内劲平平,被此劲全力一倾,恐怕若无内功高手助之驱散,恐怕此生内力尽废。
就霸道而言,此功仅次于裂日玄天功,怕是可与“浩亭荡世功”一较高下。
余月梦一触王道辞便感觉到宜昌,王道辞内力如长河滚滚,如欲溃堤而出。余月梦反应好快,立刻收手,王道辞见余月梦举动,微一皱眉,淡淡道:“来了么?”
“什么?”余月梦惑道,美誉间一丝忧心挥之不去。
王道辞肃然道:“待会不论发生什么,不可助我。”
余月梦一愣,突见王道辞轻叹口气,忽地全身一颤,身子被包裹在一片橙色火焰中。
余月梦不禁惊叫一声,伸手便向王道辞抓去。而此时身处火焰汇总紧咬下唇的王道辞重重摇头。
这么大的动静,众人纷纷被惊醒,都被眼前诡异的一幕所震惊。
燃烧王道辞的火焰从橙色转变为玄黑色,王道辞全身被炙烧得噼啪做响,余月梦一脸无助,咬唇不语,有人想去救也被余月梦拦下。
王道辞已然闭上了眼,浑身肌肉不住抽动,他仍保持打坐之势,玄黑色火焰越来越小,色泽愈发浓烈,而周围温度骤降。
犹如,被这黑色火焰吸收了一般。
“九幽冥火,不会错的,就是九幽冥火。”练墨舞喃喃道。
“什么是九幽冥火?”余月梦急道。
“古老相传,不死神鸟以九昧天火焚身涅槃,而人可以以九幽冥火为自身洗筋伐髓,然而九幽冥火的召唤之法早已失传,而冥火之刑的痛苦也非人可以承受,是以只听说上古神仙会用此再一声唯一一次大幅提高自身,而用过一次后,就算一生止步不前,也不想再去承受。”练墨舞轻叹一声,“小辞启动九幽冥火是何缘故?”
此刻整个荒屋发出一声闷响,屋顶窗棂四散裂开,一股巨大冲击力将几个人掀翻在地。余月梦惊喜地发现王道辞双手吸尽身上火焰,伤口以肉眼可见得速度愈合着。
绷带已然烧坏,狰狞的伤口在数息间长出新肉,飘飘白发下,王道辞的神情越来越淡然。
九幽冥火可以被称之为看得见的暗火,众人看见的火焰只是容纳不下而被释放的能量,而其真正战场在奇经八脉与心志中。
伤愈过程中,王道辞体内内力盈满几乎就要外泄,达到巅峰力量的王道辞意识到机遇,便果断作出决定——召唤九幽冥火,一举突破到裂日玄天功第七重——文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