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低下了头,同时战天宇注意到牠的身子,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激动的缘故,开始缓缓地颤抖起来。
“大哥!”
那个柔媚的女子,忽然大叫了一声,这声音竟是如此淒厉,白狐迅速抬头,战天宇也被她吓了一跳,转头看去。
那个形状古拙在火龙鉴,被她轻轻放在胸口,贴着她温柔起伏的胸膛,散发出淡淡的光晕。
白狐全身都抖了起来,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硬撑起了上半身,嘶声喊道:“不……”
“砰!”
一声闷响,却如同打在了战天宇的心上,他站在那个柔媚女子的身后,生生地看着她原本柔和的背,透出了火龙鉴的光芒。
一点、一滴,汇聚成炽热的光束,贯穿了她温柔的躯体。
周围的世界,所有的声音,在那瞬间,突然都变得这般遥远了…
…
所有的杀伐,心中的执着,都慢慢的退去了。
少年的眼中,只有殷红的血,从那温柔美丽的身体流出,滴到地上,化做鲜艳的红色的花,再慢慢的渗入岩石。
血红之地,永不褪色!
她无力地倒下,倒在白狐的身前。白狐口中发出了嘶哑的呼喊,可是战天宇听不懂牠在喊着什么,只看到白狐嘶喊着,全身抖动着,挣扎着向前爬去,爬向前方不远处那个脆弱的垂死身躯。可是牠竟是如此的衰弱,挣扎了半天竟只爬出了半分。
战天宇忽然冲了过去。
他冲了过去,那一刻,他似乎忘却了所有。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个重伤的柔媚女子的身体,放到了白狐的面前,然后默默地退后一步,站在他们的身前。
也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那个甬道之中,再一次传来了呼啸之声,随后一声巨响,从那甬道里掉落了一个东西,枯黑乾涩,但战天宇却分明认得,那便是曾经困住他的巨大触手的一部分。
他怔怔回过头来,注视着前方那两只狐妖。
白狐抓住了柔媚女子,全身都在剧烈抖动着,牠曾经美丽的皮毛,此刻,却几乎是以看得见的速度迅速地枯萎下去。
“你……”他嘶哑着声音,彷彿每说一个字,都撕裂了自己的心。
柔媚女子,那个被人们叫做三尾妖狐的妖孽,她的脸苍白如纸,没有丝毫血色,却意外地依然温柔如许,彷彿垂死的恐惧、撕胸的疼痛也丝毫不能将她左右。
直到此刻,她依然温柔地看着白狐。
“大哥,如今,你就不能叫我走了吧!”
白狐哽咽不能成声。
她抬手,彷彿想要抚摸他,但伸到一半终于还是掉落了下来。她的鲜血,染红了白狐的胸口。
就连她的声音,也慢慢的,低了下去。
“大哥,我会和你,在……一起的……”
她合上了眼睛,再没有睁开。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放在她胸口的火龙鉴,渐渐地平息下来,所有的光芒,慢慢消失。战天宇忽然惊觉,在下方那曾经翻滚的巨大火龙,不知什么时候,也消失不见了。
真的,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怔在当地,千百万个念头在脑海中激荡着,可是,却依然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
六尾白狐沉默了许久,才缓缓抬起了头,向着战天宇道:“少年郎,你过来一下。”
战天宇慢慢的走了过去,而在他身后,那条甬道之中,呼啸风声,已经越来越大!
六尾白狐依然紧抱着身前那具已经毫无知觉的身体,脸色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连声音,也宁静如水:“你帮我一个忙好吗?”
战天宇沉默一下,道:“什么?”
白狐看了一眼怀里的女子,静静地道:“把我也杀了吧。”
战天宇猛抬头,退后了一步。
白狐看着他,一言不发。
战天宇张大了嘴,仿佛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觉得自己的眼眶里,忽然像被火焰炙烤一般,开始发热。
“你不忍动手?”段天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战天宇顿了片刻,心中出现一个奇妙念头。
妖,生来就该死?
望着三尾妖狐紧闭的双眼,眼眶中,还带着些不舍的泪光。
那泪光虽是妖的泪光。
可为什么,也是那般感动?
战天宇不忍在瞧望,六尾妖狐那对,绝望而目空一切的眼神,他转过了身,缓缓朝洞外走去。
“六尾,下辈子做个好妖吧。”段天雷干净利落,手起剑落,结束了六尾妖狐的生命。
两只狐狸,生在一起,也死在了一起。
不知哪里吹来的风,掠起了他的衣襟。
阮玲莎有些担心,走上前去,大声叫道:“师兄……”
可是那个少年,如若不闻,只是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听,你们听到了吗?”战天宇黯然伤神的瞧着头顶,上面,是成千上万个妖洞。
哭声,那是一种异类的哭声。
声音虽然怪异,却令所听之人,心有动容。
“狐妖们在为她们的王哭泣。”段天雷走到战天宇身旁,也抬头瞧着高出。
“妖也是有感情的?”战天宇在思考这个难题。
从狐岐山出来,已是夜晚时分。
夜风凄凄,加上狐岐山中,狐妖们的悲泣之声,这个夜晚,不由的令人心生悲楚。
“我们快离开这里吧,狐岐山还有一只比三尾和六尾更厉害的狐妖,九尾天狐,若是她来了,我可不敢保证你们的安全。”段天雷淡然的说道。
段天雷说完这话,自己的头,忽的被一只手,搂了住,“小段,还是让姐姐保护你吧!”
“舞副堂主!”段天雷愤愤的瞪着他,脸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