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凯威一听张俊祥如此说,反而不像刚才那么害怕了。他脸上带着很奇怪的笑容,就好像是精神失常的人的笑容一样。
“我就知道你要这样说,这么些年来了,我一直都不敢去想这件事,虽然我并不害怕那个孩子当时威胁我的话,但是每每我想起来的时候,我的心中就会非常恐惧。”
张俊祥慢慢放下了举着的手说:“郭凯威我告诉你!人之所以区别于动物的原因就是因为人有感情。只有禽兽才会为了自己的猎物而不择手段,我还是那句话,今后要怎么做就看你自己了,既然丘林波都饶了你,我又何必跟你斤斤计较?”
郭凯威又喝了一口酒,然后长长的“啊”了一声说:“那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吗?”
张俊祥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又回过头来对他说:“对于我来说是,可是对你来说却不是,因为今后陶蕾蕾和陶万春的那两个儿子就要交给你照顾了,而且陶万春旗下的产业恐怕也要给你来打理了,今后你就有事儿干喽。不过有一件事我可要提醒你啊,那个叫海棠的,我看出来了她是个有技(妓)术的女人,你可别一时糊涂把他纳成你的第四十几房姨太太,你还是让她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郭凯威扑哧一声笑了,用手指点着张俊祥说:“呵呵呵,你呀你呀!……”
张俊祥又回到了自己在三楼的屋里,站在阳台上眺望着楼下,之前几天他总爱扒在阳台上向外看,那个时候他总想赶快离开这里,可是现在真的要走了,他却有点舍不得了。他又拿出自己的烟点上一根,这几天在这里呆着无聊,他发现自己的烟瘾越来越大了,看来回去的时候得戒烟了。
正在这个时候,又响起了敲门声,张俊祥头也没回,低着头笑笑说:“呵呵!陶蕾蕾来了!”
门打开了,果然是陶蕾蕾,陶蕾蕾现在的精神比以前好多了,不过还是无精打采、闷闷不乐的。
张俊祥笑着朝她招招手说:“来吧!蕾蕾!坐下吧!”
陶蕾蕾很拘谨的坐到床上说:“张大哥!你真的准备走了吗?你不打算再住几天吗?”
张俊祥站着说:“不了,我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我妈妈和思莹现在都等着急了。我今天下午就回去了。”
陶蕾蕾低着头,眼中似乎又流出了泪水,张俊祥递给了她一张纸巾,陶蕾蕾擦了擦眼睛说:“算了,你走吧,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就算你再多住几天也早晚有要走的时候,算了都走吧!我忙完爸爸的丧事我也要去学校了。张大哥!我问你,你现在还恨我吗?你真的觉得我是一个虚伪可恶的人吗?”
张俊祥过来笑着按住她的肩膀说:“傻丫头!我怎么会这么想呢?郭凯威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如果我是你的话,我想我也会像你那样做的,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们都是有正义感的人。”
陶蕾蕾破涕为笑了,感激的看着张俊祥说:“张大哥!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张俊祥微微点了点头说:“当然,不过傻丫头,你太单纯了,你根本就没有想过丘林波会暗害你的爸爸,他利用了你对她的感情和同情来达到他的目的,说实话他这事儿也办的太不地道了。对了,蕾蕾,能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吗?你是怎么答应丘林波帮他报仇的?”
陶蕾蕾说:“我之前的遇鬼事件我并没有骗你,只是在我和林哥这次一起回家之前,他告诉了我他们家几十年前的一桩血案,当时他告诉我,郭凯威、王维涛和仇运超三个人当年玷污了他母亲,并没有提到我爸爸。当时他母亲羞愤自杀,他爸爸伤心过度,没过半年就也走了,当时他求助于他两个在江湖上混的舅舅帮他报仇,当时他的舅舅对他说想报仇必须等他二十岁,能自己保护自己才帮他报仇,因为他当时年龄太小,而陶万春的势力非同小可,如果报仇不成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张俊祥说:“当时你同情心大起,就决定帮他报仇吗?”
陶蕾蕾说:“我当时并没有这样说,可是当时他告诉了我他的事之后,我真的很震惊,我之前只听说我爸爸这几个兄弟在社会上横行霸道,可是我万万想不到他们竟然做出了如此令人发指的事情。那个时候我真的很害怕,我不是怕林哥报仇,我是怕那几个人,我真没想到我竟然面对着这几个禽兽败类这么多年。当时林哥跟我说,他要报仇,他要杀了他们三个来祭拜他父母,我在权衡再三之后就答应了,虽然我很害怕,但是我也很爱他,我知道他不报仇的话,他今后永远都不会快乐的。”
张俊祥抄着手说:“可是你没想到,当时他父母的事情并没跟你说清楚,其实当年的事情你爸爸才是主谋,他利用你的同情进入了陶家,然后苦心积虑的杀了陶万春。”
陶蕾蕾擦了擦眼角流下的两行清泪说:“我们能不说这件事情了吗?这些都过去了。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我在帮助林哥的吗?”
张俊祥笑笑说:“还记得那次吗?就是我们闹别扭的那一次,当时我在你的两个弟弟面前质问他们,你以为我要朝他们动手,于是你就冲进来斥责了我,还把两个弟弟抱在了你的怀里。当时我看着他们的眼神,觉得他们在你的怀里好像真的变成了两个撒娇的孩子一样。而不再像陶万春说的,他们是什么黑白无常转世。”
陶蕾蕾疑惑的说:“可这又代表什么呢?”
张俊祥笑着点点陶蕾蕾说:“后来我很后悔,我怕你会讨厌我,就在我懊恼的时候,你竟然主动来找我道歉。当时我很惊讶,惊讶你怎么会转变的那么快呢?当时我想不明白,可是后来一天晚上,我看电视看到了一篇有关青少年儿童的心里问题的报道,这才提醒了我。蕾蕾,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两个弟弟是自闭症,对吗?”
陶蕾蕾吃惊的把手放在嘴上说:“张大哥!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你真是太厉害了。”
张俊祥在屋里踱着步子说:“我知道的不光是这些。自闭症是天生的,是受遗传、感染与免疫和孕期理化因子刺激影响的,他们可能就只会对他们生来见到的感到比较亲切的人沟通,而对其他人则会完全置之不理。而陶万春这个人没有文化,整天一副凶相,而陈老太太整日里板着个脸,就会吃斋念佛。而且他们两个非常迷信,情愿相信什么黑白无常转世,也不相信他们两个只是有病。所以蕾蕾,你才是他们唯一愿意沟通的人。蕾蕾!那天你来找我道歉,恐怕是丘林波叫你来的吗?那天你把我骂走,然后你肯定有些后悔,可是你却不敢轻易找我,因为丘林波正是借用你的两个患有自闭症的弟弟来捏造黑白无常的谣言,于是你跟他通了电话,他告诉了你该怎么做。于是你就来找我道歉,并且还跟我说了一些有关陶万春和郭凯威等人之间的一些矛盾。当时你言语之间,其实都在将王维涛和仇运超被杀的事情转移到郭凯威头上,你以为我真的听不出来吗?这些都是丘林波让你做的吗?在我想明白了那两个孩子不过是两个患有自闭症的孩子之后,我也想明白了其实你一直都在帮助丘林波完成他的杀人计划。”
陶蕾蕾吃惊的把嘴张成o型,她说:“你太厉害了!你太厉害了!好像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其实我早就知道他们两个是自闭症,我曾跟我爸爸和奶奶说过,可是他们听信道士的,不相信那是病。后来林哥说要利用他们制造黑白无常的传说来报仇,就让我保守秘密,不告诉别人他们只是有自闭症。”
张俊祥说:“蕾蕾!其实你想过没有,如果不是昨晚我们揭破了丘林波的阴谋的话,你知不知道其实死的人不会只有陶万春等四人,你还记得吗?你奶奶刚刚去世的时候,你爸爸急火攻心,要杀你的两个弟弟,当时他掏出了枪,可是我们拦下了他,把他的怒火给压了下去。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你的两个从来不出门的弟弟,竟然突然出现在了陶万春的面前。当时陶万春看见他们,本身被压下的火又一次升了起来,差点一枪就把他们两个打死。蕾蕾!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陶蕾蕾想了想,突然惊恐的看着张俊祥说:“你是说?难道是他……?”
张俊祥叹了口气说:“没错!如果我们猜错的话,在陶万春发怒要杀他们的时候,丘林波一直躲在一旁看着陶万春,当他掏枪的时候,丘林波偷跑到两个孩子房间,告诉两个孩子陶万春要杀他们的姐姐,两个孩子只对你有感情,于是他们便相信了丘林波跑了出来,出现在了陶万春的面前。我想,当时的丘林波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他恨不得杀掉陶家所有人,如果昨晚我们没有生擒丘林波的话,那么我想郭凯威死后接下来就是你两个弟弟,然后……可能就是你了。”
陶蕾蕾又一次留下了眼泪,她问张俊祥:“张大哥!为什么仇恨这个东西这么可怕?”
张俊祥说:“或许在我们每个人心中埋藏的仇恨心理都会让我们丧失善良的本性,蕾蕾!不管怎么样,今后的日子还得过呀!曾经发生的事情,会随着时间慢慢被冲淡的,以后我还是希望你能快乐地活着。”
陶蕾蕾撅着小嘴说:“可是你都要走了,今后还能有谁让我觉得快乐呢?张大哥,你走了之后,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张俊祥漫不经心的说:“不知道啊,人海茫茫,或许明天就能相见,也可能这辈子都见不着了。你多保重吧!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年相见,咱们后悔有期吧!”
张俊祥说完竟然站起身子,拿起自己的包就往外走,连句再见都没跟陶蕾蕾说。
陶蕾蕾看着他的背影阴郁的说:“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还是不想见我了吗?算了,我自己命苦又何必连累别人呢?今后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可干呢?”
本来陶蕾蕾已经有了些神采,可是因为张俊祥的离开又一次变得神伤了,而且还有了像知音难觅的艺术家一样的颓废,今后她的世界还会有色彩吗?或许今后她的世界只剩黑白色了。
就在张俊祥走到了门口,用手打开了门以后,他突然又停下了脚步,然后几步又走回来,然后一只手放在墙上,支着脑袋,一脸玩世不恭的对陶蕾蕾说:“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不是想当侦探吗?反正你要想超过我估计十年八年之内是没希望了,不过我的侦探所里还缺一个助手,如果你有兴趣的话,等你毕业了之后,过来帮我的忙吧?”
陶蕾蕾脸上又一次浮现出灿烂的微笑,她地眼中竟然又流出了感激地泪水,她看着张俊祥,激动地答应他:“嗯!”
张俊祥也笑着离开了,迎着温暖的阳光,吹着口哨,踏上了回家的路……。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