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锋带领大家感谢薄胥堂的热情款待,然后和大家一起回到了驻扎的营地。
营地设在雪狼湖和薄胥堂的部落营地中间,雪狼湖在营地的西侧。这样视野广阔,取水也十分方便。
丁锋远远看着雪狼湖,想起了雪狼和飞雪,想起了那段朝夕相处的时光。一去不复返的美好时光呵。
到了营地,张辽高顺他们都去安排事务去了或者休息去了。只有胡子和徐晃跟着丁锋进了军帐。一进军帐,丁锋开始给朝廷写诏书,给老师和秦南写书信。他分析了匈奴的局势,并提出了自己的策略。写完就让快马传了出去。
站在一旁的徐晃就憋不住了,忍不住问丁锋:“将军,听你在和薄胥堂首领对话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平定大漠的策略,你可以和我说说么?我们现在不是非常危险么?我现在一头雾水呀。”
丁锋笑着对徐晃问道:“我们来朔方的目的什么?”
“平叛。”
“平谁的叛?”
“现在右部落的须卜骨都侯单于。”
“他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把我们赶出去?不是。对了,他是不是想得到汉朝的承认?”
丁锋接着笑着说:“须卜骨都侯已经六十多了,在匈奴就已经算是高寿了,他最想得到的不是单于的位子,也不是把我们赶出去。而是能够消除左右部落的仇恨。
鲜卑人已经攻占了匈奴的云中郡,也越来越强大,匈奴人如果不能发展却相互争斗,就只有等着被灭族了。所以须卜骨都侯最想的是让匈奴人可以回到一统,可以继续发展下去。如果可以得到大单于的位置,对他来说,自然最好好了啦。大单于的位子谁来做?当然是想他自己的儿子啦。
如何消除仇恨,最简洁的办法就是只有一个大单于。只有一个人可以领导匈奴。现在谁可以满足他的要求,我。只有我。只有我是匈奴的都护。只有我可以替他的儿子得到单于的位子。”丁锋对这徐晃和胡子笑笑,指了指自己。
他很快就会向我们提出要求,如果我们不答应,他就会和屠各人联合把我们杀了,这点薄胥堂伯父已经分析了。但我们能答应他继任大单于的位子么?我们不能。因为大汉国一直坚持承认於夫罗。承认须卜骨都侯为大单于的时机已经过去了。他也很清楚这一点。现在於夫罗在打我们,已经背叛了大汉,我们还能承认是他是大单于么?当然也不能。如果当初不是胡子把白马铜剁了,於夫罗就不会出兵,他不出兵,我们就没有机会,或者处境会非常危险。胡子的作为让於夫罗出兵了,他也就没有了作为大单于的资格,算是我们拾之桑榆的意外收获,这得感谢胡子啊。现在的两个大单于我们都不能承认,我们承认应该承认哪个?
谁能给我们最大支持,我们就承认谁。
如今须卜骨都侯的力量最强,我们却不能承认他,但我们需要他的支持,所以只能从他的儿子们中间选一个,选一个做大单于。同样的情况也适用于左部落。薄胥堂在做部落实力最大,我们需要他的帮助,我们也就需要将他立为左谷蠡王。这样一来,我们就获得了左右部落的支持。但他们想要获得这样的机会,就需要作出让步,也就给了我们机会。我们需要他们帮我们打屠各。但他们会去杀自己的人么?不会。他们怎么办?中立。他们只能中立。
他们不中立,就失去我们的保护,就会在鲜卑和大汉之间的夹缝生存,甚至灭族。他们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了。
匈奴的祭天节日是一月一,五月五和九月九。现在是四月中旬。我们的时间就在五月五。在这一天,我们要达成我们所有两个目的:平定叛乱,消灭屠各。”
胡子嗤之以鼻,说道:“我以为有什么妙计呢,原来是在背后算计别人。耍这样的阴谋诡计,我不认为是男子汉做的事。”
“呵呵,我耍什么阴谋诡计了?我耍的都是阳谋。我把问题摆在桌面上,他们只能同意。我原先是没有想到这么做的。后来秦伯父送我出雁门关的时候,跟我说於夫罗回不了草原了。仔细想想秦伯父的话,我才想起解决的办法。呵呵。其实这样最好,大家的牺牲都最少。”
徐晃一脸惊讶的看着丁锋,说道:“呵呵。我还以为我们身处险境呢。原来我们稳如泰山呀。”
徐晃的话还没有说完,营地内就响起了尖锐的报警声。
丁锋大吃一惊,大吼:“不好,是屠各人。”急忙抓起自己的长枪和战刀,窜出了军帐。报警声和集结的号声已经响彻了整个原野。士兵迅速的跑出自己的帐篷,在帐篷外上马,向军营的中心地带集结。军中的军侯们指挥士兵们直接奔向了军营门口,一边奔跑,一边列成战阵。
丁锋率先领着亲卫囤杀到了军营门外。高顺和张辽也各自带着一千多人到来。敌人的冲锋已经开始了,敌兵在头领的带领下,排成几十队向着军营扑来。已经可以听到隆隆的马蹄声,相距已不到六百米。今日是疯子轮值。敌袭也是疯子发现的。他早已经带着几十个人杀了上去。丁锋听着不远处的马蹄声,战意鄹升,举起长枪,高声大吼:“为我大汉,杀……”
六千多士兵随着丁锋的身影,形成箭头式阵势,直接杀向了敌人的中军。战马越来越快,丁锋心中战意高涨,高呼:“为我大汉,杀……”
丁锋率领的五百亲卫囤听到丁锋的声音,再次高呼:“为我大汉,杀……”
越来越多的士兵听到了喊杀声,士气为之一振,他们想起了河内一战的前夜,想起了无数死在屠各屠刀下的同胞,同时高呼:“杀……杀……”
他们把自己的热血全部吼了出来,把自己的仇恨全部吼了出来。六七千个士兵的同时高喊,气势山崩地裂。
大汉骑兵如同黑夜中的幽灵,突然杀透了重重黑夜,又如同倾泻而下的洪流,咆哮着,怒吼着,带着满天的风雷,挟着战神的杀气,摧枯拉朽般杀向了屠各骑兵。
几百匹战马同时撞在了一起,依然无法阻止洪流的前进。汉军骑兵的战马奔腾着,肆意着撞向眼前的敌人。他们的战刀飞舞起来,带起一片一片的血浪。屠各兵被洪流蹂躏着,砍杀着,践踏着,最后消失不见。
丁锋长枪如吐信的灵蛇一般,挑飞眼前一个又一个的敌人,没有一个活口,张辽的长刀就像死神的镰刀,大开大阖,收割了一个又一个的生命,带起片片血浪。高顺的战刀就像飞舞的磨盘,肆无忌惮地屠杀了身边的每一个敌人。所有的士兵们酣呼鏖战,杀声盈野。
白马铜的儿子白马克被丁锋一枪挑了起来,又被高顺砍了两刀,砰然落在地上,转瞬被后续的战马踩为肉泥。
一刻钟时间转瞬而过。屠各兵的军阵被凿穿了,士兵被截成两截。他们恐惧了,他们害怕了,他们被突然眼前黑暗中杀出的力量击了个粉碎,如同惊涛骇浪中小船一样,随波浪起伏,然后被一个浪头死死砸下。
他们的首领死了,他们的阵地被击穿了。他们甚至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如同风中落叶一般,无依无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胸膛被一刀洞穿。丁锋杀气冲天,转眼前却不见了目标,再次狂吼:“左右变阵,围杀……围杀……”
所有的士兵们清楚地听到丁锋的呐喊,接着一同喊了出来:“围杀……围杀……”
喊杀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直接投射在屠各兵的脑海里。两侧的屠各兵胆怯了,他们慌忙丢下自己的战刀,骑着自己的马跑了。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逃跑的行列,瞬间溃不成军。又是一刻钟时间,所有被包围的屠各兵被屠杀殆尽。
丁锋制止了部下的追杀,他命令先把疯子找出来。他一直没有看到自己的兄弟疯子的身影。他急得团团转。
疯子找到了。胸前插满了无数的箭羽和十几把长枪,到最后一刻也没有把后背留给敌人。即使自己只有十几个人,依然对这几千敌人冲了过去。
疯子让更多的兄弟们活了下来,给汉军赢得了时间,完成了围杀。今天冲锋的时间,是疯子和几十个兄弟用生命换来的。
丁锋下马死死抱着疯子,仰天长啸。丁锋开始感受到了自己失去心爱战友的痛苦,就如同将自己的心从自己胸膛中无声的挖出般,所有的感官在一瞬间失去了作用,无声无息却又痛入骨髓。
总以为自己已经十分坚强了,但当这样的时刻真正来临的时候,依然是那么地痛彻心扉。
薄胥堂来了,薄玉来了,雪狼和风雪也来了。他们到了丁锋,看到了抱着疯子的丁锋,悲愤不已,装若疯狂。只有雪狼和飞雪最能感受到丁锋的失去战友的悲伤,那从胸中涌出的无尽悲伤,苍凉而又萧瑟。它们趴在丁锋的怀里,痛哭着,试图用自己的的前爪抚摸,来抚平丁锋的伤痛,但迎接它们的却只有丁锋呆滞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