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卜骨都侯看到了薄胥铧,心里十分痛恨薄胥堂。那个老不死的和自己对干了大半辈子,现在又帮汉人这样的外人来对付自己。他一定是和汉人妥协了。他还是匈奴人么?他还有资格做匈奴人么?他只知道帮外人。
“如果将军打赢了屠各,打算如何处理屠各的族人?”须卜骨都侯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如果他们现在投降,夷三族,如果还想打,灭族。”丁锋语气深沉。
“年轻人,不要太骄狂。我有几十个儿子,有一半是和屠各人生的,你是不是也要把他们杀了?”须卜骨都侯把腿翘到桌子上,慢悠悠地说道。
丁锋不屑一顾,哈哈大笑,说道:“不是我骄狂,而是我没有必要对快要死的人尊敬。现在你们的云中没了,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躲?地狱还是阴间?”
“你!……”须卜骨都侯猛地站起,一把摔碎了手上的角杯。几百人匈奴勇士立刻从帐篷的四周窜了出来,人人手执利器,向着丁锋*近。
丁锋拉回了胡子和薄胥犁拔出的战刀,笑迷迷地看着须卜骨都侯。
须卜骨都侯猛然一跺脚,大声吼道:“谁叫你们出来的!都给我滚!滚得远远的!”然后看了看四周尚在侍奉的奴隶们,一脚踹在胡桌上,接着大声吼:“都滚!滚!”
帐篷内就剩下了须卜骨都侯和他的几个儿子以及丁锋三人。须卜骨都侯长舒一口气,问道:“将军既然是匈奴的都护,就应该明白现在匈奴的处境,危如累卵。刚才只是演了一出戏,希望将军不要见怪。”
丁锋笑了笑,没有言语。意思是你现在才在演戏呢。
须卜骨都侯接着说:“我们已经臣服了天朝,已经是天朝的子民,现在我们的形式是不好,但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们需要联合。匈奴已经不能再自相残杀了,我们已经人丁稀少了。我身为匈奴的大单于,有责任保护他们。你说是不是?”
丁锋看了看须卜骨都侯,慢慢说道:“匈奴的大单于已经死了。”
须卜骨都侯瞬间色变,嘴角抽搐,然后长长吁出一口气,慢慢说道:“谁是继任的大单于?”
丁锋看了看须卜骨都侯的几个儿子,问道:“您的儿子中哪个最优秀?”
须卜骨都侯一时琢磨不透丁锋的意思,因为他不知道丁锋要立最优秀的还是最差的。“你推荐的就是大单于。”丁锋坚决地说道。
须卜骨都侯指了指自己的大儿子须卜健,慢慢问道:“那屠各族人呢?”
“有些人必须死,他们的错误已经犯下,我们都没有办法挽救。至于大部分人,将会被分散到匈奴的几百部落里面,屠各族已经没有存在的机会。”
“你要杀多少人你才满意?就你会杀人,我也会。我也要杀左部落羌渠的人。你杀多少,我就杀多少。你觉得怎么样?”
丁锋明白须卜骨都侯的意思。当年他杀了羌渠大单于,就很怕匈奴的人反他,尤其是左部落於夫罗的人,更是恨他入骨。他希望可以借此机会杀掉他们。当年的心病现在还没有消除,这个该死的老家伙。
“最好不要再起杀戮,尤其是因为陈年旧事引起的杀戮。就这么定了。五月五再见。”
草原上的草更绿了,牛羊也叫地更欢了。所有匈奴的首领都带上自己最好的勇士,最好的牛羊,千里迢迢赶来参见五月五的祭天节日。
五月五的祭天在匈奴已经流传了很长时间。他们感谢上苍对草原的庇佑,更祈求草原上的草更加丰茂,自己的牛羊更加的健壮。首领们在雪狼湖的湖畔搭起帐篷,招呼着自己的故人,大家一起喝酒吃肉,等待着五月五的到来。
丁锋突然对匈奴有了更新的认识。之前总认为他们粗俗,其实他们很多的方面已经走到了汉人的前面,比如生活中胡桌胡凳,比汉人的方便多了,再比如他们的战马装备,部分已经有了马鞍和单边马镫,本来是方便小孩骑马学马的玩意,却让丁锋看到了匈奴精湛马术的渊源。自己让部队分成三班,轮流执勤。现在大汉兵的俸禄终于有了用武的地方,什么都可以买。现在的汉兵估计每个人的肚子都吃不下了。每个人面对无数的酒肉,无不大快朵颐。汉兵也成了匈奴人喜欢的对象。因为汉兵有盐巴。丁锋几乎把所有库存的盐巴都搬了出来,发给每一个汉兵。
汉兵把在烤的牛肉羊肉割开,放点盐巴进去,烤出来的肉更加香甜,烤出来的气味总是吸引很多匈奴人前来尝鲜。整个雪狼湖畔已经成为了欢乐的海洋。
五月五终于来了。所有的匈奴人都走了家门,他们穿着节日的朝服,顶着带有羽毛的高帽,浩浩汤汤,载歌载舞地云集到了雪狼湖畔。
薄玉一大早就跑了找丁锋了。丁锋正在给老师写书信,告诉老师草原发生的趋势和未来的策略,并告知老师一切安好,请勿挂念。还没等丁锋写完,就被薄玉拉走了。你天天忙,忙的都没有时间找我。我爸也不让我找你。今天你必须陪我,今天我给你放假。
眼前的薄玉让丁锋有些失神。高高的峨冠上插着一根五彩的孔雀羽毛,耳朵上悬挂着晶莹狼形玉质耳坠,浑身罩在灰白相间的雪狐长裘下面,雍容华贵。薄玉一路拉着丁锋小跑,很就接近了祭天高台。
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匈奴人的祭天的鼓声敲响了。
匈奴的侍礼官酒祝大声宣布:祭天……礼始……
须卜骨都侯和薄胥堂以及几个大族的首领们分别在几个酒祝的带领下来到自己的位置。丁锋被薄玉拉到了祭天塔的外侧,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形。通通通三次牛皮鼓响起以后,依着高塔南边两侧,各人就位。
匈奴的侍礼官酒祝接着大声宣布:祭天……迎……
所有的首领都站起来,然后跪向北方,磕一个头之后,又回到自己的座位。
匈奴的鼓乐开始了。鼓声有些稀疏。十几个人走到了高台的下面,首领们的中间。他们上身*,模仿古代人猎食动物的样子,表达自己对上苍的感谢。
匈奴的侍礼官酒祝接着大声宣布:祭天……献……
鼓声开始密集。舞者开始对篝火转动,且转且舞,由其中的长者拿起烤好地羊肉,高高举国头顶,再次感谢上苍。
匈奴的侍礼官酒祝接着大声宣布:祭天……终献……几十面鼓同时响了起来,杀伐而激烈。
原先的舞者都割破自己的手指,将自己的鲜血滴到金质的角杯中,然后且歌且舞。年老的长者收集完毕后,来到高台的最高处,把血倒在高台上,开始默念祭文。
匈奴的侍礼官酒祝大声宣布:祭天……跪……
鼓击三通。在场的人首领和舞者全部跪了下去。
匈奴的侍礼官酒祝大声宣布:祭天……礼毕……
须卜骨都侯来到薄胥堂的身边,悄悄说道:“我的儿子要成为大单于了,你可以让你的女儿嫁过来了么?”
薄胥堂苦笑着说:“我倒是想嫁,但你的儿子敢娶么?”
须卜骨都侯眯起眼睛看了看远处正在互相喂东西吃的丁锋和薄玉,想想丁锋属下的一万多虎狼之士,笑着说:“哎呀,恭喜啊,你的女儿嫁不出去啦。
这次瓜分屠各你的部落分了不少女人吧。一个没过门的女儿就换了五千女人,你的帐算的很精啊。就是女儿嫁不出去啦。没有匈奴人敢娶她。哈哈哈。”
薄胥堂嘲讽般地笑着说:“你都多大了?你还行么?还想女人。你从小就这样,几十年了一直这样,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须卜骨都侯也嘲讽道:“我是不行了,那你就行?你不是也老了。”
“我们都老了,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了,我们不应该再拦着他们。该让给年轻人了。丢给他们算了,以后咱哥俩天天在一起喝酒。”
“你说的啊!我的酒不多,你要多准备一点。你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