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浓不淡的皓月洒下光辉,映在她身上,当真是“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如回风之流雪”,美的令人窒息。
这时,山林中突然响起一阵沙沙声,宁昔一抬头,只见一道颀长的身影立在她面前,将月光堪堪挡住。
月色下,这人身形直如秀竹傲岸,清风徐起,将他长衫一角撩开,一枚极深沉的佩玉晃了出来,在鱼白色的月光下发着柔和的光晕,衬得整个人气质不凡,温文如玉石,他双目湛湛,似玉沼春冰,盯着宁昔,道:“这位姑娘深夜在此,不知为何?”这人声音柔和,极富磁性,若是寻常女子,定要沉醉其中。
然而宁昔却不买账,她正在气头上,哪有心思去管其他,冷冷道:“关你什么事?”
那人“咦”了一声,似是惊讶,然而他并不气馁,又道:“在下楚慕仙,。。”
他话音未觉,便被宁昔打断,“我再说一遍,不干你事!”
楚慕仙为她所言一噎,半响说不出话来,饶是他自恃修养极好,也微微动了几分气。
……
“小叶子,你平时也算是个不笨的人,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反而跟个傻子似的?”正当叶开大惑之际,久睡不醒的阿星突然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叶开闻言一怔,疑道:“我怎么了?”
阿星微微一叹,倒有几分看破浮生的风范,悠悠道:“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今日所见,当真不假,就连我也看得出那丫头钟情于你,好几次提点,可惜你啊,真是个榆木脑袋!”
叶开又气又笑,道:“我什么时候还要你来说这些了,小孩子一个,懂什么?”但是他细细一想,突然觉得它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难道果真如它所说“当局者迷”?
阿星暴跳如雷,骂道:“大爷的,劳资都活了几万年了!”
叶开不以为意,道:“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吧。”
说到这里,他眼角余光处,突然瞥到两个人影,一个半坐在地,宛若月射寒江,清丽若仙,而另一个孑然而立,身形萧奇,好似玉树临风。真如一对天造璧人,叶开看了,冷哼一声,想起阿星适才所言,大不是滋味。
宁昔察觉有人来,螓首半转,映着姣姣春月,恰似新池菡萏,清丽绝伦,她见来人是叶开,“呀”了一声,颜色大霁,正欲立身过来,又瞧见叶开脸似寒冰,心下又冷了几分,身子只是微微颤动。
楚慕仙见了,眉头一皱,他素来谨慎,宁昔反应虽微,但是也逃不过他的眼睛,料想二人关系定是不一般,但他城府深沉,纵有不满,也决计不会表现出来。他让过宁昔,对叶开道:“不知这位道友是?”
叶开心有芥蒂,冷冷道:“在下极峰弟子叶开,这位是我师姐。”他指了指宁昔,然而后者却并不理会他,默然不语。
楚慕仙闻言心中登时有了计较,既为御灵宗宗子,极峰他当然也有耳闻,势单力孤,不成气候,远比不得天枢峰势大。他含而不露,笑道:“可是这位姑娘似乎并不认识阁下呢?”
叶开道:“我师姐使些小性子,与你何干?”
宁昔心神一动,叶开这话似乎有些深意,她脸色微赧,立起身来,对楚慕仙道:“他说得对,我二人如何与你全然没有关系。”
楚慕仙这才瞧见她的正脸,只见宁昔面色酡红,好似霞映澄塘,明艳动人,不由得呼吸一滞,整个人都醉了下去。
然而宁昔却对他视如不见,径直向叶开走去,楚慕仙一颗心跌倒了谷底,碍于身份,他只得道了声“再会”便转身离去,身形如清风拂过,潇洒不羁。
叶开见宁昔终于抛开罅隙,舒了一口气,他就算再笨,刚刚那种情况也看出一点不寻常了,然而他自视不高,始终难以相信宁师姐竟会钟情自己,一时间犹疑不定,拿捏不稳,生怕自己是自作多情,到最后讨个没趣,白白失了面皮。
宁昔见他欲言又止,定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心底暗自高兴,却又恼他阴柔做派,一时间也不知当如何。
两人各怀心事,一路行来,不知觉就到了极峰之下,各自告辞而去。
时至午夜,叶开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入眠,他正值少年,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此刻回想起与宁昔的种种,情难自以,隐隐中发现宁昔似乎确实对自己有几分情意的,但是再一想来,又恐自己多心,他素来果决,此刻却身陷两难之境,难以决断。
又过了半晌,他终于有了决断,蹭的一下从榻上弹了起来,道:“去就去吧,最坏者不过如此!”心下打定注意,终于了无牵挂,沉沉睡去。
待得第二日清晨时分,晨露尚浓,叶开早早的梳洗一番,换了身清爽的衣衫,便欲往宁昔居处与她细说一番,不管成与不成,至少日后也不会因此而遗憾。
不多时,暖阳渐起,叶开心中不知觉竟隐隐有些忐忑起来,他舒了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不安,敲响了屋门。
砰砰!砰砰!
叶开连敲数声,然而屋内半点声音也没有,他心下一惊,竟有种不好的预感,砰砰!又是数声,屋内还是没半分回应。
“咦!?叶师兄,你来了啊!”这时,旁边一黄衫少女从旁而过,这少女生了一张鹅蛋脸,十分娇俏可爱,见叶开伫立门前,问道。
“对,我找宁师姐有些事,你可知她去了哪里吗?”叶开脸色有些苍白,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事情有些反常,这位少女名叫曾灵,平日一向与宁昔交好,说不定她会知道些什么。
“哦!你说宁师姐啊,她今天早早就出去了,说是什么前往天璇峰修行去了。”那少女说到这里,似是想到什么,浅浅一笑,露出两个酒窝,明丽可人,道:“对了,宁师姐还让我交给你这个。”说完,她从怀中掏出一方玉佩,递给叶开。
叶开听到这里,脸色已经惨白,他怔怔将玉佩接过,上面还有少女的余温,他轻抚玉佩,默然不语,心中突然亮堂起来,挤出一个笑容,对曾灵道:“谢谢曾师妹了。”
曾灵见他神色有异,不再多说,道:“叶师兄言重了。”说完,身形一动,却往山林中去了,宛如一只黄鹂。
叶开将玉佩攥在手心,一时间百念纷杂,戚戚不语,他将玉佩放到鼻端轻嗅了一下,一股处子幽香沁人心脾,事已至此,宁昔心思他已全然明了,佳人心意,更是不忍辜负。他将玉佩收好,暗暗立下誓言,日后一定要努力修炼,他已错过一次机会,第二次绝不想错过。
却说此间事了,叶开终于消了心病,一心向道,再难有半分偏颇。他臻至“返虚”境已久,已经隐隐能触摸到“通灵”境的边缘,余下的也就是一分机缘而已。
叶开既然打定主意,便不再迟疑,往自己居处而去,打算苦修一段时间来冲破瓶颈。
他寻了处幽谧的地方坐下,开始思索当以何种途径来打破屏障,现在他手上功法不少,有神秘莫测的《星罗天卷》,还有不久前才得到的木属性功法《太阳东真诀》,叶开考虑良久,才做出决定,他打算以《星罗天卷》来冲破瓶颈。虽然他身怀建树,是修行木属性功法的不世奇宝,但是毕竟修炼《太阳东真诀》时日尚短,远不及星辰之道根基深厚,并且《星罗天卷》内容博杂,上面还有不少适合肉身境武者的秘技,这样一来,便可以借助秘技来突破屏障。
现在他虽然肉身力量惊人,远胜同阶武者,但是对敌手段还比较单一,高明的武技只有《星罗天卷》上得魁星踢斗,而法宝仅仅是一把低阶灵器青稚,一旦对上厉害的武者,那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方之泽的紫金葫芦虽然厉害,但是他现在却不敢乱用,一则是这葫芦所需神魂力量极大,以他目前的实力需要催动很久,二则是在御灵宗使用这个葫芦,极有可能被人认出来,那时候可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