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以飞流直下三千尺的速度,在x中学传播。
大家都在传三五班的萧小紫因爱生恨,嫉妒凌盈是校花,又是沈之夏的青梅竹马,所以与之发生争执,并泼水泄愤。
“太过分了!他们不了解事情,凭什么在那胡说八道乱嚼舌根啊!真是八婆!”
体育课课间休息的时间,小紫、梁栋、刑俊麟和小容并排坐在篮球场看台的排椅上。
萧小紫今天没有穿运动服来上体育课,而是简单的休闲小外套加牛仔裤。事实上,她从来没有穿过运动服。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不喜欢。
上体育课的王老师起初还很敬业地询问并训示她上体育课应该穿运动服,但是,后来却演变成——“萧小紫,上体育课你为什么不穿运动服?”
“报告,我没有运动服。”
“为什么?”
“没买。”
“学校配发的呢?”
“我捐给灾区失学儿童了。”(如果邻居家的小黄狗也算失血儿童的话。)
“哦,你真有爱心!可是那也不能成为你不穿运动服的理由啊!”
“老师,我违反校规了吗?”
“是的,虽然这次我可以看在灾区失学儿童的份上原谅你一次,但是、、、”
“老师,我仔细读过校规了,学校统一着装日是每周一和周四,周三和周五可自由着装。”
“但是、、、”
“体育课建议穿运动服,但如有特殊情况可酌情处理。”
“所以?”
“所以只是建议,并没有说是必须。而且我也有特殊原因。”
“什么特殊原因?”
“我运动服过敏。”
“什么?!”
“是的老师,你没听错,我是说我运动服过敏,每次我只要穿运动服超过五分钟就会自动睡着,也称晕倒。这一点我们班导符老师可以证明。所以,为了不影响您的课堂秩序和威望,我自愿牺牲穿运动服的机会。我是自愿的老师,您不必自责,继续上课吧!”
“哦!”
王老师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绕进去的,但就是每次都被小紫给糊弄过去了,所以到最后他也懒得再给自己添堵了。
现在小紫正双手抱膝坐在排椅上看着球场发愣。体育课是小紫最喜欢的科目,虽然各项成绩都不咋滴,但是每次都是‘玩’得最尽兴,让课堂气氛最活跃的一个。可是今天,她的安静让所有人包括老师都有点不太适应了。
“我去把那些造谣胡说的人揪出来,让他们闭嘴!”
刑俊麟受不了小紫不开心,他已经习惯了她灿烂的笑。
“你打算怎么揪?全校三千多人,你以为自己是千手观音吗?”
小紫悠悠地说,眼睛还是盯着远方。
“肯定是凌盈扇的阴风,点了鬼火!我去找她!”
“对!我跟你一起去!问问她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小容马上站起来附和道。
“你们就别在添乱了!你们还嫌小紫的罪名不够多是吗?去找凌盈,去跟她说什么?你这样只会让小紫更难堪而已!”
梁栋是几个人当中最理智的一个,他不担心谣言,因为谣言止于智者,清者自清。他只是担心小紫会因此而受到伤害,担心那个单纯开朗,善良热心的小紫不再!
“那难道我们什么也不能做?就这样看着小紫难过吗?”
“我没事!”
发现小紫的声音突然有些颤抖,双手也握起拳头放在腿上。几个好朋友循着小紫眼光的方向看去——沈之夏和凌盈!
消失了三天的两个人,终于出现了。据说沈之夏是请假陪凌盈回家休养的。可见两家的关系匪浅。
“凌盈,你的身体状况怎么样?你确定可以吗?”
王老师殷切地问。
“谢谢王老师的关心。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而且我也好想快点回学校上课,几天不见,真的很想念大家呢!”
标准的官方回答。
“呵呵、、、好!那你可要注意休息哦!”
“嗯!我会的老师。”
“集合!”
一声令下,分散在球场四处的同学们又重新集合成方阵。
小紫站在第一排,凌盈站在第二排,而沈之夏站在队伍的最后一排。
从回到班级的第一秒钟开始,沈之夏的眼睛就从未停止过对那抹身影的追寻,只是她不曾回头。她还在为那天的事而生气吗?该怎么样才能让她知道他是因为担心她的莽撞而伤害她自己才那样对她的呢?他该那她怎么办?!
“下面是八百米长跑竞赛,男女生分开比赛,首先是女生进行男生观战。”
小紫、小容、凌盈还有其他五个女生为一组率先站到起跑线上。王老师的哨子一吹响,八个人像脱了绳的野马,跑了出去。
场外,站在看台上的沈之夏忧心忡忡的看着跑道上的萧小紫。才三天不见,她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没有了往日的活力,却仍然倔强地不愿退让分毫。
“萧小紫你疯了吗?干嘛跑那么快?你平时不是最不屑跑第一的吗?今天为什么这么拼命?你不知道自己不能跑太快的吗?”
沈之夏想起小紫夏令营的那一次晕倒,就不得不为她担心。
“你是在担心凌盈还是萧小紫?”
邢俊麟不知何时出现在沈之夏的身边,双手插在随意插在‘破’得另类的浅蓝色牛仔裤的口袋里。果然是物以类聚,又是一个不愿穿‘样板装’的家伙。
“我在担心谁跟你有关系吗?”
沈之夏没有看他,他发现小紫的步伐有点凌乱,却没有放慢速度。这样下去危险,他得想办法让比赛停止!
“当然!我现在正式警告你:你要怎么维护你的青梅竹马是你家的事!但是请你管好你的人,不要让她像只疯狗一样疯言疯语乱咬人!”
“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还不够清楚吗?那好,我就再跟你说一次!管好你的凌盈,至于小紫,她以后归我守护,请你以后不要再接近她!”
“呵!萧小紫什么时候签署与你了?我很确定我没有失忆,她是我的助理,我倒要问问你是以什么身份命令我不准接近她的?”
“你!”
“就凭我喜欢她!凭我敢给她许一个未来!”
“是吗?我真替萧小紫感到可悲!一个连自己的现在都把握不了的人的未来,她要得起吗?”
“呵呵、、、你是在担心我的实力吗?你会看到它的!”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写些?”
“因为你想知道。”
“我想知道什么?”
“我会带小紫一起出国读书,我的父亲已经跟小紫的父母有所接触、、、”
沈之夏看着邢俊麟,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些端倪,却发现了那里面全是认真,这点认知让他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跟我无关!”
“最好无关!”
像两只争夺猎物的雄鹰,他们彼此对视,都在等对方进一步的举动、、、、、跑道上萧小紫额头上开始渗出豆大的汗珠。虽然现在已经是初冬季节,但是如此剧烈的运动还是让她汗如雨下,长袖的鹅黄色T恤已经被汗水慢慢渗透。
跟在后面大约三四米远的黄小容看在眼里很不是滋味,但又不能阻止她。这些天看着她把心事憋在心里,强颜欢笑的样子简直比哭还让她难过。就让她用力的跑,发泄出来吧!
就在这时,紧跟在小容后面的凌盈突然反超小容,跑到小紫的右侧,和她并排齐跑。
“萧小紫,我不会输给你的!”
“没人跟你比!”
“那可由不得你!”
“你这个疯子!”
“为了之夏,我甘愿是疯子!”
“你想干什么?”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凌盈笑着说。只是这个笑容让萧小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一秒,凌盈身体一歪好像是要跌倒的样子,小紫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扶她,却在抓住她手腕的一刹那,被她用力甩开,然后跌倒在跑道上!小紫分明看到她跌到之前嘴角含着笑!
小紫在这一刻总算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故意导演了一场她萧小紫用手推到凌盈的表象!
小紫站在原地,看着假装很受伤地看着自己的凌盈。呵呵、、、为了让大家让沈之夏讨厌自己,她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快看呐!凌盈被萧小紫退倒了!”
看台上的某个大嗓门这么一喊,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僵持中的沈之夏和邢俊麟。俩人同时箭步冲到‘案发现场’。
邢俊麟来到小紫身边,想要伸手扶她,却被小紫笑笑婉拒,“我很好。”
而沈之夏却再一次越过小紫,蹲在凌盈身边,满眼的关切与怜惜。
“凌盈,还好吗?”
“我的手、、、”
“让我看看!”
沈之夏立刻抓起凌盈的手仔细检查。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凌盈的手上有些许斑斓血迹,应该是跌倒的时候蹭到地上的碎石沙粒所致。
“才不是凌盈不小心!我在那边看得很清楚,是让你的萧助理给推的!真是无语了!这么温柔善良的人她也下得了手!”
站在围观同学当中的乔楚慧义愤填膺地指责道。她是凌盈的室友、闺蜜。
沈之夏看向凌盈。凌盈低下头不语,表示默认!
“萧小紫,你知道你的这种行为的后果是什么吗?”
沈之夏扶着凌盈站起来,冷漠而质疑。
“呵呵、、、我不太清楚埃,可以麻烦你告诉我吗?沈会长!”
小紫强忍着心里的疼痛,脸上保持着她一贯地满不在乎,毫不躲闪地回视他。他沈之夏从来都不曾相信过她!呵呵、、、她还傻傻地以为,他是了解她的!原来一切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萧助理!”
瞧!他生气了!他只凭凌盈的一个眼神,别人的一句话就给自己定了故意伤人罪!
“不是这样的!小紫她、、、”
小容不能眼睁睁看着小紫被冤枉!她到底怎么了,明明没有做过,干嘛不为自己辩解呢!
“小容!”
小紫对黄小容笑着摇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下去,接着转头用尽全身力气去看着沈之夏,她想要最真切的答案!
“如果我说我没有推她,你信,还是不信?”
沈之夏看着眼前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以前的种种历历在目:她为了流浪老人而哭泣;为了帮助同学强出头;为了送一只蝴蝶到树林而迟到被罚;她的生日只要有块面包,有个人为她唱生日歌就会很幸福地笑;她可以原谅三番几次陷害她的张悦;她虽然顽皮不羁,但资料文件从来都整理保护得很好、、、、、、她早就占据他所有的视线,早就住进他心里!
可是她现在是众矢之的,他到底该怎样才是真正保护她呢?
“不要相信她!我亲眼看得真真的!就是她伸手故意推倒凌盈的!你们也都看见了是不是?”
乔楚慧再一次变身‘愤青’煽动群众。
“是啊,我也看见了!”
有人附和道。
“对啊,我也看见了,她用右手推开一边的凌盈,然后凌盈就摔倒了。”
“嗯!我也看见了!”
“我也看见了!”
“是啊。我们都看见了!”
“凌盈,恭喜你,表演很成功!”
小紫淡淡地说,好像在描述一个跟自己无关的事实。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之夏,我头有点晕,你陪我回去拿药吧!我不想再追究什么了!”
凌盈楚楚可怜地望着沈之夏,言辞间大度宽容展露无遗。
“好,我们走吧!”
“萧小紫,明天我希望看到你的检讨和致歉。”不能让学校或学生会介入,否则小紫会更麻烦的!
“我不会写的!”
小紫对着沈之夏和凌盈的背影,语气坚决。
沈之夏听到稍微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然后再也没有说什么,揽着凌盈离开。
目送着他们,直到再也看不见那双阳光下重叠的背影,小紫有些体力不支地靠在小容身上。
“小紫!”
“小紫!你怎么了?!”
邢俊麟立刻扶着她,“我送你去给校医看看!”
“不用!帮我请假,我要回家!”
拨开小容和邢俊麟的搀扶,小紫步履蹒跚地向前走了几步,却忽然感觉天旋地转,身体如秋风吹落的树叶,缓缓坠落、、、“小紫!”
邢俊麟和小容同时冲过去扶起地上的已然昏迷的小紫,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忽然——“让开!”
梁栋推开俩人,抱起小紫,冲出自动让开一条道路的人群,在大家的错愕中消失。
小容坐在地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她从来没有见过梁栋霸道,不容置喙的一面,为了小紫、、、、、、
深夜萧宅小紫悠悠地睁开朦胧的双眼。
“唔!这是哪里?”
她记得白天自己好像昏倒了,沈之夏、、、她不要再想起他!后来是谁送我回家的?她不记得那个怀抱,是不是开学那天抱她去医务室的是同一个人呢?
“我回家了吗?为什么楼下那么吵?”
小紫套上外套,摸索着下了床,来到门前,轻轻地打开房门,站在楼道口、、、一楼大厅只开了一盏小灯,模模糊糊看不清是谁在那里。
“萧林!你还知道回来!”
“是妈妈和老爸?老爸这么晚才回家吗?”小紫疑惑地继续听着。
萧林没有搭理连美菱,而是把外套一丢,斜靠在沙发上。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每天喝得醉醺醺地三更半夜才回家,或者干脆住在酒店!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还有没有我和小紫!”
“我这么拼命还不是为你和小紫?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每次回来你都要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
“为了我和小紫?你扪心自问自从打理了这个酒店你有没有真正关心过小紫!”
“小紫怎么了?她不是好好的在上学吗?”
“呵呵!好好的!她都晕睡了两天一夜了!可怜的小紫,每次都是醒来吃点东西就又睡着了!医生说她先天性贫血,心率异于常人,加上最近营养跟不上,又过度劳累才、、、”
“呜呜呜、、、小紫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会负疚一辈子的!”
“我已经睡了那么久了吗?负疚一辈子?为什么妈妈要这样说?”黑暗中的小紫越来越困惑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难道我做得还不够多吗?就算要还债早就还清了!我养了她那么多年!好吃好喝伺候着!我哪点对不起她!就算是亲生女儿也不见得有如此待遇!”
“嘭!”
‘就算是亲生的、、、’小紫颤抖着扶住楼梯扶手,黑暗中却触碰到了上面的摆饰。
连妈妈听到声音赶紧打开客厅的吊灯,看见小紫跌坐在楼道口,小脸没有血色、、、“小紫!”
萧林这会儿也清醒了,赶紧冲上去把小紫抱回房间。
“爸爸?妈妈?我不是你们亲生的女儿对吗?我是不是被捡来养的?我好累啊!我现在什么也不要听,你们出去!我要睡觉了!”
“小紫、、、”
小紫把脸转到另一边,闭上眼睛,任泪水把自己的眼睛淹没、、、逃避也好,懦弱也罢,她现在什么也不想知道,只想好好睡一觉。
然后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发现一切都是开玩笑的,不是真的,她还是萧小紫、、、还能是萧小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