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啥……”
“这老头是哪根葱？”强子明显被老头的猥琐脸激怒，说话很不友善。
没容我开口，那老头却抢先一拍脑袋，略带尴尬笑了笑道：“哎呀……喝喝……瞧我这幅熊样给急的，竟然忘记自我介绍了！”说完，在小餐厅其他食客极度不满意的眼光中悠然坐了下来。
“你……你认识我？”我强压着心中的狐疑，平稳说道。
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在不知道对方来头之前，我尽力用平稳的语气说着话，以免闹出什么大头佛。
老头瞟了一眼强子，又用不屑的眼光环视过四周的食客，然后才开口说道：“还是这位老弟懂事啊，出来混就应该知道些规矩。”
强子一看矛头直指自己，刚刚的气加上现在的怒，憋红着脸，眼看就要发作。我急忙递给强子一个眼神，叫他不要轻举妄动，先看看这老猴子在耍什么把戏先。强子哼了一声，坐了下来，打开烟盒子，抽起烟来。
“看你俩很生面孔，不常来这里吧。”老头整了整上身的蓝色中山装，露出一口大烟牙说道。
我来这里关你丫啥事了，你他吗又不是城管。
我心里不耐烦想道，嘴里却挤出一个笑容说：“你老是火眼金睛啊，一眼给你看穿了，我们的确第一次来这里，听您的语气，八成是住在这里的吧。”
“哈哈……老弟说的没错，我是住在这里，但是不是这的人，我老家在湖南那边，远着呢。”老头说完，好像想起了什么，又继续补充说道：“我姓周，单名一个苾，这里的人都叫我老鳖头。”
哦……我敷衍喃了一句说道：“看刚才你样，好像对我们很感兴趣，老哥认识我吗？”我继续扮演这低谦。
“哦！哈哈……刚才失礼叻！望老弟切切勿见怪！我呐，就不认识你，但是我却听懂了你刚刚说的话。换句话说，我对你懂得东西感兴趣。”
啥？嚓！劳资懂什么？刚刚说了什么话，我现在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
我附着笑说：“唉……那都是我的一些胡话，也没什么。”
“哎！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是不是胡话老鳖我还是听得出的。”老鳖头压低声音说道，生怕这话被别人听去了。
我点点头道：“那……你还有啥事吗？”
“这……”老鳖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想才说：“恕我直言，看你俩这狼狈样，八成是做那种领小票子，还得受别人气的活吧。”
“这个……莫非你有什么好路子？”我道。
“这回你猜对了！老鳖头我正是想给你指条明路！包你以后数票子笑道嘴抽筋。”老鳖头看了看四周继续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妨给我走一趟，到我店里说说。”
“这就免了！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起码落得个自在。”
现在我自信有几分明白这厮是什么人了，八成是漫天派馅饼的那种人！嚓，这厮太低估我的智商了，到你店里聊聊？这送菜进大嘴的啥事我可不干，谁知道他丫店里有什么等着我们。
“强子，看时候也不早，我想，就在这先说告辞了吧！”我给强子一个眼色，强子会意拉开喉咙喊：“老板！埋单啦！”
一边的老板堆着笑走过来说：“一共是八块钱。”
看老鳖头那丫又想说什么的样子，我咬咬牙，一掏裤带扔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道：“老板不用找了！强子，我们先走！”说着，我没容老鳖头在说话，拉上强子跑出了小餐馆。
天色真的不早了。
这里的路灯却明显比外面的少，四周显得有些昏暗。一边的小地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早早收摊了，两边的店铺已经纷纷亮起了门前的灯。
“等等！等等。。老弟！”老鳖头果然追了出来。
“那啥……咱们真有事，就不能陪你老聊聊了。”说着，我又想迈开步伐。
老鳖头却笑了。
很好，这两人很有意思，看来不止是少来这里，八成还是刚刚从乡下出来不久的娃。
“拿着这个，以后你在那混不先去了，就到这个地址找我，我老鳖头随时欢迎！”说着，老鳖头硬是把一张卡片塞到我手里。
我敷衍一点头，看了一眼，把卡片放进裤带里。
“既然老弟赶时间，老鳖头我也不强留了。记得来找我！”
当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有些模糊，因为我和强子已经跑远了。
顺着原路，很快，我们走到了这个奇怪小街的出口。
我停了下来，回身看了看，把袋里的卡片扔在地上。
身边大马路的汽车轰轰开过，不算很明亮的路灯下，我看见一个指示牌指着我们刚刚跑出来的街道。
潘口胡同——往前五百米，潘家园。
“走吧！还瞄啥。”强子说。
我点点头，看了看方向，开始往回走。
“对了，刚才那丫八成跟罗虎一样是欠拍的黄瓜！我管他是王八还是老鳖，惹火了我，我一样给他个四脚朝天，叫他翻不了身。”
“对了，梁司令刚才的表现让党很失望叻！在资本主义家的面前，你咱能显得谦卑呢！”
“喂喂……喂……”
强子一连说了几句话，我都不做声，不由觉得郁闷，直接动手拍了拍我。
“在想啥呢？不会真以为那王八头子能给你指什么发财大道吧！就这点哄小孩把戏就让你蒙蔽了眼睛？”强子一边剔牙一边说。
“吴参谋还是不懂哇！！我他吗是心痛那两块钱！我赚个钱容易吗我。”我打哈哈说道。
“唉——你那形式主义思想毒害了你啊，也难得见你那么阔气——不用找了~~~~~”强子学着我刚刚的话咧嘴笑着说。
我叹了叹气，心里有股莫名的感觉在涌动。
这是什么感觉呢……心有点难受，还有点渐渐乏力的感觉……嚓！我还没吃面！
我忽然想起，刚才顾着应付那王八精，竟然忘记吃面了。本来工作了一天就很累了，肚子早已咕咕作响了，到现在是滴水未进啊！
咕咕————强子奇怪看了看我作响的肚子，开口道：“老梁肚子有嫌疑，藏什么宝贝在里面了吧，不行，我要检查一下。”
“检查个屁啊，我就快因肚子过饿，光荣倒地了！”我看着强子没好气道。
强子嘿嘿一笑，递过来一支烟。
我摆摆手。强子也不说什么，把烟放在了嘴边，点了起来。
“王八也有说对话的时候啊，我们的确像他说的那样，领小票子，受窝囊气的活啊。”强子若有所思说。
“就是，这样下去，到时候我们又要给老爹丢脸了。老黎头那厮够贱的，干一样的活，他就挑我俩的毛病，今天扣十块，明天压十块，一个月下来，连买包烟都差点买不起。”
“老梁啊，你还不明白吗？你要是再缠着小玫，老黎头都不会给你好眼色看，人家小玫是老黎头心眼默认的儿媳妇啊。”
我听完，眼珠子一定，一拍脑袋说：“对了！我还差点忘记了，你小子还敢提起！明明就是你小子色心不改去约人家小玫，偏偏打着我的旗号去，说什么是我叫的，才弄得我现在这个样子。”
强子一看说漏嘴了，不过看他眼珠子转啊转，八成又想说什么来狡辩了。
“我这不是为你梁司令你着想啊，你想想……。”
“好了，我这也没怪你的意思，就别解释了。”我打断强子的话道。
哧——一个急刹车声，我吓了一跳，抬起一直低着的头。
一架黑色的小轿车在离我不到半米的地方刹住了。
强子一拉我衣角低声说：“在想什么呢！”
我还没说话，车子里一个青年探出脑袋骂骂咧咧道：“你丫走路不带眼睛啊！小心我一车弄倒你啊！”
强子冷笑一下，站到不知所措的我的面前对着那黄发青年说：“他吗这是人行道！你丫才不长眼睛，你爹赶着生孩子吗？开那么快！”
那青年正想发作，但看见强子小牛犊的身躯，哼了一下，吐了一口口水，一边骂骂咧咧，一脚踩油门，小轿车继续飞快往前开走了。
看见那厮走了，强子拉了拉我道：“走吧，还愣着干啥。”
呸——不就有几个破钱吗，用得着这样吗。
我反映过来，晦气骂了一句。
“就是啊，要说钱这玩意还真他吗有能耐。瞧人家小玫以前是那个单纯可爱哇，来到这里，看她变成什么样？穿那种能见大腿的玩意衣服，还学人家玩手机，她爹看见了，还不抽死她。”强子附和着我继续深入“钱”这个话题。
“别三句不离小玫，先找点吃的吧！”我摸摸肚子说道。
从碰到那个老鳖头开始，我就一直思绪不断，脑袋竟然不受控制似的回忆起老爹曾经教过我的一些奇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