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不吭声,并不代表他们沉默。那少女计无可施,见贼子要来抓她,双眼一闭,两条直线湍急滚下,就此认命。公子心中一动,目光又落在草帽斗笠遮掩的二人身上,那男装之人肩头仍在耸动,可惜无一丝表示。公子叹一声,有了计较,心笑:“你不出手,我来。”
眸动之间,瞥见身前不远之处,碎石散多,当下鞋尖一点,即有一枚飞起,跟着顺手一抄,握在了手心,就抬眼一瞧,见两名官差就要靠近少女抓她,心道:“刚刚好!”将石子钳于指间,运力一弹,忽听嗤的一声响,正中其中一人膝盖。
那官差腿一痛,左脚不得已折下,身子更不由自主向同伴跌去。同伴生气,一把将他推开,岂知如此一来,这厮又不由自主反向色官爷撞去。色官爷大惊,不待他靠前,一脚踢出。这厮吃痛,色官差那一脚正中屁股,他焦急捂起,双脚不停乱跳乱转。
由于腿上带伤,这一下不稳,又向色官差撞去。单鸡独立,就连带伤那脚,也砰的一声踢在了色官肚子上。此官肚皮偏大,一时不防,不慎挨了一脚,左右不稳,就听哎哟的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老百姓顿时哄堂大笑,场面为之一乱,色官骂咧咧地,腿伤官差万分惶恐,急急抢上致歉。
农家少女怔住了,莫知所措,就在这时,耳畔徒闻一个细小的声音飘入:“姑娘,还不快走!”此女错愕,心道:“谁在说话?”略一抬头,只见除了嘲笑之声,并无其他,微一犹豫,那音又来:“还不走么,在等甚么?待官差回过神来,你就走不成啦!”
少女心中一慌,想想也是,这人说的在理,但心底有个疑团,就想看看救她的人是谁?明明噪声很吵,可是如此细小之音,却清晰非常,有如耳语一般,一顾盼又不见人影,当真奇怪。势在情危,也管不了许多,当下发足,趁乱逃出城去。
老百姓一见,多少有些明白过来,也纷纷效仿,趁乱挤出城外。色官在几名官差的搀扶之下,颤巍巍起来,见了踢他肚子的人,心底来怒,也出一脚还之于他。那官差不闪不避,硬生生挨了一脚。
色官不及他力大,一下反弹回来,甚不痛快,又见百姓纷乱,就将气出在他等身上,咆哮一声:“来啊,统统抓起来!”官兵们一愕:“都抓起来?”但此处色官为首,莫敢不听,也惟有硬着头皮,四处乱抓人治罪。
公子目光何等凌厉,纷乱之时,看见那两个戴着草帽的斗笠之人,也慌慌张张混在人群之中,借机出得城去。胸中一动,有了好奇之心,当即悄悄跟上。
远离城门,他二人往北而去。渐离官道,竟改走僻静之路,那小道崎岖弯转,山石堆多,有时枯草成林,蒿艾及腰,极是难行。公子琢磨:“他二人何以北往?有大道不走,却偏抄小径,看来此事颇为蹊跷。”唇勾,“哼,既给我撞上了,非一探究竟不可。”
断断续续,约莫行了一个多时辰,日头偏中,大致午时前后。男装斗笠者灵光一闪,步子少顿,脑袋侧偏,罢手道:“有尾巴!”那女子一惊,脑袋转回四下顾盼,但见除了荒野,甚么也没有,不由问:“你是不是太过于紧张了?”
男子道:“不会,此人功力深不可测,打从我们出城那一刻起,他便一路跟着,不露一点气息。初始我也只是怀疑,但这种感觉一直存在,我想不会错的。”女子有点慌了:“那该怎么办?”男子起手打住:“此人是敌是友尚且不清楚,莫去管他,待会咱们分开走……”对女子低声耳语了几句。
女子担心:“可是你的……”男子打断:“别担心,我又不是豆腐做的,岂是那么容易碎。”公子心笑:“想不到这个人还有点能耐,居然知道我在后头。只不过他的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心念转一遍,恍然,“莫非是他……”心欢,欲要招呼,岂知那头已无了二人身影。
公子蹿了出来,立于适间二人所站位置,四周张望,顿足:“那么急,赶着投胎?”更不知上了哪个方向,大恼之下,一看足印,朝此追去。
孰不料,跟了一会,足印竟凭空消失了。公子有些诧异,弯腰细细端详检查,尚未开始,就听半空风响带疾,脑袋一扭,看见一人从树上跳下来,浑身散发着杀气,手中一柄青锋剑,更是凄凌无比,在日光上闪着青寒。
此人不由分说,长剑直挺,一路刺将下来。公子身形一偏,就此让了过去。那人双足着地,不待站稳,转身又狠狠刺来。公子震撼,一出手便是拼命招式,此人绝非善类,不明事情始末,以及对方身份之前,不想贸然与之为敌,步子错退:“朋友,我想你有些误会了。”
那人哼的一声,银牙咬响:“谁跟你误会,你这厮鬼鬼祟祟一路跟着我们,有一个多时辰了吧?”嘴里说话,手上可不含糊,剑光一闪,其锋袭来。
听其音质,果是个女子,公子并无猜错,解释道:“我……”看见剑光,吃了一惊:“焚天灭地!”这“焚天灭地”乃诸葛剑法中最后一招,其威力颇大,若与对招之人并无深仇大恨,身为诸葛家子孙,一般不会轻易施展。
但如今才一个照面,此女便下此杀手,公子不免有气,大喝:“看清楚了,是我!”那女子听喝,脑袋稍抬,见了公子一怔,却并未收招,反而越加凶猛。
公子大气,步伐急错,频频躲过,还不忘了骂她:“诸葛静云,你发甚么疯?知不知道行刺朕,是个甚么罪名?”静云一听得个“行刺”二字,越加发横,剑法尽使凌厉狠辣,一心要置这个皇上于死地:“姑奶奶找的就是你,你这个违逆人伦的畜生。”
此帝一听,也不由怒火缠身,想他也是个一国之君,今天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骂他畜生,这口气如何能消,避过险招,长身一挺:“姓猪的,你别太过分。”静云冷笑:“姑娘就是要过分,你待如何?”剑尖一斜,徒起一缕锋芒,向那公子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