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慌了,他可不想和这小子两败俱伤,他意在剑经,小姑娘死活与他何干?想到这时,方道:“好,小子,老夫答应你,不伤她分毫便是!”梁萧摇了摇头:“不不,我说的是楚王,不是你!”灰衣人奇道:“这有甚么分别么?”
梁萧不答,只问:“行是不行?你倒是给个痛快,别磨磨蹭蹭的,浪费我时间。”灰衣人寻思:“不知这小子搞甚么虚头,且先由着他,谅你也翻不上天。”便道:“好,你急着下黄泉,老夫也不拦你。”转向楚王,问:“王爷,您意下如何?”
这楚王颇为踌蹉,他性阴沉,极好权,更好色,这也是男人的通病。几经思量,终于权力战胜了色相,他大声道:“好,本王发誓!”随后说了一些不伤害小姑娘,否则人神共愤,不得善终之云云。
梁萧见他当真发了誓,心也安了许多,大声道:“好,楚王,我信你。契丹人最注重承诺誓言,你今天像个英雄!”这么一顶高帽戴上去,任谁也无法拒绝。
灰衣人此刻方明,原来这小子志在此。
静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儿颤了颤:“他,还是待我好……待我……”急叫:“萧哥哥,你快走,快走,别管我。”梁萧闻叫,微微睁眼,拧了拧眉,随后缓缓舒展开来,浅浅笑了笑,无语。
楚王手一摆,早有四五个辽兵,上前将梁萧缚了。
静云泪如雨下,只泣道:“萧哥哥……你好傻,他们打你不过的,都怨我……”哭得断肠。
楚王最烦女子哭闹,听她伤心欲绝为的是这个小子,极其不耐,不悦道:“先生,本王想耳根子清静一会。”灰衣人笑道:“这还不简单!”碰的一下,手刀一落,那静云便昏了过去。
梁萧大惊:“你……你对她做了甚么?”就要冲上去和他争执,可怜被那五个辽兵绷着架着,不得自由。灰衣人道:“老夫既不好色,能对她做甚么?楚王嫌她吵,打昏了而己。”楚王瞥了一眼梁萧,脸上溢喜,道一声回营,便走了,众辽兵尾随。
不知过了多久,静云感觉头好痛,脖子酸酸的,她猛睁开眼,只见四野一片新绿,山鸣谷响,溪水涓涓。她揉着后肩坐了来,忽然想到自己倒下前的片断,急唤:“萧哥哥,萧哥哥……”唤了七八遍,不闻人应,“啊,有了,我去找爹爹救他!”兴喜之下,爬了起来,娇躯尚未立稳,便急着拽步,突然脚一酸,止了下来,她摸摸胸口,傻笑道:“人紧张了,连心也会痛,真是该死!”但为了救未婚夫,就算是痛死了也是值得。
脸上挂着笑,人又跑了起来,在山中七弯八拐,花了一个多时辰,她才走出这片怪山怪林。当她走到宋营已是黄昏时分,见大营寨门前一边高高挂着一面锦旗,书着个“宋”字,底下另一面锦旗书着“诸葛”二字时,这一刻,她笑了。
急急忙忙跑过去,竟被守营门的俩个宋兵截下了,其中一个年龄较轻,但语气可不轻,他严肃道:“军营重地,外人不可擅闯,请问公子有事么?”静云急得上气不接下气,只道:“我找我爹,见了他我自会相告,勿须劳烦你了。”扳开卫兵大手,径自闯入。
那宋兵手一搭,搭在静云后肩,她微恼,狠狠咬牙,反手一甩,拍了他一个耳光,骂声:“无礼!”甩袖进去。
忽然另一个宋兵挺矛过去,阻了她,轻喝道:“小子猖狂,军营重地,岂容你撒野!”静云微笑,倏地手一抄,抓实了矛身,劲力一震,将矛夺了过来。
这宋兵吃了一惊,知来了强敌,登时大嚷大叫起来:“有毛贼闯入啦,有毛贼闯入啦……”一时间,四面八方都鼓噪起来:“在哪里?在哪里?”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倾刻间,人人都知道有毛贼闯入了军营。
静云也问:“毛贼在哪?”见二人目光闪烁,静心一想,便即醒悟:“甚么?你敢骂我是毛贼!”气不打一处来,转过长矛,以棍头便打。可怜二人皆不会武艺,只有些蛮力而已,哪及诸葛家的剑法,及枪法之凌厉。
盛怒之下的静云剑枪混用,招招凌狠,俩人身子、肩膀、腿脚均挨了几棍,方识得利害。心怯了,逃命紧要,撒腿便往营外跑。静云岂容他俩得逞,身形一幌,闪到面前,唬得这俩人魂飞魄散,腿脚一软,又往营内跑去。静云冷笑一声,拔腿赶来。
正在三人闹得不可开交之时,空气中忽然传来一声爆喝:“都给我住手!”声音洪亮,更多的是威严,让人一听,不敢生抗拒之心。声罢人到,只见一中年将领,身穿盔甲,脸带威怒,快步而来,身后跟着一群甲胄鲜明,青一色的宋军。
中年将领步到三人跟前,向静云瞧了一眼,登时气得胡子上翻,恼怒道:“丫头,你性子甚么时候能收收?”静云撒娇道:“爹,是他们先欺负我的。”
“爹,是他们先欺负我的”这九个字一入那俩士兵耳中,登时震得脑袋空白,脸色苍白,双腿发软,直打着哆嗦。早就闻诸葛将军有位千金,刁蛮已极,任性已至。只是闻而未见,谁又曾想到是眼前这个主儿。
诸葛将军微瞧二人害怕神色,心中已然雪亮,叹息道:“云儿,你不欺负人就已经是千恩万谢了,别人又怎会招惹你。”静云嘟嘴道:“爹,你就这么看扁我么?”诸葛将军不睬她,过去安抚那俩个士兵,让他们先回去休息,然后安排人手接替岗位。
静云眼睁睁看着父亲交代完这一切,还不见他过来,心想他准是生自己的气了,撇撇嘴,幌悠悠步行过去,到了身前,小心问:“爹,您生气啦?”
诸葛将军只当不见,静云气恼,又轻唤了三遍,这将军才装作听到,佯惊道:“啊呀,是大小姐啊,岂敢岂敢!”静云嗔道:“爹,你又笑话我!”诸葛将军又复一脸正经,问:“你甚么时候来的,见过萧儿了么?”
父亲一提到梁萧,她啊的一声叫了起来,该死,竟忘了来此目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眼眶晕红,幽幽道:“爹爹,萧哥哥被那可恶的楚王给……给抓了。”说完这一句,顿时心口揪痛,头晕目眩,幌了几幌,碰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