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傲雪身上的七彩之光,慢慢减弱,最后消失,但空气中的药香依旧浓郁,久久不散。
这时,梅傲雪又对着无崖子,头往下一磕,声音满含激动:“多谢师父救命之恩”
无崖子笑了笑,轻轻挥了挥衣袖,一股柔和的力量,如清风般将她托起,而后说道:“傲雪,你从小在紫霄长大,天资聪颖,悟性出众,所以,我才收你做了关门弟子,不过,你也未让我失望,短短十几年,就有了如此修为,为师甚感欣慰”,说完,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梅傲雪。
梅傲雪低着头,说道:“弟子愚钝,和师父当年比起,我还远远不及”
无崖子点点头,话锋一转,问道:“傲雪,你觉得为师待你如何?”
梅傲雪一怔,却是马上回答道:“师父对我恩重如山,如同再造,不说今日救命之恩,即便是在往日,师父也是时常出关,不顾自身伤势,教导徒儿修炼,师父的大恩,傲雪今生今世也无法报答”
无崖子听着这些话,心中也甚是高兴,不住的点头,道:“那为师再问你,如若师父叫你做你心中不愿做的事情,你可会听从师父的指示,可会怨恨师父?”
梅傲雪身子一颤,忽然抬起头来看着无崖子,心中一丝不好的预感隐隐流过,而无崖子此时,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弟子。
梅傲雪一时间沉默了下来,低下头,缓缓开口道:“师父之命,莫敢不从,傲雪今生怎会责怪师父”
无崖子呼了一口气,好像放心了不少,说道:“如此就好”,而后目光掠过梅傲雪,看向李天恒,幽幽说道:“我们修道之人,一生都寄心于追求天地大道,但,红尘滚滚,有数之不尽的诱惑,尤其是男女之情,儿女之爱,你懂吗?”说完,收回目光,又凝视的梅傲雪。
梅傲雪此时,依然是低着头,牙齿咬着下唇,微微的点点头,却是没有回答。
“唉”,无崖子看着她如此摸样,叹息一声,而后说道:“这世上,情丝最难断,今日我便要你斩断情丝,往后,你要全心修道。”说完,一柄紫色仙剑从他身上飞出,在空中发出点点紫芒,一个旋转,便插在了梅傲雪身前的地上,发出阵阵轻鸣。
梅傲雪一惊,登时后退几步,一双如宝石般的眼睛,睁的很大,看着地上不断发出剑鸣的紫色仙剑,连连摇头,眼泪如珍珠般流下,而后恳求道:“不,师父,我不……我不能”,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这边,李天恒和欧阳盼儿都是听的清楚,看的仔细,都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两人身体都是一抖,李天恒双手紧握,指节发白,吱吱作响。
而欧阳盼儿却是直接冲了出去,来到浑身发抖的梅傲雪身旁,指着无崖子,大声说道:“你为什么这么残忍,你要梅姐姐亲手杀了她心爱之人,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狠心,非要让他们生离死别,你这样,还配做什么正道领袖”,话到最后,欧阳盼儿几乎是吼出来的,她得声音在这边天空回荡。
紫霄派的几位张老顿时气恼,准备斥责欧阳盼儿,却被无崖子一个眼神制止,他没有理会欧阳盼儿,依然看着泪流满面的梅傲雪,语重心长的说道:“傲雪,你现在虽然友千般不舍,万般不愿,但以后你就会明白,为师是为你好,更是为了天下苍生好”
这时,梅傲雪缓缓跪下,脸上,泪珠颗颗流淌,雪白的牙齿咬住淡淡的下唇,说道:“师父,求您放过他,他曾不顾性命救我,护我,今日又因我入魔,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杀他……”说着,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无崖子看着她,摇摇头,说道:“不管他是为何入魔,但一入魔道,终身为魔,始终是要祸乱天下的,所以,你不可以爱他,也不能爱他,今天你杀了他,也是为天下苍生做了善事”
欧阳盼儿气的全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也知道,就算她说什么,也是没有用的,眼前的这位无崖子要杀李天恒,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地上梅傲雪止住哭声,擦擦眼泪,突然抬起头来,说道:“师父,你将他的魔功废除,赶下山去,我发誓,一生一世不再见他,一生都会潜心修道,如若再见,我愿身受万千紫雷,死后魂魄坠入九幽,受尽九幽之火煎熬,永世不得轮回”,她为保李天恒性命,竟然发下如此毒誓。
无崖子听后,也是微微一怔,他没想到梅傲雪竟然会发毒誓,脸色也随之变的难看起来,声音有些冰冷,道:“他已入魔,再难挽回,必须彻底斩灭,你快将她杀了吧”,说完,脸上已经露出怒色,这是他见众人,第一次发怒。
而梅傲雪的心,此时好像沉入了万丈深渊,一片黑暗,没有一丝阳光与温暖---那个曾经给他温暖与阳光的男子就在身后,难道,自己真要将他杀死吗?,梅傲雪心中痛苦无比的想到,一时间,感觉全身力气都被卸去,一下摊在了地上。
无崖子见她迟迟不肯动作,而周围的人,连声都若有若无带着笑意看着他,这使无崖子心中有了一丝怒火,脸色越发的冷厉,寒声道:“难道你连师父的话也不听了,是不是要为师亲自动手,你才安心”
梅傲雪一听,脸色瞬间煞白,身体如同在冷冽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她缓缓的站起,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极其缓慢的走到紫色仙剑前,右手缓缓的伸出,五指如玉葱般晶莹,但此刻却在发抖,就在快要触到剑柄时,欧阳盼儿却是一把将她拉住,哭着说道:“梅姐姐,你真的要杀李大哥吗?你怎么会如此狠心”,一边说,一边用力的摇晃着梅傲雪的肩膀。
而梅傲雪此时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盼儿”,这时,许久不曾出声的李天恒突然说话,走到两名女子近前,欧阳盼儿一愣,说道:“李大哥,你……”,李天恒一笑,止住了她得话语,轻轻的将她拉到身后,而后深情的看着梅傲雪。
他伸出双手,在她得长发和脸庞拂过,眼中尽是疼爱的目光,脸上是温暖的笑容,缓缓说道:“雪儿,对不起,以后我不能照顾你了,我不在了,你要好好活着,我为你所做的一切,都不曾后悔过,这次,也是一样”,说完,俯下头去,深深的吻在了她得唇上。
梅傲雪先是一颤,片刻,便感觉两片温暖的嘴唇与自己的嘴唇相连,温暖的感觉瞬间走遍全身,她缓缓的闭上自己的眼睛,任眼泪滑落,脸上却带着幸福的笑,这一刻,她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只想享受这属于她的温暖,即便只是片刻的温暖。
无崖子此时已是脸色铁青,冷哼一声,却是没有阻扰两人,稍后,李天恒抬起头,看着脸色绯红的梅傲雪,而梅傲雪也在看着他,脸上还留着幸福的笑容,此时此刻,四目相对,两人的世界再无其他,只有彼此的身影。
李天恒轻轻摩挲着眼前这迷人的脸庞,随后,转身,将那把紫色仙剑缓缓拔起,而后另一只手将梅傲雪的右手拿起,轻分五指,将紫色仙剑交到了她的中。
梅傲雪瞬间如坠地狱,拿着剑的手臂不停的颤抖,她终归是要面对残忍的现实与命运的。
这时,李天恒看着她,脸上依然带着柔和的笑,轻轻的将她握见得手抬起,将剑刃放倒自己的脖颈之上,说道:“死在你手上,我心甘情愿,我还是不后悔”,说完,洒脱一笑,是如此的灿烂。
梅傲雪心中此时如万箭穿心的疼痛,李天恒越是这样,她就越是不忍,此时被他拂去的泪水,再一次喷涌而出,哭声也是越来越大,脸色惨白无比。
旁边,欧阳盼儿亦是如此,状如疯癫,大声说道:“你骗我,你说过,你会一直陪着我,你会让我每一天都笑,可是现在……现在……”声音渐渐变小,而她却是身子蹲在地上,用双臂紧紧的抱着自己,泪如雨下,可怜无比。
见到此情此景,就连几派的长老中,眼中也是露出不忍,纷纷叹气摇头。
李天恒也是眼眶一热,看着欧阳盼儿此时摸样,心中千般不忍,说道:“盼儿,是李大哥对不起你,我……”
话说道一半,欧阳盼儿突然站起,双手捂住耳朵,不断的摇头,同时嘴中大喊着:“我不听。。我不听……,我只要你活着,我只想让你活着……”突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在腰间摩挲,但,眼中的希望之色瞬间变成了焦急之色,她在腰间不断寻找,却什么夜没有找到。
“你是在找这个吗?”,这时,无崖子手掌一摊,一个碧绿的玉牌出现在掌心,欧阳盼儿一看,面如死灰,顿时瘫坐在地,口中不断呢喃:“怎么会这样……”
李天恒看见欧阳盼儿如此摸样,不忍再看下去,而后,看着无崖子说道:“不要为难她……”
无崖子点点头,却是对着梅傲雪沉声说道:“傲雪,动手吧,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不要让为师难堪……”。
梅傲雪一直在颤抖,牙关紧咬,脸上早已没有血色,也不知道流下了多少眼泪,从她有记忆起,她就不曾哭过,没想到今日,仿佛眼泪都要流尽。
往事一幕幕从心中流过,看着眼前这个为她做什么事都不后悔的男子,她心中的挚爱,她又如何能下去手呢,如果这样,她今生将会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终于,她的眼神变的坚定无比,银牙一咬,“哐啷”一声,将手中仙剑扔在地上,随后又是“扑通”一声,重重的的跪在了地上,话语没有一丝迟疑,说道:“师父,我不能杀他”,而后低头,静等无崖子。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连李天恒都吃惊无比的看着他,脸上带着焦急,而后豁然转身,看着无崖子。
无崖子此时怒发冲冠,眼中闪出如星辰般的光芒,喝道:“看来这几十年,为师白疼你了,你竟然为了他,连我的话都不听了”,说着用手指向李天恒,又是说道:“好,很好,今日我便杀了此人,断了你的这份孽缘”
话音一落,只见无崖子双指轻轻一弹,一道紫电瞬间飞出,打向李天恒。
“不要”,两声大叫,划破苍穹,回荡在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