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晚上九点多钟。写字楼三楼蔡总的办公室里,依然灯火通明。
今晚的蔡总,不是一个人叼着雪茄烟,一边浏览着网页,一边悠闲地品着地道的台湾高山茶。而是在主持一个极为重要的,只有七八个人参加的小型会议。
办公室里,烟雾僚绕,气氛严肃。看来会议已进行了一段时间。今晚的会议非比寻常。参加今天会议的都是益达的核心成员。也都是台干中被称为蔡总身边的“六大金刚”。
会议的中心内容只有一个,就是讨论工会的事。现在蔡总正在发言。
“刚才你们几个都讲了这段时间公司里发生的一连串的事,大家也都分析了事情发生的原因。但你们把原因都归结到了行政人事课,都集中到了一个人的身上,我看是不是有失偏颇?有失公允?我们自己身上就不存在什么问题?”
蔡总看着周围的几个人,语气平和而沉稳。单人沙发塞满了他胖胖的身子,就好似一尊佛像摆在那里。
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后,一个坐在蔡总斜对面的中年男人不服气地抢先发言。
“我看没什么偏颇,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这一连串怪现象的出现,都是那个姓赵的搞的鬼。自从他来了之后,公司就没有消停过!”
说完就用目光探寻着周围的人。想从他们的目光中或表情上获得赞许,得到支持。
“是啊,王兄说的对。我也是这样认为。他姓赵的没来之前,哪有这么多的事情?什么上访啊,申诉啊,仲裁呀。你们说,那些个小毛孩子她们懂得什么?如果没有明人指点,就凭她们几个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胆子能这么大,主意能这么正?”
坐在角落里的一瘦子及时地站了出来,支持那个王兄的意见。
“就别提过去的事了,现在摆在面前的是工会的事。这件事看来已经迫在眉睫。今天上午,蔡总给我看了她们交上来的申请和签名。那可是有几百个人的名字写在上面哪!差不多占了员工的一半。这是不能小视的。我看我们就集中讨论和研究一点,这工会应不应该成立?能不能成立?成立了该怎么办?不成立又该怎么办?”
马副总经验老道地做了总结式的发言。坐在他对面的一个三十多岁的人立马接了上去。
“那还用说?这工会是个什么东西,谁还不清楚?!它对我们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我看也是,我们怎么能让这样的东西在我们的公司里兴风作浪?那还有我们的好日子过?”
在这几个人慷慨陈词的时候,蔡总一直眯着双眼,吸着雪茄。听了他们几个的发言之后,他取下嘴上叼着的“哈瓦那”,慢悠悠地说:“听你们的意思,是不同意成立工会?”
“是啊!这不是明摆着吗?!”
蔡总把叼在嘴上的雪茄烟又吸了几口,一脸不以这然地摇了摇头,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可现在的形势是,工人们已经行动起来了。她们已经是箭在弦上,引而不发,就看我们的了。今天上午她们就向我发出了“通牒”,要在几天内听我的消息。我们要是直接反对,就从那几个女工的气势和态度上看,她们是不会善罢干休的。搞不好会把事情闹大。如果是那样话,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一定会给公司造成不可想象的损失。大家再用心地想一想,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坐在另一个角落里的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男人,大大的眼镜后面躲着一对老谋深算的眼睛。蔡总的话音刚落,他干咳了两声,用略带沙哑的嗓音,急不可耐地献计献策。
“我赞成蔡总的分析。我看此事不能强攻,只能智取。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几个人一齐把头转了过去。等待他的下文。那人看到他的话如此生效,如此被重视,更加得意起来,继续卖弄他的“锦囊妙计”。
“刚才王老弟的话我也很有同感。我看那个姓赵的不太地道。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一定是他在背地里煸风点火,指指点点。这帮小孩子才闹腾起来,”
“打住,打住,快别扯远了,你快说说怎么个釜底抽薪?”
那个姓王的男人听他重复着自己的话题,有些不耐烦,就把话头抢了过来。
“办法很简单,把那个姓赵的赶出去,那帮小孩子没了主心骨,没人给她们出谋划策了,也就会自消自灭了。”
“对,我支持高兄的意见。只要把那个姓赵瘟神弄走,就一切都解决了。”
“不光是那个姓赵的,还有那几个带头闹事的丫头也不是省油的灯,要走就一起走,一个不留,一起滚蛋!”
“依我看还不要急于求成,还是一步步地来。第一步,先把姓赵的搞走,第二步再把那几个毛孩子炒掉。我看这样更稳妥。”花白头发又出了一条锦囊妙计。
“你们几个说的倒是轻巧,那不是说走就能走的?依据什么理由让人家走?”
马副总的几句话让那几张吵嚷的嘴暂时闭上了。房间里立刻静了下来。马副总的疑问,不光是提给大家的,这也是他一直考虑的问题。一方面,蔡总对赵全胜信任有加,一直认为是人才难得。另一方面,赵全胜入职以来,各个方面都挑不出什么大的毛病。再说,他也是久经沙场的人。你让他走,他就会顺顺当当地走吗?要是和你理论起来,我们又拿什么应付?搞得不好会偷鸡不成倒失一把米,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这还不简单?我们又没和他签合同。就说他的能力水平有限,不能胜任工作,他也说不出啥来。”
“依我看,干脆给他制造点工作难题,让他在这干不下去,自己滚蛋。”
……
会议一直持绪到将近十一点。大家的意见基本上得到了统一。那就是,平息工会的事,最好的办法就是釜底抽薪,赶走那个姓赵的。
这时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蔡总的脸上,等待他的最后表态。
蔡总仍眯着双眼,靠在沙发上,幽幽地吸着雪茄,他的心中仍在权衡孰重孰轻。最后,还是几天前从机场返回的路上,在奔驰车里,李秘书的几句提醒,此时起了作用。
听到大家一时无语,办公室里静了下来,他才睁开双眼,看到几个人的目光正齐刷刷地看着自己,等待自己的最后结论。
他身子坐正,把嘴角上的半截雪茄猛地吸了几口,在烟缸里掐灭。抬起头,看了大家一眼,用沉稳的话语回答了大家期待的目光。
“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们在讨论时我一直在考虑,我一直认为赵全胜这个人是个人才,是个干才,人才难得。但你们一致认为他是这一系列事情的根源,那么,我权衡再三,为了公司大局计,长远计,我也只好舍车保帅,忍痛割爱,挥泪斩马谡了,”
他的话音尚未落下,就立刻响一阵掌声。他挥了挥手,掌声停了下来,一个个都瞪着双眼,等待他最精彩的部分。在几双目光的期待下,他斩钉截铁地说出了最后的四个字:“让他走人!”
再次响起一片掌声。几个月来台干们压抑情绪得到了暴发,一直憋在心里的气得到了渲泻。一个个都暗自庆幸,你老赵也会有这一天,你老赵一走,就又是我们的天下了。
会议到此结束,等几个课长走后,蔡总把马副总,马永生留了下来。
“老马,处理这件事我不宜出面。由你去和老赵谈。一定要心平气和。大家好聚好散嘛!千万不要把事情搞僵了,闹大了。”
马永生点头称是。
“再有,我明天回趟台湾。走出去几天,这样你在公司处理起事情来也会更方便一些。我根据这边的风声情况,再决定什么时间回来。”
“好,好,这样好,这样好。还是你想得周全。你就放心地走,这边的事我会见机行事的,你就放宽心。”马副总点着头,不停地赞许着,表示着。